《知足》深伪步

1、第 1 章

　　段乐的手机是在凌晨的时候开始打不通的。
　　这个时间这点突然就联系不上其实真的很让人担心呢。
　　郁煜不得不挂断不知道拨打了多少次的号码，稍微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呢。

　　屋子里的大灯没有开，郁煜背靠着冰箱滑座到地上，低垂着的脸被过长的头发遮住大半，看不清表情。冰箱内室折射出来的灯光打在郁煜脸上，意外的苍白。

　　下午的时候段乐还打了电话过来说晚上一起吃饭，声音听上去似乎很疲惫，还没等他再说点什么就挂了电话。
　　在刚才之前他都还是以为段乐是为了和他道歉才约了他。
　　虽然他们已经冷战了两个月。

　　他可以确定段乐是喜欢他的，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真的不知道啊……”
　　低低的叹息从干涩的声带里挤了出来，郁煜受不了的把手里的啤酒罐捏紧，再狠狠的扔了出去。
　　他也不关心是什么被砸到了是什么东西翻了一地，原本干净整洁的厨房一下子全被毁掉。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受不了了。

　　顾不上家里还有一堆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等着他收拾，郁煜拿了钥匙就跌跌撞撞的开门跑了出去。

　　就这一次，仅此这一次，只要找到他，不管为什么，只要给我个理由，我就认了。

　　。

　　郁煜开着车在外面转了一夜。
　　他什么都不知道，跟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转，根本不知道目的地何在。
　　真的是够了。
　　段乐会去的地方他全去找过了。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操，人到底哪里去了，就这么躲着干嘛，想怎样出来说会怎样！？老子是会强人所愿拖泥带水的人吗！？
　　郁煜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一夜没睡让他的心情变得不是一般的糟糕，整张苍白的脸上青色的眼圈格外明显，真是够了，段乐这脾气他妈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有点什么就立马躲起来让谁也找不到，也不管别人在外面因为他是不是急的快死了，心情上来了说不定还会找个地方悠闲的看风景，这他妈人干的事？

　　当初硬要跟老子过的人他妈是谁啊！
　　郁煜用力的关上车门。
　　他打算下车去附近的早餐店找点吃的，昨天段乐打了电话后他就没有吃过东西，到现在胃已经受不了的抽着，再不垫点东西他怕到时候人没找到，他再折腾点什么出来。

　　郁煜点了碗白粥半笼小包子，拆了双一次性筷子就坐在路边吃起来。
　　如果不是这一出郁煜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这么早在外面这种地方吃过早饭了，他和段乐都是没事一定会睡到中午才会起的人，上班的时候也没有时间让他在这慢慢吃早饭。
　　半碗白粥下肚才感觉好了点，身子也暖了，力气一出来郁煜就闲不住，一只手夹着包子吃一只手摸出手机找到段乐的名字开始打电话。
　　居然拨通了。郁煜嘴里塞着包子，这次电话那一头没有再穿来冰冷的女声，郁煜嚼着包子的嘴停了停。
　　算了，他也没想真能有人接。到底是个执念，他感觉着差不多要响完了刚要挂断继续拨，音乐声却一顿。
　　这是接了？
　　郁煜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手机坏了？
　　也确实显示的通话中，可那边……也没有人说话。
　　郁煜嘴里还塞着包子没咽下去，也这么干举着手机，发不出声音来。

　　“怎么不说话？”
　　郁煜听见电话另一端有人在轻轻笑着，在郁煜还没准备好的心里轻撞着。
　　“唔。”郁煜仓惶应着，咽下嘴里的东西，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刚在吃早饭，你在哪？”
　　“早饭？吃的什么？”段乐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心不在焉，大概是刚睡醒，显然没找到重点。
　　“你在哪！”就算一起了这么久郁煜也还是没习惯这脾气，东拉西扯的哪都有。
　　“我告诉你段乐，再不好好说话就给我藏好了，不然别想好过。”
　　“唔，在城郊呢，你来吗？”
　　操！真尼玛会躲！郁煜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来！”

　　。

　　郁煜到农家乐的时候还不到8点，在楼下给段乐打了个电话问清了房间，郁煜忍不住啧啧的看着周围。看了好一会才甩手上楼。
　　段乐房间的门没有锁上，只是虚虚掩着。
　　这是有多不怕贼惦记。郁煜进门的时候顺手给带上了，这小子别以为是在城郊就可以随便了么。

　　房间有一大块的露天阳台，早上八九点的样子，初升的太阳刚冒了个头，微弱的光线照在阳台上，懒洋洋的挺舒服。
　　段乐搬了张椅子在光线能照到的地方躺着，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假寐。
　　段乐穿了件白色V领薄衫，卡其色休闲裤，光着脚躺着。

　　“来了。”
　　阳光洒落在他脸上，郁煜一时竟看不清他的脸。
　　“真会享受，怎么也不看你叫我一起？”郁煜抱着双臂斜靠在玻璃门上，心里酸的不得了。
　　段乐没有接话，翻了个身侧着，面对着郁煜，单手撑着脑袋，认真的看着他。
　　郁煜也认真的看着段乐，好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段乐的每一分每一寸，都认真的看着，一处也不放过。
　　段乐啊段乐，你到底想怎么样？
　　郁煜现在很暴躁，他忍住了想要点烟的冲动，胃里的翻涌却压不下去，整张脸都憋得毫无血色。
　　“郁煜啊。”似乎是觉得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手酸，换了只手撑着脑袋，段乐有点乏的揉了揉眼睛。
　　“我是真喜欢你。”
　　“嗯。”胃里还是压不住的往上翻涌着，甚至还抽着，郁煜难受的只能含糊答应着，靠着门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往下滑着“我也是。”
　　“可是，”段乐闭上眼平躺下，任阳光洒在他身上“我也真不想这样了。”

　　“在一起好累，要考虑要想的东西太多。你知道我性子的，我想不来，也没办法受得了，就算对象是你也不行，虽然我真的很喜欢你。”
　　“郁煜，我好累。”

　　一时间没有其他声音，郁煜已经捂着肚子坐到地上，胃难受的他没办法想太多，就算阳光很好洒在身上很暖很舒服衬衣也一样被冷汗侵湿了一大片，脸卡白的不像是一个活人。

　　“我怕我会有一天不再对你有喜欢了，你能懂吗，郁煜？”

　　段乐是什么时候蹲到他面前的郁煜一点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自己难受的要死，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上，差点喘不上气。
　　他只能很努力的睁着眼，看着段乐的手摸了过来，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昨天没吃东西？”段乐沉默了一会，再次伸手帮郁煜擦掉脸上的冷汗，“你看，我们一点也不适合。”
　　“明明知道你有胃病，还晾着你让你找了我一个晚上。我呢，好吃好睡的自己很舒服，你在外面整夜不吃不喝不睡的就只为了找我。”
　　郁煜断断续续的听着，段乐的手很温暖，触在脸上很舒服，让他难受的感觉稍微少了点。段乐的话呢，他可能是懂了，也可能没懂。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
　　郁煜大概能知道段乐现在肯定是很心疼他痛的如此难受，却依旧坚持的说着。
　　“这样不是很好么。”

　　“好。”郁煜闭着眼不想再睁开，大概是坐着歇了会胃痛也并不那么难忍了。“去给我拿胃药。我知道你这有。”
　　郁煜等着段乐去给他拿药，他依旧靠这玻璃门坐着，阳光有些晒得他睁不开眼，身上却暖洋洋的很舒服，折腾一夜的寒冷似乎也退却了。
　　段乐说的挺对的，他最能折腾人，我再被折腾下去也会不行的吧。
　　这样挺好的。

　　郁煜吃了药歇了会就下楼准备开车离开，疼痛离开了后他并有冲着段乐大发脾气，甚至连生气都没有的一点，如同老朋友般和段乐道了别，很平静的离开。
　　郁煜并没有马上驱车离开，而是坐在车内望着可能是属于段乐的某个窗口发呆。
　　他们差的是什么呢？郁煜趴在方向盘上想着。
　　好像什么都差，最差的某过于就那一样。

　　害怕直面于被时间磨蚀掉的我们的爱情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