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痕》木雨青

31、魂归断崖

　　玉皇敏还是跟着李瑞回到了凤龙湖畔，她不要离开李凤龙，即使李凤龙不再对她有情，但她相信自己仍是李家的媳妇，最起码李瑞还认她这个儿媳妇。李凤龙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不再有笑容，也看不出有多悲伤，那张冷傲的脸上不再有任何表情，除了练功外他不再理会其他的事情，喜、怒、哀、乐在他的生命里不再存在，让人见了不由得心寒。李瑞更是痛彻心痱，心中的懊悔与日俱增。
　　这日，他将李凤龙叫到他的房间中，看着他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心里一阵悲痛，他轻轻的说：
　　“我们好久没有这样促膝而谈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不过我也不想太多的解释什么。但是玉敏是无辜的，她也是受害者。”李瑞从李凤龙的眼中看到了坚决，叹了口气，“一切还需你做主，你们的事情我也不便再插手了。明天，我要出去一趟，相信会给你一个完整的答案。”
　　李凤龙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他有种感觉，好像李瑞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我把你的灵溪剑交给少主了，二十年后，它应该找到它的主人。”李瑞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李凤龙那冷冷的目光刺得他好心痛，是该给他答案的时候了。

　　“父亲。”玉皇敏惊讶的看着像要远行的李瑞，心中有丝不安。
　　“对不起，玉敏，我帮不了你了。”李瑞叹了口气表示自己的力不从心。
　　“父亲，你要去哪？”
　　“去付一个人的约，或许能让你和凤龙从此释怀。”李瑞的意味深长的说道：“记着，你还有好多事要做，飞天、飞燕还有小三少都需要你来照顾。也许你可以从他们三人的身上得到最终的安慰。”
　　“父亲。”玉敏哭了，“对不起。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的抚养这三个孩子，来为自己赎罪。”
　　“唉！难为你了，是我们这一辈害了你们啊！”

　　断崖！好久不见了，二十多年了，我又来到了这里，这里有我这一生的真爱，也有我这一生的心痛。李瑞站在断崖上，风轻轻的从他身旁吹过，像是在和老朋友打招呼似的亲切。当年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了眼前，有爱也有恨，有欢笑也有泪水。
　　“你终于来了。”一声来自身后的话语将李瑞拉回的现实。
　　李瑞轻慢慢的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位对自己又爱又恨的人已由当年天真无邪的少女变成了一位充满仇恨的女魔，“你做得太绝了。”
　　“是吗？”风飘飘冷笑一声，“我绝？那是你逼出来的。”
　　“对不起。”一想起当年自己对风飘飘的伤害，李瑞心里就有一股愧疚之感涌上心头。
　　“对不起？你一句对不起就能将当年的一切抹清？可以令我父亲重生？”
　　“我们的恩怨就由我们自己来了结吧！何必牵扯下一代呢？”李瑞叹了口气，问道：“百花公主还好吗？”
　　“你说呢？”风飘飘反问道，“你不是会观天象吗？难道你还看不出煞星的走向？”
　　“你当年既然救了她又为何再伤她？还要将我们当年的盟誓拿来骗玉皇敏，你不仅仅害了玉皇敏，你可知道你将世无天这一代全毁了。”
　　“你们不都说玉皇敏是皇家最贤良淑德的公主吗？怎么到头来也闯不过这“情”字关啊！玉皇齐当年伤我师兄，这是他玉皇家应得的报应。你不是一向很欣赏玉皇敏吗？你不是最爱李凤龙吗？我很想知道你现在的感觉。”
　　“你已经看到了，不是吗？”

　　“主公。”王永盛看着正在练剑的李凤龙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一件事情，不知道现在说出来还有没有用？”
　　“什么事？”李凤龙停了下来。
　　“还记得上次您让我查夫人都见过什么人吗？”
　　“谁？”
　　“一位身着紫衣的万花宫女。”
　　“紫衣？是她？糟了。”李凤龙仿佛大悟般，“你为什么不早说？”说完就急急忙忙的向外跑。
　　“我当时就想告诉您，可当时我还没来的及说您就……主公，等等我。”王永盛还想说什么，可李凤龙已经不见了，他急忙跟上。

　　“血债终要血来偿。你以为你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吗？”
　　“其实，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可是你却从未出现。而我也不想来打扰你。”
　　“是吗？那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来了，让一切有个了结。”
　　“好，那你就拿命来吧！”
　　无论是谁他都不可能对自己心爱的人下毒手，即使他们之间有天大的恩怨，虽然招招带杀气，可偏偏分寸拿捏得那样好，点到而止，这似乎看起来不像是撕杀，却像是在比武，只是不知道这场武比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偏偏当事人很喜欢这种感觉，旁边看的人却等的不耐烦了。
　　“师兄，”紫衣冲进李中华的练功房。
　　“出去！”李中华冷酷的表情令紫衣不寒而粟。
　　“李瑞找到了断崖，现在在断崖顶和师父决战呢。他恨死师父了，招招带杀气，师父快撑不住了。”紫衣说着眼里泛起了泪光。
　　“李瑞到了断崖？！哼！”李中华提剑便向外走去。
　　“师兄。”雪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拦住了李中华，“你要去哪？别忘了师父说过，要你在此练功，不许走出半步。紫衣，你难道不知道师兄在练功时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吗？你不陪着师父，怎么到这里来？”
　　“师姐，李瑞要杀师父，我是来请师兄帮忙的。”紫衣有点心虚。
　　“师兄，师父说过不许你离开这里。”雪莲看着李中华，“你不能违抗师命。”
　　“师姐，母子情深，难道你要师兄眼看着师父被李瑞杀死吗？我今天违抗师命来找师兄，即使事后受师父责罚我也认了。”紫衣一脸的坚决，“师兄，你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师兄，你要相信师父，师兄……”雪莲还想再说什么，可李中华已不见了踪影。
　　“紫衣，你……”
　　“师姐，你不在万花宫，来断崖做什么？难道是师父要你来的？”紫衣也有些咄咄逼人。
　　“我……”雪莲不知该怎么回答，转身冲出了断崖洞。
　　“师姐。”紫衣也飞身上了断崖顶。
　　“李瑞，拿命来。”李中华丝毫没有迟疑，举剑便上，硬是将风飘飘替了下来。
　　“你是？”李瑞看着眼前已经快要疯狂的李中华，不知道自己与他有何仇恨，他不解的看向风飘飘。
　　“中华，谁让你来的？你还不给我住手。”风飘飘此时是担心胜过气愤。而此时追上来的紫衣与雪莲却同时挽住了她，
　　“师父，你没事吧？”
　　“师父，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到哪了？让徒儿看看。”紫衣慌乱的给风飘飘检查受伤的情况，同时也挡住了风飘飘的视线。
　　“我没事，你快让开。”风飘飘的内心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可她却挥不开挡住她视线的紫衣。
　　“紫衣，你在干什么？”雪莲也帮忙要推开紫衣。
　　“李瑞，你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共戴天之仇？李瑞心里一惊。
　　“你还记得风无崖和喜无常吗？”李中华咬着牙说道。
　　喜无常？难道他是喜无常和飘飘的孩子？李瑞顿时愣在了那里，脑海中浮现了当年的情景，也好就让这一切有个了结吧。李瑞没有躲避，也许这才是对飘飘最完美的补偿。
　　而被仇恨激怒的李中华则毫不犹豫的将剑刺入了李瑞的胸膛。
　　“父亲！”
　　“老畔主！”
　　李凤龙和王永盛赶来了，却看到了剑毫不留情的刺入了李瑞的胸口。
　　“闪开。”风飘飘一把将紫衣打了出去，可映入眼帘情景让她惊呆了，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李瑞看着穿入自己胸膛的剑，抬头又看了看李中华，对风飘飘说道：“这一切的恩怨总算有个了结了。我的心里也轻松了。飘飘，对不起。”
　　李中华脑海中浮现出师伯临死前的画面：他练功回断崖洞时，听到了师伯对母亲的叮嘱：“飘飘，一定要报仇，为师父报仇，杀李瑞，一定要杀了李瑞，否则我死不幂目。”
　　师伯，你可以安息了，李中华用力将剑拔了出来，风飘飘冲了过去，扶住了倒下去的李瑞，泣不成声：“不，这不是真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样很好，飘飘，你对你父亲和你大师兄总算有个交待了。飘飘，我只求你不要再怨恨我了。”李瑞有气无力的说着。
　　“我恨你，我真的恨你。每次你都会丢下我不管。”风飘飘哭泣着。
　　“能够死在你和喜无常的孩子的手里也算是还债吧。”李瑞心酸的看着风飘飘。
　　“我和师兄的孩子？”风飘飘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李瑞为何不躲中华那一剑的原因，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嫁了大师兄，没来由的一股怨气涌上心头，“李瑞，你在胡说些什么？中华他姓李而不姓喜。”
　　“什么？”这下不只是李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呆了。
　　李中华竟是义父和风飘飘孩子。这怎么可能？
　　师兄轼父？天啊！雪莲都吓呆了，这是大逆不道之罪啊。
　　“母亲，你在说什么？他怎么会是我父亲？这不可能？”李中华受不了，自己从小到大的仇人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老天真会捉弄人啊。他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师兄。”雪莲跑了过来，极力的安慰着李中华。
　　“飘飘？”李瑞不敢相信杀自己的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居然有一个儿子？
　　风飘飘痛苦的点了点头。
　　“天啊，我居然害了自己的儿子。我……”李瑞一口气没提上来，昏死了过去。
　　“李瑞！”风飘飘摇晃着李瑞。
　　“父亲！”李凤龙想去看看李瑞。
　　“你站住。”风飘飘向李凤龙大声喊道：“你们谁都不许过来。”风飘飘低头看着李瑞，“这一次你休想丢下我。你们谁都不许来打扰我们。”抬头看了看雪莲与李中华，“雪莲，中华就交给你了。”说完抱着李瑞跳下了断崖。
　　“师父！”雪莲喊着，眼睁睁看着风飘飘跳了下去，却无能为力。
　　“哈哈哈……”李中华狂笑着，飞奔了出去。
　　“师兄！”雪莲连忙追了上去。
　　“父亲。”李凤龙喃喃的叨念着，你知道吗？你还有一个孙儿，一个真正的李家的孙儿。
　　“主公，那穿紫衣的姑娘不见了。”王永盛提醒李凤龙，有一个危险在附近。
　　“紫衣？没事的，她暂时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威胁。我们回去吧。”说完转身便离开了断崖。

　　逆天而行，国师到临死前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更可悲的是他竟然死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中，玉皇家向来以玉皇敏为荣，如今却因玉皇敏而令玉皇齐悲怒交加，不久便离开了人世，金家从此远离国都，饱偿边疆战乱之苦，只有百花家看起来没有受到大的劫难。难道这真的是逆天而行的结果吗？真有这所谓的天意难为吗？如果真的会累及三代人，那么又该有谁来化解这三代恩怨呢？李凤龙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此事因我与百花公主而起，也应由我二人而终。可是谁才是真正将这三代恩怨结解开的人呢？
　　正当李凤龙心里充满疑惑之时，有人来报：“有位花姑娘求见。”
　　“花影？”李凤龙心中一震，对，这个人应该会给我答案，这件事情一定离不开她。
　　“花影见过至尊。”
　　“花姑娘找我必定是有事相告。”李凤龙那轻易不见表情的脸上今天却有了些笑容。
　　“那至尊能猜出我想说的是什么事吗？”
　　“如果我真能猜出姑娘此行的目的，那姑娘岂不是白走这一趟了。”
　　“能看到至尊此时的心情不似以前那样颓唐，花影这次就没有白来。”
　　“我想知道花姑娘真正的身份。”
　　“至尊，花影只不过是个跑腿的，并没有什么身份而言。花影所做的每件事皆是在为花家赎罪。”
　　“难道花家也与煞星有关？”李凤龙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花影付之一笑：“至尊，我此次前来是要告诉至尊，一切自有天定，至尊不必为此太过劳神，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人为此事善终。至尊只需完成自己的使命就可以了。”
　　“那个人是谁呢？”
　　“至尊忘了，天机不可泄露，到时至尊自会知晓。花影告辞了，至尊保重。”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花姑娘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