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不甘心》小山重叠金明灭

2、章一·东方教主历尽艰辛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阳春三月，杨柳依依，灰毛的野鸭在清澈可爱的小池塘中漫不经心的凫水，在平静的湖面上划出一道波痕。几个气泡翻腾出水面，渐渐地，动静越来越大，水面摇晃的越来越厉害，翻滚的水浪声清晰可闻，灰毛的野鸭子颇受惊吓，张开扁嘴嘎嘎乱叫，惊慌的拍打着翅膀，脚底下拼命蹬着水，湿着一身毛跑到了岸上。水面的动静越发大了，水底下隐约可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渐渐地，影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血红的衣袍翻腾着浮出水面。
　　东方不败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正是因为清醒，他才会觉得诡异。以东方不败所掌握的知识完全不能合理解释他目前所遭遇的事情。为什么他从悬崖上掉下来，会从水底下浮上去？东方不败也没时间思考这种无法理解的东西，他现在要自救，在他力竭之前还要保证自己能获救。随后，东方不败挣扎着浮出水面，但长长的黑发湿透之后贴在他脸上，阻挡了他出水后看这个世界的第一眼。
　　“爹，娘，鬼啊！！！！！”
　　一声凄厉的孩童的哭号吓了东方不败一跳，转过身，抚开头发，只见水边站着一个不过总角之龄的男童，手上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那头拴着一头屁股对着他孩子吃草的大黄牛。东方不败还没缓过神来，一股郁结之气不上不下的盘踞在心脉间，真气也提不起来，无奈被逼出一口血来。当务之急是离开水里，东方不败撑住一口气，游向岸边。
　　“水，水鬼，别过来！别过来啊！哇！爹！娘！救命啊！”那孩子见东方不败向他游来，惊恐非常。
　　“闭嘴！”一声历呵，小男孩吓呆了，抽抽搭搭又不敢出声。
　　“帮，帮我……”东方不败完全没想到自己连说完一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万幸的是。在力竭昏迷之前游到了浅出，最起码将头露出了水面不至于直接沉进水底，把自己给淹死了。
　　放牛的孩子见东方不败话也没说完就晕了，观察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趴下身子伸出手，探了探东方不败的鼻息，感觉到了微弱的气流。小孩拍了拍胸膛，镇定一下被吓得不轻的小心脏。毕竟是个活人，就这样放着人躺在这，半截身子还在水里，害死了人怎么办？小孩这样想着，就决定把人救上来。
　　于是这孩子扯着东方不败的衣服往上拉，他这点力气当然扯不动，反而让东方不败滑下去了几寸，吓的这孩子够呛。急得抓耳挠腮，倒还真让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只见他把牵牛的绳子那头费力的绑在了东方不败的手腕上，还扯了扯试探了一下牢不牢固，还算满意后站起来擦了把虚汗。
　　“这下好了，大黄大黄，把那水鬼拉出来吧！”那孩童用鞭子抽了抽大黄牛的后背，赶着牛走，那牛非但不走反而转了个身，牛眼一下子就盯着趴在水边的东方不败不放，哼哧哼哧喘着气，牛蹄子在地上好一番磨蹭。那孩子转头望向趴在水边，一身红袍子浮在水面上，电光火石之间，脑子里飞快传来不好的预感，果然，那大黄牛低着头，牛角朝着东方不败就冲！
　　小孩的脸上血色尽退，不忍的捂住脸，刺啦一声伴着一声水响，少年小心的透过指缝看去，大大松了一口气，想象中血肉横飞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只是那头牛的角上挂着一大块红布，两条前腿淌入水中，脸整个头都被红布蒙住了，一直在不停地晃脑袋，那块布料愣是没有晃掉。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人不见了！
　　少年赶紧跑到湖边，趴在岸上张望，找了一会，远一点的水面在翻动，不一会，一个湿淋淋的头冒了出来，这下到没有头发遮住脸，只是这面色更加苍白，可以和传说中的鬼相媲美。
　　“呃，你没事吧？”少年见从水里冒出来的人睁开了眼睛，小心的问。
　　被折腾成这样，差点命丧牛蹄东方不败已经不知到该不该怪罪这孩子了，要不是他恰巧转醒，被一头牛顶死，他东方不败会成为武林第一大笑话！东方不败再次尽力向岸边靠近，他认为不应该让这孩子救他，应该要这孩子尽快去找成年人过来。
　　“别担心！我和大黄马上救你出来！”少年倒是无所觉，立刻爬起来跑到大黄牛身边，小心的取下原本属于东方不败的红外套，现在却只能成为破布的东西，然后跨上牛背，攥紧牛角，另外一只手伸得老长，凑在牛眼前抖了抖红布。动作之迅速东方不败甚至来不及出声阻止。果然，那牛又发狂了，甩开蹄子就跑。男孩趴在牛背上艰难回头，惊恐的发现东方不败的确是被拉出水中，但牛还在不受控制的往前奔跑，再这么被拖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男孩呼喝着要牛停下来，急得都快哭了，等牛跑出了老远，才如愿停了下来，男孩急慌慌爬下牛背往回跑。
　　东方不败一身雪白的单衣糊满了泥浆，整个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要不是那男孩绳子绑得不紧，半路上脱落了，估计他东方不败这次会被一头牛拖死在路上！那孩子还有脸跑过来哭给他看！东方不败艰难的翻了个白眼，实在扛不住新伤旧伤，实打实的晕了过去。
　　晕之前，他只有一个想法——怎么就没死在黑木崖？

　　东方不败醒了，醒在一间墙面透风房顶缺瓦的小房子里，身下的硬板床硌得教主腰酸背痛，简直是在他严重的伤情上雪上加霜。争权夺利的事怎可能一团和气，东方不败心口上被任我行戳出个洞，万幸没被戳个对穿，几处刀伤也颇深，加之那被小孩救了一命却断了腕骨，还蹭的一身皮外想，到这里，教主不禁有些咬牙切齿，最为严重的是眼下的内伤，真气运转不畅，筋脉受损厌重，一身的功夫恐怕眼下也退了十之八九。这些教主暂时没办法解决，也就不想了。最让他难以忍受的其实是这一身的泥水，恐怕这风寒之症怕是没得跑了！但也幸好那孩子没给他换衣物。
　　这间房一眼就能看尽，此时那个救了他的孩子缺不在。东方不败正思考着如何在这样惨烈的情况下独自一人活下去的可能性。
　　“快点快点，再不快点人就死了！” 房子外头小男孩清亮的叫喊声伴着急匆匆的脚步声穿来。
　　“你，你跑别么快，我，我跑不动了！”听声音倒像是一个少年。
　　“嘿，你真没用！怪不得你师父从不让你跟着他上山采药！”
　　“你，你别拉我啊！唉！我，我会走！”
　　砰地一声，那一扇连门锁都没有的木门被冒冒失失的撞开了，一个男孩拽着另一个看着比他大一点的少年冲了进。东方步步老远就听见他俩的响动，此刻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来人，其实也不算是瞪，那种明明平静无波却又带着莫名的寒意的眼神黏在人身上，除了用瞪这个形容词，还真不好怎么描述。不管怎么说，那两个刚进门的孩子是被吓得不轻，两个人都快黏成一团了。
　　“喂，”声音带着颤“你，你是从哪捡来这么个人啊？”
　　“就，就在那个大水塘里。”小一点的孩子咽了一口唾沫。
　　两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最终由较小的孩子出面。那孩子踌躇着：“这位，郎君？”那孩子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倒是不敢直视东方不败。
　　“那个，先，先让廖二郎给您看看伤吧，他，他是咱们村大夫的徒弟……”
　　“为何，不让大夫来。”东方不败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呃，那不是，那不是孙大夫看诊去了吗，廖二郎在孙大夫那学的可多了，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唉，你肘我作甚！”
　　“那个，我和他说句话，您先歇着。”被称作廖二郎的少年仗着身高，迅速捂住那小孩的嘴，对东方不败说着，然后拖着小孩到一边的墙角小声嘀咕。
　　“你是想害死我啊还是想害死那郎君？”廖二郎拧着秀气的眉毛低吼。
　　“唉？不是你说你在孙大夫那学的顶好吗？怎么就会害死那郎君？”那孩子不明所以。
　　“我说，我说你就信啊！”廖二郎瞬间提高音量，又赶忙压下来，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法动弹的教主大人。
　　东方不败此刻正哭笑不得呢，这两小子的话他可是一丝不漏，听在了耳里，被一个小娃娃救了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被另一个孩子治伤，算了，左右也不过赌一把，虽然只是两孩子，但现在的他还有的选择吗？
　　“行了，别躲墙角了，有什么能耐使出来吧，别平白让人没了性命就行。”
　　听了这话，被称作廖二郎的少年犹豫着走到床头，见东方不败身受重伤任一派安然的样子，不由得问出声：“您，真信我？”
　　东方不败睨他一眼，道：“并非我信不信你，而是你信不信自己。”说罢闭上了眼睛，他可是伤的不轻，没工夫扯这么多。
　　反观那少年，却像是醍醐灌顶的一般，整张脸都明艳了起来，小脸上浮着一层兴奋的红晕：“你先等着！我这就去拿药箱！”然后啪嗒啪嗒跑出去了，比来时被扯着还快。
　　还留在屋子里的小孩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慢腾腾走到东方不败那，拉过一张断了一条腿的板凳坐下。
　　“你在这干什么？”东方不败难得好奇。
　　“那个，廖二郎住在孙大夫家，离我家挺远的，我先看着您，省的您又出什么事。”
　　小孩回答的到快，看他一脸坚持，也没计较那么多。
　　“你叫什么？”东方不败索性打听打听情况。
　　“啊，我是刘子盛，这还是我奶奶给我起的呢！”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啊？差不多未时吧，离吃饭还远着呢！”
　　“……”教主有翻白眼的冲动，“这是何地？”
　　“嘿？这您都不知到啊。”
　　东方不败又用那种充满威慑的眼神看着他。
　　“您别这么看着我啊，”小孩着实怕了，“咱们这是霞浦里。”
　　“霞浦里？”从未听过的地名。
　　“我们这里是很偏僻的地方，不过里正他老人家说咱们这是袁州宜春郡的属地，离洪州豫章郡可近着呢！鄱阳湖您一定听说过，还有滕王阁！李秀才总念叨着要亲临滕王阁去见识那个什么什么齐飞一色的。”刘子盛越说越开心，还连比带画的。
　　东方不败听着听着心就凉了半截，似乎到了个不得了的地方了。于是打断小孩的话。
　　“现在是什么年号？”
　　“啊？这个，我想想，”小孩挠挠头，“想起来了，是甲戌年年号开元！”

　　唐开元年间！

作者有话说

　　即开元二十二年。其实这一年剑三世界比较知名的事件都没发生，离天宝四年还有十一年，是个比较微妙的时段啊。就看我脑洞怎么开，把教主大人硬生生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