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夏∮雪

13、王雅荻

　　——乱七八糟的！这是怎么了？

　　王雅荻临上机前，接了莫伯伯一个电话。老头还当她是未来儿媳，说话时都不掩饰口气，声嘶力竭地，听到王雅荻耳朵里，就是莫修被绑票了，然后快濒临撕票，莫家的顶梁柱要倒了，老头快垮了……她一个哆嗦，撕了机票，出了机场，直接报警。

　　赶到莫家的时候，听闻方雪来过。她赶紧环视了一遍莫家大宅，发现没有财物器皿上的损坏，地毯完整如新，茶杯一个比一个干净地堆砌在水晶长桌中央。方雪真的来过？她用着十分质疑的目光征询着沙发上不住哀嘶的莫伯伯。

　　莫伯伯抱着头，手里紧紧捏着一张纸。
　　王雅荻走过去，截下那张纸，上面歪斜地贴着报纸上剪下的印刷字。
　　“莫修在老子这里，想要活人的话，准备一千万送到战色乐园H座1010号，门口的老鼠垃圾桶旁边。不许报警！——龙哥留。”
　　她微微蹙眉。没见过抢劫犯抢人还留人名地址的，她印象里还徒留一点点龙哥的模样，比较沉重肃穆的形象，怎么看都不像做出这种蠢事的抢劫犯。
　　犹疑的当口，莫伯伯突然开口：“方雪已经去了。”
　　“什么？”
　　“她一回来，看到这张纸，就带着莫修的支票簿跑走了。”

　　王雅荻不知道自己还站在大厅里做什么。是该追究为什么方雪有莫修支票簿的事，还是想着法子救出莫修？可惜的是，只差那么几分钟，她就踩上飞机飞奔她的自由幸福之旅了。

　　烦恼之余，空旷且气氛压抑的大厅里，响起了彻耳的电话铃。
　　王雅荻快一步接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嗓音。
　　“喂，老子问你们钱呢？怎么人还没到？！”
　　王雅荻看了一眼莫伯伯，暗示他噤声。毕竟她童年的时候就经历过不少这样的绑票事件，实在是经验丰富，她握紧了话筒，淡淡道：“一千万人民币，又不是一千万日币，银行暂时抽不出那么多现金。”
　　“操，少骗老子了！”
　　“八百万。”她摇着话筒，看到了莫伯伯愤怒的神色。
　　“少一毛老子就剁他一根指头！”
　　“七百万。”她掏出手机，迅速打了警局电话。再将电话调成免提，把手机搁到了边上。“多了没有了，一天的时间，就算是比尔盖茨，到了这个小镇也就筹的出那么点现金。要么，能不能拖延一下时间？”
　　“八百万，别和老子玩花样！”
　　“这个……”她拖长音，“我想想，是不是战色乐园H座1100号？”
　　“战色乐园H座1010号！”
　　“不是说战色乐园H座1001号么？”
　　“妈的，是1010号！”
　　“确定？”
　　“老子骗你是你儿子！”
　　“可是……战色乐园没有H座啊？”
　　“他妈的老子前天还在那里对面吃早饭的，错不了！”
　　“我刚打了咨询电话，人家说没有这个地方啊。你想想，我老公在你们手上，我会把这种事情弄错么？”
　　“……你给老子等等，小光头，给老子去看看那块地方，门牌号码对不对！操，该不是老子记错了吧！”

　　一番折腾之后，对面的老大总算确认了是战色乐园H座1010号，确认无疑，于是电话里破口大骂了一顿。王雅荻将话筒提离耳朵二公分，一边的手机里传来警方不住暗示拖延时间的声音。

　　“对了，今天我妹妹早上带钱去过了，你们找到她没？”
　　“你这小娘们怎么那么多事？你妹子要是来过老子还会给你打电话？！”
　　王雅荻微顿了一下，“那么好，说下时间吧，我这就筹钱过来换人。我先说清楚，莫修少一根头发，我就报警！”
　　“不是说过嘛，下午四点半，垃圾桶旁边！”
　　“我一个人来？”
　　“或者他老子来也行！反正老子多看见一个人就立即宰了这小子！”

　　王雅荻挂了电话。来之前她就率先报了警，所以警方早就控制了莫家所有的电话接入。她看着莫伯伯，知道老人生气了，觉得她不该拿莫修的性命冒风险。“莫伯伯，知道么，我本来有一个表妹的。在她七岁的时候，被人绑票，等到我舅舅拿钱赎她回来，已经是具尸体了。”

　　“那次的事，给了我一个最大的教训，就是要信任警方。”她说完，拿起手机和警方详谈了起来。

　　◎◎◎

　　很快，王雅荻和警方达成了共识。只是方雪的下落，成了一个十分微妙的问题。
　　她决定先去找陆旭问问看，也许他能提供一些线索。
　　但是在赶到陆旭小窝的时候，发现到处一片狼藉，实在很符合方大小姐的杰作。
　　暂时管不了那么多，她辗转去了银行，取出足够数目的现金，跟着乔装的警车悄无声息地来到战色乐园。
　　下车，她检查完毕身上的窃听器，提着大大的黑匣子，大步朝着老鼠形态的垃圾桶走过去。
　　迎面而来一个黑衣男人。
　　“跟我来。”
　　王雅荻顿足，“我不去。”
　　“你不要你男人性命了？”
　　王雅荻提提箱子，“钱我带来了，八百万一分没少你们老大的。但是我不去，我怕你们出尔反尔。拿了钱再把我给绑了。”
　　男人冷下脸，“去不去由你！”说罢，弯腰就抢她的箱子。
　　王雅荻哪是那么好抢东西的主，几声惊呼，紧紧拽着箱子特制的皮带不松手。
　　很快，引来一片路人注目。
　　男人恶狠狠地瞪着她，“妈的，你走还是不走啊！”
　　“你根本不是绑架莫修的那伙人！”王雅荻看出了他眼底的惊慌，很快得出了结论，她飞起一脚，笔直地踢中男人的膝盖。几个便衣警察快速拥了上来，三下五除二地将这个男人铐了起来，拖进警车。

　　“完了。”王雅荻坐进警车，忽然意识到了方才很有可能曝露了行踪，不禁焦急了起来，“你们说怎么办？如果给真正的绑匪看到我报警，我怕莫修……”
　　警察将抓住的男人压到前座，“直接问他，或许能问出点套路。不然，他怎么那么巧知道莫修也给绑架的？”

　　经过半天的逼供，男人道出了自己是龙哥手下，并且根本没有绑架莫修。莫修是九哥抓的，他们预先知道了，所以打算趁机勒索一笔。
　　王雅荻追问：“方雪呢？”
　　男人没好气地：“他妈的你还说那女人，龙哥碍着陆旭面子不敢动她，又不能放任她在我们窝里乱闹乱跳，只能绑了起来，供的跟尊菩萨似的！”话落，还不忘瞪了一眼王雅荻，“我就说嘛，这什么世道了，女人个个都比男人来的凶！他妈的！还真不能掉以轻心！老子顶着冷风守了两天垃圾桶了，就换得这个下场，我操！”

　　王雅荻笑不出来。因为警车飞驰过街道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刺眼的荧黄色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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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下警车回莫家，她隐隐有了不安的感觉。
　　推开门，她正要张口唤人，脑后一阵钝痛，立即不省人事。

　　待醒来时，王雅荻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破烂潮湿的草席上，手脚都被捆上结实的麻绳，耳边充斥着男人们可恶的低笑声。她意识清明，没有立即睁开眼，感到有人拨弄她的头发，拉扯她的衣摆，神经霎时悬了起来。
　　“九哥，这个小娘们怪辣的。想不到睡着的样子倒也挺可口的，啧。”
　　“妈的别弄坏她了，王氏集团的大小姐呢，比陆旭那个方什么的值钱多了！”男人一个俯身，贴到她的脸前，令人作呕的酒气喷洒来而。“别装睡了，老子看到你眼睫毛动过了。操，醒了就给陆旭收尸去吧，好歹他也是为了你才砸的老子！”
　　王雅荻立即张大眼，“陆旭怎么了？”
　　九哥移开她的脸，包裹着纱布的脑袋下露出猥琐的笑：“老子一向喜欢男人多点，你说陆旭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