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挡道》辛临

21、死了一人

　　鲜血从胸口处的缓缓流出，肆意地染红了衣裳，向外蔓延到周遭的草地，一圈一圈扩大。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一阵恶心。

　　洛骁皱着眉，旋即捂住了口鼻，踱步来到尸体旁。秦姝姝一动也不动，她仍然睁着眼睛，却呈现出死人才有的灰暗，隐隐透着些许绝望。再看看她蜷着的手指，最后一刻想要攻击她的姿势，她一定是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罢了，死都死了。

　　洛骁在教里那么多年，秦姝姝一直和她不对头，三番两次的为难她。原本以为她死在密道里，没想到还活着。既然跟教主说了，那么秦姝姝只能死，她若活着，她就要死。多么简单，她一下子就作出选择了。

　　她拧着眉，眼眸似有些空洞，看来是陷入了深思。云修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守在她身边。远处，有急急的脚步声赶来，想来是方才的打斗，惊扰了少华派的弟子，再一会儿，他们就会赶到了。

　　半晌，她才动了动，接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一块令牌，正面刻着右护法三个字，背面是一轮弯月。

　　这是玄月教右护法的令牌，教中弟子见了，也是要听命于她的，有这一块令牌，就等于授予了很大的权力，她从来没有用过，现在，终于有点用处了。

　　她蹲下来，轻轻地，将令牌往秦姝姝腰上一放。

　　从一开始的拿出令牌，到后面奇怪的举动，云修忍不住问道：“你想干什么？”

　　她不看他，只是盯着那块令牌，无声地笑了：“你看，这里总不能平白无故死了一个人啊。我把令牌给她，少华派的人就会认为，死的是魔教护法，反正外人没见过我，亦不知道真假。这个消息一传出，那么教主必然也会知道。就这样，从今日起，右护法就死了，我不再是右护法，我是洛骁。”

　　她继续道：“教主不是很狂妄么？像他这样的人，一定觉得打狗也要看主人，如果能因为这件事，挑起名门正派与邪魔歪教的争执，那也不错。既如此，这般一箭双雕的事情，不好么？”她扭过头，咧嘴一笑，“阿修，这不是你我二人最想看到的后果么？”

　　他垂头望着她，看着她城府极深的笑，随即一开目光：“这样的话……随你好了。”

　　少华派的几个弟子，执着火把赶来。他们看到满地的狼藉，和已经凝固成黑色的血迹，惊疑不定的瞪着地面上的尸体，再看看站着的两人。

　　洛骁向后退了一步，无奈地摊摊手：“在下只不过是睡不着，出来散散步赏赏月，没想到竟遇到一个刺客，可算是吓坏我了，幸好有我朋友解了围，才逃了一劫，却不慎失手将对方杀了，真是万分抱歉。”

　　那边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弟子，就听到有一个人说道：“此事还须注意，你快去请掌门人来。”接着就有一个弟子离开。

　　洛骁仰头望了望，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却是半隐在黑云里，朦朦胧胧地看不清。

　　今夜一过，恐怕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那弟子去了一会儿，带来了更多的人，说话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众人提着火把，照亮了这片山。

　　洛骁轻声笑了笑，哦？掌门么？就是那个男人么？

　　人群分开一条道来，一个男子从中走出。显然他是已经睡下了，现在又被吵醒，只微微披了件外套，就匆匆赶来了。

　　人人都说薛掌门极为仁义，带领的少华派也是十分鼎盛，可见其很有能力。她很想看看对方长什么样，可惜的是，晚上太黑了，她看着不大清楚。

　　有一个弟子凑到他耳边讲了几句话，他认真听着，是不是点点头，洛骁一直在观察他，接着那薛明薛掌门就将目光移向洛骁。

　　尽管洛骁不屑他，厌恶他，此刻还是表现的很冷静。

　　薛明上前一步，询问道：“这刺客姑娘认识么？”

　　洛骁轻轻摇摇头，不说话。

　　薛明没有看出她疏远的态度，仍旧问道：“那她为何要杀你？”

　　洛骁冷笑一声：“人在江湖，难免会结仇。或者说……”她顿了顿，“我只是碰巧遇上了，魔教的目标本该是少华派，这也不好说。您也这么觉得吧？薛掌门。”

　　薛明点头叹了一口气：“若是如此，倒是连累姑娘了。”他不再问她。转而看向地上的尸体，吩咐了一声：“去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离他最近的弟子应了一声，上前蹲在尸体旁，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蓦地在尸体腰上摸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他手一抽，就抽出了一块令牌，旋即交给了薛明。

　　薛明接过令牌，就着火把的光亮细细打量，忽然他轻呼了一声，惊道：“这莫不是魔教的护法吧！”

　　一旁的弟子纷纷惊了惊，好奇地盯着看那块令牌，也有几个人去看地上的尸体，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这就是魔教的护法？”

　　“听说魔教有一个右护法，这人最为神秘，很少听到过她的消息，不知为何，她常年没有离开过魔教，会不会就是她？”

　　“啧啧，没想到啊，竟然如此轻易去掉一个魔教祸害。”

　　“……”

　　那边人还在议论，这边有一个人悄悄靠近洛骁，用一种近乎崇拜的口气叫道：“就是你杀了魔教护法？好厉害呀！”

　　洛骁半转身，去看来者。那是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弟子，此刻正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她。

　　洛骁指了指一旁的云修，干脆道：“不是我，是他。”

　　“真厉害。”那女弟子一点也不客气，自来熟的凑了上来，臂弯勾住她的脖颈，拉近道，“我叫林芝。你快给我讲讲这个过程，居然能杀得了护法，真是太让我激动了。”

　　洛骁不适应陌生人靠她这么近，眉宇间是淡淡的嫌恶，她推开林芝，冷淡的拒绝了：“没什么好说的，我和你想法不同，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她说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似有意无意的。薛明咳了一声，道：“姑娘大可放心，这位魔教护法死在我少华派，我们绝不会推脱责任，让魔教来找你们麻烦的。”

　　洛骁点了一下头：“如此，甚好。”

　　她微微低下头，眸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一道得逞的笑意。

　　薛明指挥那些少华派的弟子，将这具尸体运走了，也草草收拾了一下这附近，血迹已经被抹掉，这里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是洛骁知道，这一夜过去之后，是天翻地覆的改变——至少对她而言是这样的。

　　脱离了魔教，不再忍受那种折磨，她终于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