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微暖笑倾城》余*

22、真相总是残酷的（虐

　　屋子里闪着摇摆的灯火，爱乐正皱紧了眉头给无尘上药。
　　无尘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一部分是拿玉石的时候被那些机关所伤的，另一部分则是与震峪打斗时留下的，除此之外为爱乐融合玉石时震峪突然来到，一急之下收的太快，玉石是融进去了，无尘却又受了内伤。
　　爱乐一边包扎着无尘滴血的背部，一边强忍着掉泪的冲动。从小到大，除了哥哥和翎，每个人都看不起她，笑她父不疼母不爱。哥哥和翎虽然疼她，但终是太理所当然。如今无尘这般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让她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一种名为感动的东西。
　　无尘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正静静在床上打坐调内伤，爱乐在一旁给他抹药，正在低眉思考的爱乐如果抬头便可以看到无尘眼神透出的冰冷。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知。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马车里传来清凉甜美的声音朗读道。
　　希可儿抱着一本“长恨歌”摇头晃脑地读着，对面坐着假寐的无尘和早已被希可儿的读声送进梦乡的爱乐。
　　无尘见爱乐睡得东倒西歪，头总是被磕一下碰一下的，睡也睡不安生，于是伸出手来将她抱到自己怀里。爱乐闭着眼睛皱眉，又蹭了蹭无尘温暖的胸膛后沉沉睡去。希可儿嘟嘴看着无尘的动作，突然语出惊人道：“师父你把我也收了吧！”
　　无尘闭眼没搭理她，过了一会儿突然哼道：“你是地牢没关够么？”
　　希可儿立刻乖乖闭嘴了。
　　过了一会儿，希可儿背的无聊，又抬起头来嘀咕：“师父你睡着了么？”无尘没说话，希可儿自顾自地说：“师父我知道你没睡着，也知道你嫌我烦。但是我想问你件事情，为什么我们不能和这里的古人相爱啊？”
　　无尘沉默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把怀里的爱乐调整了一下姿势，眯眼道：“你喜欢上谁了？佟淼？”
　　希可儿立刻摆手，哼道：“劳资喜欢的可是可爱的正太！他天天欺负我我才不要喜欢他呢！”
　　无尘摇头叹道：“你还是个孩子啊。”
　　希可儿跳起来叫道：“我都13……嗷！”这傻姑娘也没想想自己现在在哪，低矮的马车站起来都会磕到头更何况跳呢……
　　无尘看着希可儿捂着脑袋狼狈的样子毫不留情地笑了出来。好一会儿，才道：“你才13,急什么。最好的都在后面，虽然你是早熟了点，但这些东西都要慢慢来。人海茫茫，你总会遇到那个一眼就明白的人。”
　　希可儿吸吸鼻子，嘟嘴道：“师父也觉着我太早熟了么。”
　　无尘摇头：“都是我的错，让你小小年纪经历太多。”
　　希可儿咬咬嘴唇一语双关道：“师父，你这样不太好吧。”
　　无尘摇头不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我们无权过问他人的生活，但我们可以尽自己所能让他人因为有自己的存在，而感到舒服。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爱乐掩嘴打了个哈欠悠悠醒来。
　　希可儿和无尘两个同时摇摇头，不答。爱乐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接过无尘倒的茶缓缓饮了一口。
　　爱乐抬手无意间整理头发时却发现簪子不见了，她将马车翻了个遍也没看到。正着急的时候，无尘突然伸手将包裹递来温声道：“也许在这里吧。”爱乐看着无尘淡淡的神色，觉着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她接过包裹伸手摸了一番，意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木质盒子。她想了想，确定自己走前并没有带盒子之类的东西，不禁奇怪。她将盒子掏了出来，细细打量了一番。
　　盒子有些破旧，看起来年代颇为久远了。盒子上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小人。一个小人正坐在桌前，身披嫁衣，一头青丝被握在另一个小人的手里，两人看起来颇为幸福。爱乐觉得心底突然涌出了一种酸涩的情感。她咬唇，纠结几番，还是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躺着一块通体冰蓝的玉石和一块墨黑色的玉石，其中一块玉石上串着一条被剪开的红线，红线的一端有一枚金色的玉坠儿，另一端则静静躺着一封被折的工工整整的信。
　　爱乐克制住颤抖的双手，轻轻展开了信：
　　茗语，哦不，是爱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灰飞烟灭了。
　　很抱歉对你说了谎。我曾发过誓绝对不告诉你这真相，让你好好过，可到最后这一刻，还是觉得委屈，还是不想在你心里做个坏人。
　　我告诉你的那个故事，只有一半是真的。我从未打过那玉石的主意，我只是听说若是那玉石的主人便要远走，所以才想要拿到那玉石，让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后来的一切比意外还要意外。听起来很牵强，但更深的事情我还是不舍得让你知道。
　　你上辈子离去的真正原因与我有关是真的，但我想你记得，这世界上最不舍得伤害你的便是我了。这枚玉坠儿是可以统领黑衣人和那山庄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给你的礼物。
　　语儿，当你看到这封信，可不可以笑一笑？就当是对我这么大牺牲的最好慰问吧。
　　我爱你。
　　谨此，勿念。
　　你的震峪哥哥
　　爱乐扯出一个苦笑，皱起了眉头。无尘轻轻将她搂进怀里，她却脱开来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答案？现在给我这么一封无厘头的信是干什么？”
　　无尘的眼神突然变的冰冷无情，他淡淡道：“若是一早就告诉你真相，你定不会这般轻易离开。他灰飞烟灭都是为了你，虽然很残忍却是真的。爱乐，若是你一开始就能把人想的好一点，一开始就去寻找真相而不是听从他并无故怨恨他，事情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么？”无尘的话犀利而残忍，直逼茫然的爱乐。希可儿不忍地起身想要安慰爱乐，无尘却不让。
　　爱乐沉默着坐在一边，脸上的表情茫然又痛苦，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震峪，他给她讲了那个故事，她只觉有共鸣便理所当然将自己套入那个悲惨可怜的茗语的角色中，理所当然地讨厌震峪。她亲近无尘以来报复震峪，她只知道他上辈子负了她，其余的，什么都没想过。她想起那晚无尘将玉石融进她身体里，震峪赶来后她说出的那一番话。她自作聪明，她自以为什么都知道，其实，她不过是个被震峪保护在事实真相之后的小丫头而已。
　　无尘冷笑一声，接着说出残酷的真相：“你一直都觉得自己可怜而看不到你所拥有的那些，你把自己放在一个可怜的位置上，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其实呢？若不是震峪要我帮忙演这处戏，我才不会脱开一堆的杂事跑来跟你玩。”
　　爱乐僵硬的身子一抖，她突然勾笑道：“演戏么？”

　　无尘冷笑：“当然，不然谁会愿意陪你……”希可儿打断无尘的恶毒话语，她柔声道：“姐姐，其实师父真的很疼你……”希可儿“你”字的音发出一半，便被爱乐的冷笑打断：“都是我该得的，都是我活该！我不值得你们同情，不值得！”说到一半，她转身面向无尘，强装坚强的脸上划过泪水，她哑声道：“无尘，你的演技很好。我从小就被人说是没人要的孩子，除了哥哥和翎没有人在乎我。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真的以为我找到一个……可以无缘无故疼我的人了。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吧。虽然你对我只是演戏，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那么努力的骗过我，让我长大。”爱乐的话听起来是讽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真的是真心的。
　　总有一场眼泪能洗去你曾经那些可笑的幼稚天真。
　　无尘看着爱乐眼里的坚定和冰冷，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是他必须做的，他知道他已经成功伤害到她了，他知道那个曾经笑起来像个天使的女孩已经不见了，他也知道自己的心底有多么苦涩。
　　但是他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作者有话说

　　很多事情，其实只要换一个立场，黑白就能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