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痕》木雨青

29、痛苦选择

　　清莲池前人山人海，世无天坐在观楼台看着那攒动的人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有在这里溺死煞星才是最安全可靠的办法。可是那毕竟是牡丹的妹妹、世无情的至爱。如果真这样做的话，恐怕世无情会恨他一辈子。他也于心不忍啊！世无天左边是花王、金王，右边是玉皇王爷，清莲池前是朝庭的各位官员，这种场面是太辉建国二十七年来从没有过的事。不知是谁将煞星被捕的事传得满城风雨，处死煞星一事竟然连大臣们也参与了进来。百姓也全都来看热闹，弄得此事一发不可收拾。唉！
　　李凤龙出现在清莲池前的观楼台上时，百姓们都开心的大喊，要知道李凤龙就是太辉的国运，他深受人们的爱戴。而此刻的他却显得那样无助与焦虑：雪梅正在生产，不知她那柔弱的身子能不能经得起生产的痛苦。
　　痛！痛！痛！她快没办法呼吸了，她感到自己的生命似乎已经停止了。她一扭头看到墙上不知何时冒出棵小草，两片嫩嫩的叶子充满了生机。是啊！这两个月来一直是这粒种子在给她生命力。虽然只有这一粒种子，又是在这阴暗的牢中，可是它却奇迹般发芽了，而且也将她的生命延续到了现在！花王真是煞费苦心啊！
　　“生了！生了！”接生婆抱着啼哭不停的婴儿，“好漂亮啊！咦，肩胛上还有一块红记呢！”
　　“是啊！”别外一个接生婆也赞叹着，“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不好，还有一个呢。快！”

　　李凤龙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他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说来也奇怪，以前玉敏生天儿和燕儿之时他也没这么紧张过啊！
　　玉皇敏走了过来，李凤龙一下子冲到她面前，“怎么样了？”
　　玉皇敏看着李凤龙那忧心的表情，心里凉到了极点，他几时为我这样焦急过？玉皇敏越过他，走到世无天面前，说：“主上，那妖女生了。是一对双胞胎女儿，大女儿右肩胛上有一块红记，小女儿右肩胛上有一块青记。”
　　“那雪梅怎么样？”李凤龙连忙问。
　　他越是着急，玉皇敏心里越悲凉。
　　“她没事，不过她也活不过今天。”玉皇敏冷冷的说。
　　不一会儿，雪梅便被抬到了清莲池前。看到奄奄一息的雪梅，李凤龙带着滴血的心跑了过去，他轻轻的将雪梅揽在怀中，伤心的哭泣着：“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雪莲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太累了，真的该好好歇歇了！她无力的眨了眨眼睛，一句话也没有说。
　　看着李凤龙那样的悲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不自在，不敢出声。玉皇敏真的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她会疯的。好！你那么爱她，那么我就成全你们！
　　“二皇子。”玉皇敏开口了，“你很爱她对吗？好，那我就成全你们。”
　　“玉敏！”玉皇明不解的看着玉皇敏，她不是对那妖女恨之入骨吗？其他的人也不明白玉皇敏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她不忍心了，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不可能再收手了。
　　“主上说过这是有一半是凤龙湖畔的事，也就是我们的家事，那么我有做主的权力。来人，将两位小姐抱上来。”玉皇敏冷冷的看着李凤龙那吃惊的表情，“这么多官员和百姓都在这里，我们不能不给他们一个交待。我给你一个选择，你是要女儿呢？还是要她？”
　　李凤龙心里一惊，她该不会……
　　“要女儿，你就亲手将她放入清莲池内，我会像亲生母亲一们待她们；如果你要她，那么你就用你的灵溪剑穿透这两个孩子的身体，那样我就让你带她走，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烦你！”
　　“什么？”众人一惊，这太残酷了吧！
　　“你！玉敏！”李凤龙真的是要发疯了，没想到玉皇敏会说出这种话来。
　　“玉敏，这也太残忍了吧！”世无天也觉得玉皇敏有些过分。
　　“那主上要我怎么办？今后又怎么面对这天下人。”玉皇敏是心意已决。
　　这样也好，就算李凤龙再想救雪梅他也不会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反正雪梅也是要死的，这样一来是李凤龙自己选择的，那么他就不会再有理由说什么休妻了。大家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婴儿被抱到了清莲池旁，李凤龙怜爱的看着自己那刚刚出世的女儿，多么可爱啊！回头又看看倒在清莲池边的奄奄一息的雪梅。他看着世无天，又看看其他三位王爷：
　　“大哥，你真要我这么做吗？你真的那么狠心？我答应你，只要你放了雪梅，从今以后我不再见她，我会尽快统一武林。我求你了，大哥！”无助的声音传入耳中，真让人心痛。可是现在不是慈悲的时候，世无天转过脸不忍看李凤龙那无助的表情。
　　“金王兄，玉皇王兄！”最后李凤龙看着花王，“玫瑰弟弟，她是你亲姐姐啊！”
　　花王低下了头，泪无声的落了下来，是又如何呢？他又能怎样？父亲二十四年前就已经将她从百花家除名了！对不起，姐夫，对不起，姐姐！
　　“好了，无情，谁也不能和太辉的国运相比。我是国主，任何人也不可以用私情来为煞星求情！”世无天狠心看着李凤龙那张痛苦的脸。他的心好痛，他一向疼爱无情，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用国主的身份来压他。
　　“国主？好！真好！主上，三位王爷，李凤龙又怎么敢和你们称兄道弟？真是冒犯了！”李凤龙突然笑了，好恐怖！他绝望了，彻底的绝望了，一低头又看到雪梅那苍白的脸，心一狠，对玉皇敏说道：“好！我选。我选！我选择雪梅。”
　　“什么！”众人一惊。
　　“将两位小姐抱过来。”李凤龙接过那刚刚出世的女儿，心里万分悲痛。
　　“你宁愿杀害自己的孩子也要救她！”玉皇敏歇斯底里的喊道。这是怎样的捉弄啊！
　　李凤龙抱起其中一个孩子，婴儿突然哭了，李凤龙的心猛的一紧，这是他的孩子啊！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昏昏沉沉的雪梅听到孩子的哭声似乎也清醒了不少。不要，无情不要！她好想阻止李凤龙，但是她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惊恐的看着李凤龙。这是怎样的惩罚啊！为什么要让她的孩子和她走同一条路？看着李凤龙那悲伤而痛苦的表情，她突然间想到了百花王爷，此刻李凤龙与百花王爷当时的情景多么的相象啊！她的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她不再恨百花王了，每一个父亲都不愿伤害自己的孩子，百花王爷那时的心情也一定不会比李凤龙轻松，自己亲手杀害自己的孩子比杀害自己更痛苦！恨了这多年，今天她终于放下了自己内心的仇恨。
　　李凤龙将孩子往空中一抛，右手同时抽出灵溪剑举向天空，灵溪剑的寒光在阳光下冷冷的发着寒光，令人忍不住打颤。
　　“无情！”
　　“二皇子！”观楼台上世无天等全站了起来，不相信的看着李凤龙。
　　突然一条白绫从人群中飞出将正在下落的孩子卷住了，来人用力一收孩子落在了一个女人的怀里。
　　是雪莲！太快了，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雪莲已带着孩子跳出几丈远。几位万花宫的宫女掩护着雪莲迅速的离开了。李凤龙心里充满了感激，谢谢你，雪莲，谢谢！众人都松了口气，似乎谁也不想真正让李凤龙将两个孩子处死。因此追的人也没有用尽全力。
　　玉皇敏刚刚松了一口气，一看到雪梅，她马上有种被骗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玉皇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李凤龙抛弃孩子要雪梅了，原来他早就料定万花宫的人会来救她们。可恶！此时的玉皇敏内心充满了嫉妒与愤怒，她也渐渐的失去了理智。她才不要输给那妖女！还有一个孩子，她不会就这样算了。几枚银针被她悄悄的捏在了手中。
　　“你们在干什么？居然让万花宫的人将孩子抢走！”玉皇敏生气的大叫！在国都不会有相同的失误！这一点大家都清楚，无论你的武功再高，也不会在三位王爷面前来去自如！这一次不知是大家反应迟顿还是有意？玉皇敏瞪着那三位王爷。不错，只许有一次失误，如果第二次还不动手的话，那么三位王爷就无法再在国都立足了。
　　李凤龙也深知这一点，这样也好，死一个总比两个都死好，在这种情况下，能活一个已经很不错了。
　　这个小女儿睁大眼睛看着李凤龙，似乎一点都不害怕。李凤龙又悲从心来，上天如果可怜我这苦命的孩子那么就请救她一命吧！
　　随着孩子的下落，玉皇敏手中将银针捏紧了。
　　“呜——”随着一声巨吼，一阵狂风夹杂着大雪冲上了清莲池，腾空而起一只庞然大物，吓得围观的百姓大四处乱躲。
　　“嘣！”这只庞然大物落在了李凤龙面前，它嘴里叨着那哇哇大哭的婴儿，它那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眨了两下，便一阵狂风不见了，只留下那一路的血痕。
　　雪狮！是雪狮！李凤龙看着雪狮的背影，哭了起来，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原来上天听到了他的呼声。
　　“我不信，我不信！”玉皇敏终于回过神来，虽然刚才自己的银针打了出去，但还是让那孩子逃了，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为什么连老天也向着她。悲愤至极的她，抓起一根木棒冲上了清莲池向着雪梅打去，“我不信，我不相信！”她疯了似的喊叫着。
　　“雪梅！”李凤龙回过神来，一下子扑到了雪梅身上，他没有阻止玉皇敏，他趴在了雪梅身上，木棒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而他看着雪梅的眼睛，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我会永远记着自己对你的承诺！”
　　“住手！”世无天和几位王爷回过神来连忙将玉皇敏拉开。
　　“为什么？为什么？”玉皇敏哭着喊道。她无力的倒在了玉皇明的怀里。
　　“无情，你没事吧？”世无天担心的看着李凤龙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现在，我不欠你什么了！”说完，李凤龙将雪梅抱起来，就要走下清莲池。
　　两边的侍卫拦住了他们。
　　“让开！”李凤龙回头看着世无天，说道：“主上，我答应你，两年后我会将至尊宝剑带到你面前。我会保证武林界和平二十年。完成您的统一大业。现在，我要带我妻子离开。”
　　“无情。”世无天感到世无情眼中的恨与冷漠，他的心一紧。
　　李凤龙抱着雪梅向人群走去，背上那几道血印是那样的醒目，那身影好孤单，好凄凉，让人不禁落泪。
　　“李凤龙！”玉皇敏哭着喊道，“你给我站住！”
　　三个人站在了李凤龙面前，“至尊，将夫人将给我们吧！我们会带安全她离开！”白不凡看着李凤龙那绝望的表神，心疼不已。
　　李凤龙看着白不凡那坚定的目光，又看了看和他一起来的唐逸与江英华，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雪梅，“好，麻烦三位将她送回万花宫。”
　　“是。至尊请放心，我们一定将夫人平安送回万花宫。”白不凡说完接过雪梅，转身离去。
　　雪梅看着李凤龙渐渐的离她远去，仿佛要消失般，我等你！她说不出来，但她的心是那样的坚定。李凤龙看着雪梅那慢慢闭上的眼睛，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真的要离我而去了吗？不要，他不要雪梅离开他！好累，真的好累！李凤龙倒了下去。
　　“无情！无情！”世无天慌了。

　　雪总是在人们伤心时，落向大地，于是，雪便成了泪的象征。这是一场大雪，它降临在太辉的国都，飘飘洒洒，倾刻间落满了大地，而地上的血痕，却依旧浸透了厚厚的雪层，是那样的醒目，那透人心脾的凉意，让人心中有种无奈的悲哀。然而这场雪却在第二天不见了，它带走了地上的血痕，仿伄这场雪从来没有降临过一样，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