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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章四十六·被残忍地打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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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六·被残忍地打脸
三星望月之上,一众文人骚客英雄豪杰摆开阵势,势必要把“花”这个命题玩出花样来,个个摩拳擦掌,严阵以待。反观东方不败与何流,这两位就镇定多了,甚至于东方不败依然在不动声色地饮酒,何流照旧夹起一大块酱肉往饼子上放。他还没吃饱呢。
“就由我先来,”文文静静的娘子也热情了起来,似是这个命题很得她心意,“妾身在诸位面前献丑了。”
只见这女子脚尖点地,人已腾空而起,越过身前矮案,若一朵穿花蝴蝶翩然落在众人中央。只听她说:“既然以花为题,在下便在此献丑,奏一曲‘鸣虫攀花’。”说罢翠袖一震,置于案上的乌黑古琴便随袖而起,飞落女子怀中,那女子顺势旋身席地盘腿而坐,将古琴置于腿上,青葱玉指在琴弦上划过,霎时仿若沁凉的泉水自琴上流淌而出,波波漾漾,浸湿了人心。
水面波动似由风起,而风过水无痕,转眼攀上了细细摇摇的花枝草叶,嫩弱的花瓣被柔风吹出了褶,一只翠绿的蚱蜢健壮的后腿一蹬,从细幼的草间蹦哒到了柔软的花盘上,蚱蜢弹弹它的后腿,抖抖它的触须,在花盘上又蹦又跳,好不神气,可惜娇花不胜力,蚱蜢再一次弹跳之后花茎一声脆响,拦腰而断,小小的蚱蜢随着花盘坠落在地面跌了个滚,这猝不及防的一跌令这虫儿懵了神,它震了震翅,钻入细密的草从中,在众人的眼中远去……
最后一个震手,琴弦颤动震起淡淡弦音,点缀小花的翠地在众人眼中远去,消散,再一回神,眼前分明是高远之地的蓝天云雾,和觥筹交错的宴会之上。原来大家都因这琴音入画,那青青绿地,细风柔画,还有那活灵活现的花上蚱蜢,尽是琴音中所勾勒的野地趣景,却仿若实景,随琴音入耳,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众人眼前。琴音歇后,在座的众位尽皆恍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真是,这真是,”东方宇轩的惊叹打断了众人的沉醉,“素闻文淑娘子文采斐然,琴音更是超凡脱俗,如今有幸一闻,果真绕梁三日。”
“谷主过奖。”这位名为文淑娘子的女子盈盈一笑,虽言语谦虚,但对于褒奖却接受自如,显然以自己的琴技为傲。
“哈哈哈哈,”秃头文士朗声而笑,“文淑娘子的琴谱甫一问世便会受世人追捧,不出两月,在长安乐坊之中便能耳闻,这首‘鸣虫攀花’某却闻所未闻,想必是文淑娘子的新作,我等有幸先世人一步听文淑娘子亲手弹奏新作,何等乐事!哈哈哈。”
“不错,这曲子是我近些日子在万花谷中所作,却是恰好应了今日的景,便拿来与大家同赏。”文淑娘子笑着承认了。
“哈哈,既然文淑娘子当仁不让率先展示,我等怎能甘为人后?下一位应题的谁?”秃头文士满脸期待地问。
“既然如此,为何纯晟兄你不出手,偏等着我们呢?难道你的应答便是那压轴之作?”那位擅机关之术的长须文士摇头晃脑地说。
“嘿嘿,压轴不敢说,但一定比子祝兄你们的答案哪,都高上那么一截!”秃头文士乐呵呵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敲你这口气,行,某这就教你,输的心服口服。”说完这话,这位被称作子祝的长须文士伸手入了怀中,都以为他要掏出什么神奇的东西时,他拿出来的却是一个小包袱,子祝文士将包袱在案前摊开,里头竟然一字排开各种不同模样的小刀、小锯、小刨……甚至很多都奇形怪状,不知用处与称呼。
“看来,我要用上我珍藏许久的木料了。”顺着又掏了掏宽大的袖子,从袖中摸出了一块三寸来长的小圆木,木质细腻,纹路精致,甚至覆着一层釉质的光泽,一看便知不凡。因此子祝文士还特地介绍了一番此木的来历。
“此木即便是我也难辨是何木,说是檀木,却无檀木之香,说是酸枝,又无酸枝之色,观其色泽纹理,又更似凡木般普通,但入手的质感骗不了我,这块木料几可与当时名木相较。我得它也是出于机缘巧合,但可惜木料过少,一直以来都为能有用的上的地方,倒是今日给了我灵感呐。”
“嘿,子祝兄可别再拖拉了,到底是要做个什么给大家?可不要太费时啊。”秃头的纯晟文士性子可不慢,已经迫不及待要一睹成果了,可哪能这么快呢?
“纯晟兄莫急,待你回答了谷主的题,我这边也就做好了!”子祝头也不抬,随手取出一把小锯,便木屑四溅地忙活了起来。
“你这不还是要我先来吗?”纯晟文士哭笑不得,“也罢也罢,那就请劳烦谷主借在下文房四宝一用了。”说罢起身朝东方宇轩一礼。
“自然可以,”东方宇轩慷慨的很,“在座的可还有需要笔墨的?本座一律为诸位备齐。”随即,其他宾客齐声同东方谷主道谢。
其他文人墨客比斗正鼾,东方不败与何流两个就置身事外了,他们两完全没听出文淑娘子琴中的妙景,也没有对花抒情的想法,甚至没有随大流要了谷中为宴会而备的文房四宝,这两人就这么一派镇定地坐着,喝着酒水吃着小菜。
“东方,你有何想法?”何流不动声色地问。
“那你呢?你会怎么做?”东方不败将问题原封不动地打回去。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可没有出口成章的文采,也没有梅妻鹤子的意趣情怀,不过,”何流搁下酒盏,“我有打得遍地开花的力气。”
“哈,哈哈,你说的倒是不错,我便看你如何让众人见识你的遍地开花。”东方不败撑起一只脚,手支在膝盖上拄着头侧着脸看何流,笑容浸满了那张俊得细腻的脸,看得何流心痒不已,一只手已经蠢蠢欲动。
啪的一声,东方不败嫌弃地看何流一眼:“手收回去坐好。”已经爬到东方不败另一只手的手背上的手红彤彤的,何流讪讪缩回了手,一本正经的端坐。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可以再亲密一点。”何流哼哼唧唧地抱怨。
“嗯哼,你还想怎么亲密?”东方不败不动声色地搭腔。
“像是肢体接触这样的亲密行为。”何流面上是一派专注地看着子祝文士给木料刨花,嘴里却在回答东方不败的问题。
“你是说,这样吗?”柔软的,带着点凉意的触感在手心里发出,再一低头,东方不败竟是在宽大的袖口遮掩下,伸左手过来勾了自己的右手!何流抿嘴一笑,右手一攥,牢牢握住东方不败的手,拇指细细摩挲,竟是不打算放手了。东方不败看他一眼,就随他去了。
场上的比试还在继续,东方谷主兴致盎然,参与比试的众人也热情高涨。秃头的纯晟更是显眼,竟然将一大摞画轴拼接成一整张,在巨大的版副上挥毫泼墨。真的是泼上去的,一碗碗的墨汁就这么随手一泼,动作那叫一个写意,那叫一个随性。但显然他的这番动作十分有门道,那些内行的文人无不目露惊叹,赞不绝口。
对此其他人的热闹,东方不败同何流就显得另类,不过众人都被场上表现惊艳的文士们吸引了目光,又或者冥思苦想于自己的答案,竟是分毫没有将注意力拨给东方不败两人一些,倒是给了他们一时清静。
但在场的不愧是些大家,有了答题思路,便能水到渠成,不过一会,已经纷纷有人完成了自己的解答。这时画巨幅水墨画的纯晟于对着木头精雕细琢的子祝几乎同时搁下手头的器具,喊了声完成。
一边是磅礴大气,远山近水,繁花似锦,一边是精雕细琢,蝶花相依,栩栩如生。纯晟文士一把擦去额上汗水,捧着圆圆的腹部得意得看着子祝文士,满是看你如何赢我的意味,而子祝文士只是小心收起自己的工具,再轻轻一口气,吹去了木蝴蝶翅上的木屑。
随着细碎的木屑在阳光中飘飘扬扬,那只指甲盖大小,蝶翼比纸还薄的木蝴蝶竟然振翅而飞!而被子祝托于收掌心的那一丛掌心大小的牡丹花丛竟然缓缓舒展了层次分明的花瓣,木蝴蝶颤颤巍巍地停留在了蜷曲的花瓣上,若不是蝴蝶与牡丹皆是木头的色泽与质地,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丛真花是一只真蝴蝶!
“啊!”围观者在这一时刻居然失了言语,尽管他们张口便是妙语连珠,提笔就能文思泉涌,但此刻除了发出震惊的语气词,竟不能做出其他形容了!
“果真是巧夺天工,”子祝文士已经托着自己的作品走到了场地中央,东方不败直起上身就能将那一丛灵巧非常的花与蝴蝶看得清清楚楚,“平生仅见。”东方不败给出了极高的赞誉。
“蝶竟能振翅,花竟能盛开,机关之术竟然如此神奇吗?”以何流来说,他见过的世面多了,但这种看起来根本是不人力能及的奇迹,竟然就发生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难道它们竟是活的不成?”
且不论大家是如何惊叹,那位画了巨幅画作的纯晟文士看后叹息一声道:“此局是我输了。”他仔细端详子祝手中的机关造物,大发感慨,“我的作品输就输在一个活字,古有鲁班造飞鸢载人飞天,今有子祝以死木成活物啊!”
众人这才看向秃头纯晟的作品。那是一幅大气磅礴之势扑面而来的画作,远山影影绰绰,浓雾蔼蔼漫漫,而烂漫的繁华却从脚下蔓延至雾的尽头,山的脚下,本应是多彩的画,却是用单一却不单调的墨色铺就,于是花海娇弱的美感被豪迈大气所取代,一看便能知作画者的胸襟气魄。
“这是,我万花谷的花海啊!”东方谷主一眼便认出了熟悉的景致,“不曾想到我花海在纯晟兄笔下竟能有如此气势。”东方谷主显然很欣赏这幅画。
“此图也是我观花海后有感而作,那日正值山雨,大雨将落未落之时,花海间腾起层层雾霭,那番景象今我心折,今日便将记忆中的花海画了出来。可惜,还是比不上子祝兄的精妙之作啊。”纯晟感慨得说。
“我倒觉得纯晟兄的画出彩的很,你太过自谦了!”子祝文士捻着须说到。
这边几个文人谦来让去,互相欣赏,那边看得东方不败与何流几乎要睡着了。怎么文人就这么婆婆妈妈,不干不脆,一句话翻来倒去,重新排列组合再加几个修饰,都能聊上几轮?东方不败两人案上的酒菜都已经光了,这些个文人墨客还没消停呢。若不是东方宇轩还在上头坐着,他们两个早就走了好吗。真想一点面子也不给地走掉啊。这两个粗人就这么两眼发直地呆坐着,想着什么时候能走人。
“是我等疏忽,怠慢了东方侠士同何流侠士,”一个激灵,东方不败同何流都收回了注意,原来是东方宇轩又想起了了他们。见这两人已经看过来了,东方谷主又开始说话,“东方侠士,何侠士,不知两位对花这一题有何高见?”东方宇轩还没有蓄须,年轻的脸上满是君子端方的笑容,可被他笑脸相迎的两个都想在他脸上开一拳。叫混江湖的武夫表现文采,这是开什么玩笑呢?
东方不败隐晦地看了看东方宇轩,表示这个仇他记下了,随即提起何流,一同跃到了宴席中央的空地上,他将何流随手一扔说:“不是说要满地开花吗?还等什么?”
何流哪里会被东方不败扔地上?他在半空转体一周完美落地,然后爽朗一笑:“兴,你看我的吧!”
既然要满地开花,自然要开的漂亮,何流落地后一刻不停,手脚并用地翻腾在整个场地中央,随着何流的每一次起落,地板崩裂飞溅而出,碎裂的地板噼里啪啦,带着极大的杀伤力向着四周飞散。这一出惊吓住了众人,武力值低微的纷纷抱头躲远或屈身躲在桌案下,武力值高的也是严阵以待,要打掉向自己飞来的碎石。
然而他们的准备并没有用上,东方不败出手了。只见微芒一闪便散,数不清的细小钢针朝四面八方飞射,在碎石波及他人之前便被细针拦下,无一例外。东方不败十指翻动,那有如点点繁星的细小钢针竟随之摆动,再细下看去,原来没根针后都缀着细不可见的丝线,丝线的另一头就在东方不败手中!
何流一拳一腿的砸飞地面的石板,而东方不败在中央舞动十指将所有碎石捕获,一来一往,配合得无比默契,甚至于东方不败眼神一转,何流便知该往那处蹦去。场上何流犹如杂技般看不出规律的跃动,和东方不败那比舞蹈还惊艳的一招一式都让人目不转睛,甚至完全忘了之前快要砸到自己身上的碎石,以至于作为主人的东方谷主都忘了这是在破坏他的地盘。
看似纷乱的动作持续了不算太长时间,当东方不败与何流回到原位,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可是再看已经没有二人身影的空地上,灰尘布满了平坦的地面,将一切痕迹掩埋,离得最近的文淑娘子犹豫着挥袖带起一阵风。哗的一下,精致的纹路在袖风抚开的一角灰尘下露出了一个小片段。
受文淑娘子的启发,大家也顾不上眯眼睛,纷纷上前抚去覆盖着地面的灰尘。随着图像一点一点浮现出来,大家吃惊得张大了嘴,下巴掉了一地。原来之前一片空白的地板此刻竟绘刻上一大片精妙非常的宝相图纹饰。有莲有兰有丹桂,有雀有虫有鸾凤,宝相如意,富贵吉祥,精巧的不似出于人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一大幅几乎覆盖整个空地的宝相图,在场一半看的是图像的美丽和工艺,另一半看的就是实打实的武力了。一个就那么随意的破坏原有的地面,一个就那么拿着针线播来弄去,最后的成果是一幅平整到分毫不差,深刻到穿透石板的宝相纹饰。这怎能教人不震撼?
这岂不是说何流的没一次破坏都将破碎的点和碎块拿捏的恰到好处?这岂不是说东方不败每一笔刻画都别有深意且力道十足?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强度是多么精准的控制手段。首座的东方宇轩登时眼睛就亮了,目光灼灼,烧在了东方不败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