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情沅》柯儒

1、1

　　不止一次我想这个星球上没有人来人往，哪怕沧海桑田枯涸我们都还留在这片漩涡里。我自私的想他们不会走出这个漩涡去接触其他的人，我想看着他们每个人的黑发变白，我想我一生中每段值得我回忆的故事都有他们的名字存在。
　　如果杀人不犯法，我想我会屠尽天下，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连句再见都没有说便消失在人海吧。

　　这是我这个月第三次拽着微一到这个地方了。我再次看着微一被看护带入拐角的第二间病房，门把手上挂着的塑料制牌子上写着19-21床，她脑袋边的玻璃上贴着一张注意事项：在于交流中避免敏感话题刺激病人；禁止携带利器进入等一些很官方的废话印了满满一整张。我怕进那间病房，因为我怕看到赵海婷。
　　江微一是大伯家的女儿，江森的亲妹妹，年长我一岁，从小跟我和江森住在外婆家。赵海婷和翁霞是我门对门的邻居，翁霞还是我的同班同学。当时家家户户都是独院，外婆家坐南朝北，赵家坐北朝南。两家门相差仅有两米距离。翁霞家在海婷家后面，俩家院子的围墙只隔一拳头距离。在我小学二年级下半学期的时候江森考上初中，大伯家四口从外婆家搬到了郊区的新房。一年后我家在南边买了套单元房，从此和她们除了学校外只有在电脑上才能讲得上几句话。搬家后的前两年我认识了小我一岁的翟如一。
　　之后她们考进了同一所初中，我考进了微一的学校成了微一的小学妹。开学没多久海婷喜欢上经常在她学校里闲逛的一个外校男生，两个人恋爱有半年多后分手，因为他有毒瘾，海婷偷家里的钱给他买毒品的事情败露后家长联合校方杜绝了他们之间的来往。她刚分手的第三天我们四个聚在一起，她拿着两块五一瓶的航空啤酒一口气吹了半瓶，那是她第一次喝酒，她也是我们四个人中第一个喝酒的。那天她喝的很醉，她哭着摔碎了手中的啤酒瓶子狠狠的拿着玻璃渣子往自己的手腕上扎了进去，我们都慢了她一拍。她喝醉的那天我只记得她说的一句话：我真贱。当时我并没有明白，事后我听翁霞说男生跟海婷妈妈说钱是她自愿给他的，他有女朋友，叫某某某。可这不是我不敢面对她的原因。只是我没想到没过多久，我已经是第二个赵海婷。

　　初一寒假时我玩贴吧认识了宋九泽，他是我的初恋，我和他在一起三天，可笑的是我竟然把初吻和初夜都给了他。我和他睡过第二天他就和我分了手。我哭得很惨，尤其是凌晨三点时我一个人喝得烂醉给翁霞打电话她急匆匆的打车来接我二话不说给我一巴掌的时候，所有的眼泪在那一瞬间绝提了。这是江微一也不知道的。
　　我被卫渊带到他的住处，因为我跟他讲我不想回家。这是我在翟如一口中听了两年的名字。无论地球两极有多远，该遇到的还是会遇到吧。
　　在卫渊世界里的我是没有朋友的。可以说他眼里的我是一片空白，也可以是一片混乱。我没来由的不喜欢跟他说话，和他在一起时我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看他打台球，偶尔我会回家吃顿饭，过后打电话给他继续看他打台球。
　　我和他同居半个月，可我们连手都没有碰过，这是连我都不相信的一件事。
　　我躺在他的床上用直接在墙壁上划着自己都看不懂的字符，他站在床前抽着烟。他问我：“你真的那么爱他么?”我停止了我的动作。“没有。”
　　五月份的时候我跟着他们去留光当陪酒小姐，我是求着卫渊带我去留光，他只是一个劲的骂我。后来我被宋九泽带了去，此刻那已经不愿再跟我说话。
　　只不过第二天我逃跑了。我与卫渊从此失去了联系。

　　我逃到了江森的住处，他正在准备当年的高考。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只是找他借了电话。那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电话那边传来的是浅浅的呼吸声。
　　“翁霞。”我喊着她的名字。“我在留光。”之后我把我经历的这一切都告诉了她。
　　我听到电话那边玻璃破碎的声音。“江沅你他妈就是个傻逼，纯种的。”我默认这一切，因为我心里也这么认为。我是个十足的傻逼。在那一刻我觉得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

　　人成长的不单单只有年龄。
　　我在江森的房间窝了三天，别说吃饭，我连床都没有下。三天几乎没有醒来过。有天醒来的时候电视上正播着喜羊羊与灰太狼，我看着看着竟然哭了，然后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还记得第三天晚上我见到江森的时候，他的表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他对我说：“沅沅，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