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舞》墨三容

5、【剑升青莲说风流】

　　湘流郡的传说里，文若明自小便一心纯善，十年前，曾于湘水之上救得一只九尾红狐，放其生去。那狐狸临去时，四肢拜服，口称大恩不忘，来年当报。
　　后来春思楼上一舞献君前，当年的九尾红狐已成窈窕少女，倾国倾城，然而一心还是牵系着文家公子，愿以身相许，携手白发，以报救命之恩。
　　这一桩感天动地结草衔环的老戏码，总还要有一个劳燕分飞鸳鸯被棒打的凄切结局，似乎才是完美的剧本。
　　只是如今有了墨彦卿，一个能够看破虚幻、攫取真相，没有人可以欺骗的国师大人。
　　头顶着那朵青莲，墨彦卿闲庭信步般走到桐光身边，放眼四望，幽幽一叹：“果然没有红狐啊……”
　　那些生灵似乎非常惧怕青莲散发出的纯净光芒，不约而同地后退半丈，依旧好奇地打量着圈里的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很好吃的道士，和一个莫名其妙的青年。
　　远远传来一声娇怯怯的轻笑，在妖精们让开的道路上，一个腰肢摇曳步履轻盈的身影慢慢晃了过来，一抬手一举足都别有风流意韵。
　　“墨大人说的没错，没有红狐啊，没有了……”
　　“十年前，湘流郡一场大火，烧去我一窝同胞，从此形单影只地求索修行之路……”
　　“因为我同他说过，我不会忘，我会回来……”
　　“红茵，见过墨大人。”

　　墨彦卿冷眼看着拜服于脚下的舞衣女子，心中寒凉四起。
　　“流言蜚语不可信，大恩转眼成旧仇，不过你这心思玲珑得狠，连桐光大师都信了你的鬼话……”
　　桐光正用同情地眼神望着那女子，闻言一怔，带着士可杀不可辱的神色瞪住墨彦卿。
　　墨彦卿不管他，只静静往下说：“假作姻缘，令世人皆以为你们情深似海——实际上施展媚术勾走他魂魄，要让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你的心肠够阴毒，然而修为差的太多了……文若明已是御笔钦点探花郎，在我这里受了福佑的，岂是你小小狐妖所能左右的？”
　　红茵霍然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墨彦卿，泣然不绝：“原来是墨大人的神通庇护……可是，大人呐，我一家上下数十条狐狸命，却要怎么说？”
　　墨彦卿皱一皱眉，头顶青莲猛然一绽，光华大作。红茵迷蒙的眼眸立时一清，羞赧地低下头去。
　　“不要拿你的狐媚伎俩撩拨我，也不要试图在言语上蒙蔽桐光大师了，”手上莲花决一散，重成并指刀状，头顶青莲里也随之一动，徐徐升出一柄淡青小剑，“当年你家在湘江上做什么营生，还要我再描述一遍么？”
　　“他还是个孩子时，就差点让你家人吞了精气。虽然那时看你年纪小，他妄作了好人，求布下天火的法师放你一条生路……也算是于你有恩，你现在凭什么来问，却要怎么说？”
　　“难道如今的青丘，可以任你颠倒黑白不问是非了？”
　　最后一句，墨彦卿是向着四周的妖精们问的。
　　那些不明所以做围观状的妖精们隐隐听明白了墨彦卿的意思，侧目着红茵，低声咒骂起来。
　　“湘江上过来的骚狐狸啊，不要脸哩……”
　　“怎么可以罔顾戒律，跑到青丘外害人呢，真是狗改不了那啥……”
　　“胡说，我们也不会擅自出山的！”抗议声是由一群犬妖发出来的。
　　红茵脸色半红半白，可怜兮兮地看看墨彦卿，又看看桐光。桐光竖着眉，极是厌恶地冲她啐了一口唾沫。
　　“九日之内，将文若明的魂魄还回去，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大公平，否则……”
　　青莲里的小剑摇了摇，倏忽飞到红茵眼前，示威似地转了一圈。在场妖精都觉得脖子一凉，好大的杀气，好强的法力啊……
　　而红茵仿佛抱得了个大金娃娃，连连叩首，谢恩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