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感怀》燕子北飞

1、第 1 章

　　在忙碌的平淡生活中，早已忘却了许多节日，比如：清明。星期天打电话回家，与爸爸话家常时，爸爸说前几天回老家上坟了，偶尔感慨家中的祖坟上长满了杂草，平时也无暇清理，只能藉着清明，匆忙回去一次。言谈之间，伤感满溢。挂掉电话，遥望北边，心里充满了浓浓的思念，淡淡的感怀。
　　小时候，一家人住在太行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生活虽不富裕，却也其乐融融。爷爷年青的时候，在我们当地是有名的能工巧匠，人到中年时，仅附近村子的徒弟就有好几十个。每逢过年，徒弟们都会赶到家里来给爷爷拜年，热闹非凡。
　　记忆中的爷爷，总是精神矍铄，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在没有人请他去造房子、做家具的空闲日子里，他总喜欢穿着白汗衫，套上奶奶做的“黑棉口”布鞋，背着亲手做的锄头，到山上的地里给庄家锄草或者种各式蔬菜，记忆中爷爷种的最好的是韭菜。每到秋天，就会用盐泡制成咸韭菜，以备在冬天食用。爷爷很喜欢将自家的田地收拾的整整齐齐，引来邻人的赞叹。夏日里，爷爷喜欢回家时喝奶奶早已凉好的蜂蜜水；冬天空闲的时候，爷爷会带着哥哥到山上去抓野兔，打野山鸡，每次都收获彼丰。晚上的时候一家人就可以围着暖炉，吃着野味，拉着家常。有时候，爷爷还会兴致颇高地来一段包公的《铡美案》或者《下陈州》，充满力量的声音在农家小院里久久回荡……
　　犹记得爷爷去世时，我远在南阳学校，竟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当电话得知爷爷已经离开时，手持着公用电话，在街边忍不住失声痛哭。在我摇摇晃晃学走路的时候，爷爷亲手为我做了小推车，小风筝；上小学时，爷爷做了可爱的小板凳；每逢雨天，爷爷总会及时的送雨伞、雨鞋到学校；上中学时我开始住校，爷爷担心学校饭菜不好，隔三岔五的翻过几座山头，到学校为我送好吃的；第一次离开家到南阳读书时，爷爷为我买的新衣服……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还历历在目。
　　在整理爷爷遗物的时候，看到爷爷的箱子里放着一顶黑昵子保暖帽，那还是我第一学期从南阳学校归来时为爷爷买的新年礼物，爷爷虽然常戴，却依然干净、整洁，还有哥哥为爷爷买的烟斗，姐姐为爷爷织的白围巾，每一样都整整齐齐，摆放在爷爷床头的箱子里。看着这些东西，泪水又一次静静的滑落……
　　记忆中的奶奶，裹着小脚，满头的银发全部梳到脑后，挽成一个髻，显得光洁整齐；平日里喜欢穿淡蓝色的连襟大褂，黑色的尖尖小鞋。奶奶在邻人心中似乎具有一种神密的力量。每当有小孩子受到惊吓或啼哭不止时，邻人们总会求上门来。奶奶就会在堂屋里摆起香案，用一个小碗装满小米，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四方格子手帕包紧小碗，然后倒扣过来。在香案前虔诚下拜之后，嘴巴里默念着我们未知的咒语，将圆润的碗对着孩子的头部、背部轻轻游走一遍，再看碗内的米时，就会惊奇的发现，那小小的米粒竟然会像固体一样消失成上弦月的形状。而啼哭不已的小孩也会慢慢平静下来。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但时至今日，我对米粒的消失仍感神奇。
　　邻村有一对哑巴夫妇，女的有些痴呆，而且家境贫寒。每当经过我们村口时，小孩子们总会跟在她身后，一边哄笑着叫她“小哑巴”，一边向她扔石子，她却仍痴痴呆呆的流着口水傻笑，我们看了总觉得她很脏、很傻。而奶奶却总会驱散顽皮的孩子，把她带到家门口，给她一些馒头、衣物，每每如此。后来直至奶奶去世之后，此哑女每次路过我家门前，总会在门口傻傻的站许久，仿佛仍在等待着那个满头银发的慈祥老人……
　　毕业之后远离家乡，一年难得回去几次，而父母现在定居的地方离老家的小山村又相隔甚远。最初时，还常到爷爷奶奶的坟头上拨拨草，向他们说说自己的心事。在外的时间久了，回去的次数也欲加少了。每每向着家乡的方向，怔怔的出神。在云的那端，仿若看到爷爷、奶奶那恬淡的笑容，一直在默默的注视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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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怀念我的爷爷、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