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神的黄昏》鸦杀

4、第四章 走沙飞石

　　众人一路奔波越往前走村子越多，路上也不那么荒芜，已经有像样规模的的小城镇。渡过风平浪静的浅水湾就是莱因公国第二大城市海因扎特，海因扎特地处大陆中心水路，和许多港口城市往来密切，很多人在这里做生意，让海因扎特看起来比王城还繁荣。进了城伊莎贝拉安排大家住在了海因扎特的瑟贝尔神殿内。克莉美娜从来没进过如此豪华的瑟贝尔神殿。气势磅礴的白色建筑透露出神圣的色彩，四处可见的神圣雕刻壁画每一幅都是出自大师的手笔，到处都是神的气息，感觉比王宫还要威严。克莉美娜的眼睛都不知道要看哪里好。伊莎贝拉去见总督询问北领的最新情况，伊法和多鲁打算去城里到处转转，这里是最繁华的商业城市，许多奇珍异宝在这里都能找到，二人想看看能不能买到更厉害的装备，也顺便打听一下情报，这里人口流动大人又多又杂，消息也最灵通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克莉美娜从来没见过这么繁华热闹的城市，她叫神殿的见习修女带路在城内参观起来。塞西路不喜欢热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未踏出房门半步。
　　日头落山很久，伊莎贝拉才回来，她推开塞西路的房门看着塞西路眉头紧锁靠在窗边。
　　“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塞西路厌恶的神色表明他一秒也不想呆在这里。
　　伊莎贝拉无语的看了塞西路一会开口说到，“明天就动身，我一会就叫修女们打点行李。”
　　塞西路点点头，将头偏向窗外。
　　直到月亮升上了天空伊法和多鲁才回来，克莉美娜随后也回来了，兴高采烈的炫耀自己在城里买回来的新衣服和小玩意。
　　伊法汇报了一下打探来的情况，听说北方因为干旱今年的收成不是很好，再加上魔族活动猖獗，种种天灾人祸导致民不聊生，流民的数量大大增加，一部分涌向了海因扎特，一部分去了北领，听北领那边来的商人说北领最近盘查得很严，已经下了戒严令只允许进城不许出城，而且官府也在到处抓人。
　　“那又怎么样啊？”克莉美娜还是不明白。
　　“明天我们必须出发。”伊莎贝拉说，“大家赶紧准备一下吧。”
　　“等等，你们急什么嘛，我还没有转够嘛，不能再多留一天也让我们好好休息一下。”克莉美娜说。
　　“不能，一天都不能再耽误。”伊莎贝拉说。
　　“为什么？”克莉美娜不解的问。
　　“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多鲁说，“我们本来就不是来玩的。”他大概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伊法从怀中拿出一个手镯，这是他今天刚买到的，上面镶满了红色的鳞片。这个东西大概有千年的历史，是用红龙的鳞片打造的，恐怕不是人类的手笔，他不明白这个东西怎么落到了人类的手里，但对法师来说镶有龙鳞的首饰是可以将魔法力翻倍的梦寐以求的宝物。
　　他将手镯交给伊莎贝拉，希望她能在大殿的女神像前为手镯加以神的祝福。
　　多鲁也拿出一只护手，这只护手看起来非常陈旧，锈迹斑斑，但伊法说他感觉着护手上栖息着强大的魔力，护手上刻印着达洛斯家的家徽，据说这个护手是卖主的祖先留下的，卖东西的人说他家祖上是开铁匠铺的，手艺非凡，这护手就是他家祖先打造的属于当时达洛斯家的家主阿鲁贝鲁特公爵，公爵把一只破损的护手留在他们家修理，但从此便音信全无。
　　多鲁将护手递给塞西路，“上次你为了救我伤了手臂，我今天买了一个护手送给你，别看他很旧，但真的是好东西。”
　　塞西路接过护手摩挲着，他还感觉得到，虽然已经过了五百年，护手依然保留着主人的气息，那是他曾经熟悉的感觉。““多鲁……你送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再贵也抵不上你的救命之恩啊，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多鲁说，他看到塞西路蒙着双眼的缎带有些微微湿润。
　　“要不要把这护手也拿去祝福?”伊莎贝拉问。
　　“不用了，我从心底厌恶每一个神。”塞西路轻轻的将护手套在手上。
　　伊莎贝拉因为他的话语震惊在当场，这个大陆上没有人不信奉瑟贝尔神，教团的力量扩散到大陆每一个有人类的地方。塞西路在大神殿内公然表示他厌恶神，这让身为最高祭司信仰深厚的她多少受了些打击。
　　“你们还没告诉我急着离开的原因呢，你们就那么着急赶着去送死啊。”克莉美娜一脸的不高兴。
　　伊莎贝拉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我今天去见总督大人了，也得到了最新的情报。”
　　“那又怎么样？”克莉美娜气急败坏的说。
　　“你知道为什么北领到现在还安然无恙吗？那是因为公爵在奉养龙神，以活人做祭品每天一个。”伊莎贝拉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先是用罪犯，牢里的罪犯用完了就去街上抓流民和乞丐，现在赶上灾年流民和乞丐很多，但也支撑不了多久，下一步恐怕就是市民了。”伊莎贝拉的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会……”克莉美娜呆坐在当场，她不敢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不管是罪犯，流民，乞丐，还是市民，他们都是人！活生生的人！”伊莎贝拉已经难以压抑自己的愤怒。
　　“北公爵他好过分！”克莉美娜捂住嘴巴，她不能相信有人会这么残忍。
　　“不然怎么样，让那条龙在全国肆虐为所欲为？这也是最不是办法的办法。”多鲁说。
　　“所以我们要尽早的赶过去。”伊法说。
　　伊莎贝拉转过身，“好了，我们明天就出发，大家都准备一下吧。我要去前殿，伊法你跟我来吧。”
　　“对不起，”克莉美娜向伊莎贝拉的背影鞠了一躬。
　　“没关系，本来也不想告诉你这么残忍的事。”多鲁站在她身后摸摸她的头。
　　伊法想让龙鳞手镯吸收一些月光，打开了窗子。他看到塞西路坐在庭院中将脸颊贴在护手上，脸上的表情既有幸福又有哀伤。他听不清塞西路说了些什么，但他从唇型上看出他是在念一个人的名字。
　　“阿鲁贝鲁特。”
　　阿鲁贝鲁特，这个了500年前的达洛斯公爵和塞西路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塞西路会如此怀念他，还有那把瑟贝尔之剑，和阿鲁贝鲁特公爵一起失踪的宝剑为什么会出现在塞西路身上，一切都是不解之谜。真的是谜一样的美丽男子，伊法望着塞西路不禁出神.
　　离海因扎特越远也就越显得荒芜，气候也变得干燥起来。因为再往前走就是坎纳斯沙漠，通常去北领的人都是用一个月的时间来绕过这片沙漠，坎纳斯沙漠的另一个代名词就是死境。塞西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绕过沙漠了，他们决定横穿沙漠。
　　在沙漠边缘的村子他们把马匹换成了骆驼，又购买了很多的水袋。在村人的强烈推荐下他们又买了当地的特产阿兰尼布的有风帽的斗篷。这种斗篷是用当地出产的阿兰尼羊驼的毛和一种品种奇特的剑麻织成，又轻又软还很结实保暖，既能挡住沙漠中毒辣的太阳防止水分蒸发也能保护身体不受风沙的侵袭。
　　克莉美娜看着塞西路给骆驼拿掉鞍子和缰绳惊叹的说，“想不到你对骆驼也有一套。”
　　在沙漠中行进了三天，虽然气温白天可以烤死人夜间可以把人冻成冰棍，但他们的旅行还是非常顺利的。
　　更运气的是他们还看到了一片绿洲，在那小小的池塘里竟然还有鱼。
　　一切准备妥当后克莉美娜打算去汲一些水来煮饭后喝的茶，她刚走到池边时看到塞西路也在池边。塞西路解下蒙在眼睛上的缎带捧起水来水洗了一把脸，在清澈无比的池水倒映下克莉美娜看见了塞西路在池中的倒影，那双无与伦比碧绿的眼睛。见到她来塞西路很快的系上缎带转身离去。
　　直到多鲁不停摇晃克莉美娜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还不回去，发什么呆呢。”
　　“塞西路的眼睛……”克莉美娜恍恍惚惚的说。
　　“他的眼睛本来就看不见。”多鲁接过她手中的水罐打满了水。
　　“不是……那是全世界最美丽的颜色。”克莉美娜摇摇头。
　　“你看到了他的眼睛？”多鲁放下水罐问道。
　　“不是”克莉美娜恢复了清醒，“我只是在倒影中看到了。”
　　“塞西路，你真的不吃？”多鲁坐到塞西路身旁把烤鱼递给他。
　　“不用了，我和你们不一样吃一次可以饱很久。”塞西路摇摇头。
　　“塞西路，你能告诉我关于你眼睛的事情吗？”多鲁开门见山的问。
　　“你想知道什么？”塞西路问。
　　“你的眼睛是不是看得见？”克莉美娜说。
　　“我也没告诉过你们我的眼睛是瞎的啊。”塞西路平静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一直蒙着眼睛？”伊莎贝拉不解的问。
　　“没有理由。”塞西路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起身离开。
　　沙漠之中气候变化无常，离开绿洲没多久他们就遇上了沙暴。伊法张开了风的结界保护大家。尽管结界里没有风克莉美娜看着铺天盖地的滚滚黄沙还是抱紧骆驼生怕被吹跑。
　　结界外面的滚滚黄沙背后，多路看见灯笼般大小的三只眼睛忽明忽暗的得看着他们。接着他又看到眼睛下一张血盆大口张开吐出黄沙的龙卷风直冲他们而来。
　　沙龙卷打破了伊法的结界连骆驼带人一起被吹散在茫茫沙海中。
　　“克莉美娜快逃！”
　　摔得七荤八素的克莉美娜还在庆幸自己抓紧了骆驼才没被吹到天边就听见伊莎贝拉的叫喊，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巨口正迎面吞噬过来。克莉美娜慌忙放开骆驼没命的向别处逃去，骆驼和着黄沙被怪兽一口吞下。
　　“走沙飞石，停下来。”就在克莉美那以为自己也要被吞了的时候，塞西路的声音救了她。
　　巨大的怪兽停下来，看着塞西路。塞西路的长发被风吹散飞扬在黄沙中，湖蓝色的缎带也随风飘落下来。
　　塞西路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挡在怪兽身前，怪兽看到他发出呜噜噜的叫声乖乖的闭上嘴满是黄沙的头靠在塞西路身上竟然撒起娇来。
　　沙暴停顿时停止，大家这才看清怪兽的真面目是一只黄沙做成的巨大毛毛虫。
　　“已经没事了，原谅这孩子的恶作剧吧。”塞西路摸摸怪兽的头。
　　“你说原谅就原谅啊！我们差点被吃——”多鲁正在抱怨，微风吹起塞西路的长发，多鲁不经意看到了塞西路勾魂摄魄碧色双眸，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
　　一瞬间就像施了石化的魔法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的看着塞西路，浮在半空中的塞西路抚摸着巨兽就这一幕像神一样。
　　塞西路轻轻招手收回缎带重新蒙上眼睛，所有人才都清醒过来。如果有人问他们着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是什么，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塞西路的双眼。
　　“这是很高级的魔兽，走沙飞石。别看这个样子，有和人类同等的智慧。”塞西路说，“就让他送我们横渡沙漠吧。”
　　“塞西路，你到底是什么人？”伊莎贝拉并没有接受塞西路的好意，一脸严肃的走到塞西路面前。
　　“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从来没问过你们的过去，你们也不需要知道我的身份。”塞西路说。
　　“我的过去光明磊落，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我从六岁就开始祭司的修行，一直奉行瑟贝尔神的教诲直到今天。”伊莎贝拉说。
　　“我说过，我厌恶每一个神，他们都是伪善者。”塞西路皱起眉头。
　　伊莎贝拉从未见过如此诋毁瑟贝尔神的人，让她出奇的愤怒，身体微微发抖。
　　“够了，伊莎贝拉，信仰是个人的自由，你没有资格要求他也信仰瑟贝尔神。”多鲁挡在伊莎贝拉面前。
　　“你就那么信任他，你就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连魔兽都会对他俯首帖耳。”伊莎贝拉厉声质问。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救过我，应该说他救过我们。我们路上这么顺利都是因为塞西路的帮助。我无条件的信任他。”多鲁坚定地回答。
　　“虽然他跟我们不大一样，但是塞西路绝对不是坏人。”克莉美娜也为塞西路辩护。
　　“不是坏人，当然不是，如果他根本不是人呢?”伊莎贝拉的语调提高了几分。
　　“你说什么啊？”多鲁一脸茫然，然后迅速的变了脸色，“伊莎贝拉就算你是大祭司也不能乱讲话。”
　　“我说他不是人，你还一样信任他？”伊莎贝拉咄咄逼人走近多鲁。
　　“不是人是什么？”克莉美娜完全不明白伊莎贝拉的意思。
　　“如果是魔族呢？”依莎贝拉冷笑着说出恐怖的答案。
　　多路一言不发的瞪着伊莎贝拉，克莉美娜回头看看塞西路。塞西路抱着双臂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面对着他们。
　　“就算他是魔族，我也信任他。”多鲁一字一句的对伊莎贝拉说完站到了塞西路身旁。
　　“人类也有好人坏人吧，魔族也是一样，大家都是生活在大陆上的不同种族，都有平等的生存权，按照你的逻辑敌国的老百姓是不是全都该死啊。”伊法义正词严的说。
　　“魔族自古就和人类势不两立。”伊莎贝拉没想到伊法会这么说。
　　“这次我们要去杀龙，那么第一个要杀得不是龙，应该是有着龙的血缘的我。”伊法张开双臂站在伊莎贝拉面前。
　　“相信我，没有永远的敌人。”伊法真挚的看着伊莎贝拉，“我们是同伴，一路走来的同伴。”
　　“我喜欢塞西路，不管他是什么也好，请你不要再为难他了。”克莉美娜拉着伊莎贝拉的衣袖恳求说。
　　“塞西路，你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和我们在一起？”伊莎贝拉看到所有人都站在塞西路一边有些动摇。
　　“我希望借用拥有强大力量的人类的帮助来杀龙，我自己一个人没有把握。”塞西路说。
　　“你干吗不召集魔族的力量呢？”依莎贝拉又问道。
　　“魔族因为前代的吸血王驾崩已经四分五裂，我没有召集他们的能力。”塞西路说。
　　“可是那条龙又不是在你们的领地上，杀了他你又有什么好处？”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没好处，龙神的提前苏醒是因为魔族导致的神之力量失衡引起的。现在这个大陆已经失去平衡，龙神的复苏会让失衡更加严重。失衡的最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大陆的崩溃。我来杀龙就是想弥补魔族犯下的错误。这个理由你们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是在履行命运赋予我的任务。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魔族的事你们知道得越少越好。”塞西路回答完伊莎贝拉的问题转过身去。
　　“好吧，我暂时的相信你。”依莎贝拉想了想点点头，“其实我本人对你是没有任何成见的。”
　　“谢谢你愿意相信一个魔族，那么我们上路吧。”塞西路招手走沙飞石低下头让大家坐在上面。
　　沙漠中又扬起了沙暴，伊法张开结界将大家笼罩在结界之中，走沙飞石穿梭在沙暴之中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朦朦胧胧在沙影中依稀看到庙宇的影子。再接近一些才看到，前方的并不是庙宇而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城的正中有一座高耸的庙宇。
　　“沙漠里为什么会有城市？”伊法有些奇怪。
　　“那就太好了，正好我们的水源已经不足了。”克莉美娜高兴的说。
　　“听说一千年前这里还不是沙漠，是块水土丰美的草原，人类曾经在这里建造过很大城市叫阿海纳姆，后来这里变成了沙漠，人们遗弃了这个城市去别处生活了。”伊莎贝拉说。
　　“那么这里会有水吗？”克莉美娜舔舔干裂的嘴唇摇晃了一下空空如也的水袋。
　　“我不知道。”伊莎贝拉说。
　　“但是佣兵之间的传说是这样的，”多鲁接着说，“传说沙漠中有一个被诅咒的城市，没人找得到，他居无定所随着沙丘流动，有时候也会被埋在沙丘下。只有在沙暴的天气才会出现。凡是进入的人就没有再出来过，是个死亡之城。”
　　“我没有听说过，我只是在大神殿的图书馆里读到过关于阿海纳姆的记载。”伊莎贝拉说。
　　“多鲁，你说的只是传说啦，没有根据的。”克莉美娜可不愿意相信这么可怕的故事。
　　“不，那里的确弥漫着浓厚的死亡气息，那是座死城，是一个巨大的墓地，里面只有无数的游魂和怨念。”塞西路说。
　　“可是如果不进去的话我们的水根本坚持不到走出沙漠。”伊法转过头询问，“塞西路，你确定里面没有活着的人？”
　　“确定。没有人活着。”塞西路点点头。
　　“算了，谁还会怕死人，反正都死了，我才不相信有鬼呢，就算有我多鲁也不怕。”多鲁晃晃手中的战斧。
　　“我怕，但是如果不去我们也会死在沙漠中变鬼的。”克莉美娜说，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死了一千多年的人可能连白骨都不存在了还害怕什么。
　　“那我们走吧。”塞西路说。
　　大家从走沙飞石的头上爬下来向城中走去，走沙飞石叼住塞西路的衣角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去。
　　“没关系，你回去吧。”塞西路拍拍他的头。
　　走沙飞石目送他们离开，恋恋不舍的望着他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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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古墓路线~MS最近很流行啊，恐怖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