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Collection of Short Stories》猛***薇

9、《That Cucumber Lady》

　　这个尼罗河边的村子，和埃及其它的村庄一样，脏乱混杂，一边是局促的生人的村庄，一边是庞大的墓地。Afaf在坟墓边的泥波上被巫婆推着滚了下去，据说这样可以让妇女很快怀孕。她已经失去五个孩子了，每一个都是好好的生下来，但很快她就失去了他们。为了能够再怀孕，她从坟墓里偷过以前孩子的小小的尸骨，从上面踩过去......

　　丈夫并没有要跟她分开的意思，也不许别人欺负她羞辱她。但丈夫的弟弟会对Afaf说：“你就是被白白喂饱。”就像牛马，女人不生孩子，就是白吃了饲料却没有劳作。Afaf没有办法忍受作为一个女人，却没有孩子。不断的怀孕和流产，使得受孕变得似乎更困难了。

　　她做了无数的事情，村人和巫婆说的能让她尽快有个孩子的办法，她都试过了，在清晨七次渡过尼罗河；从碗口粗的蛇身上踩过去，据说惊吓可以促使怀孕；去理发店要老人的头发，参杂了各种巫师给的粉末，熏烧□□；把牛乳涂在棉布上暴晒，再塞到生孩子的管道......那臭味让人难以忍受，Afaf因此发烧了，病了足足一个月。巫婆还把手伸进她的子宫——孩子的房子——然后说那里太小了，放不下孩子了。

　　看守墓地的老汉Arabi，今年要九十岁了，他一辈子就是守着坟地，住在坟地，他勘透了生死。他说Afaf需要看医生，丈夫很担心，但Afaf还是跟着老汉坐渡船，到尼罗河对面，去城里看医生，医生说她需要做手术，她做了三次手术。

　　今年终于又怀孕了，医生给她看那两条线，说一切都很好。她希望是个男孩儿，能够好好的长大。有外来人经过村子，其中有个会算命的，他对Afaf说：“这会是你最后一次怀孕，肚子里将是你唯一的孩子，神本不许你子女，这个婴儿也要死掉，但你可以把它的胞衣埋在你的门槛下面，洞要挖的很深，好好掩埋，用尼罗河的泥土，对谁也不要说，绝不能拿出来"......算命的走了。

　　Afaf生下孩子，按算命的说的做了。孩子五岁的时候，丈夫死了，Afaf决定不再结婚，她把一切精力都给了孩子，孩子就是她的生命，有个孩子，女人就不是白白活过，将来，会有人给她办丧事，给她起一座漂亮的坟墓，把她好好掩埋，就像她掩埋胞衣一样，还会到坟墓上来看她，跟她说话，给她坟墓上的芦荟浇水。

　　儿子七岁的时候，Afaf有一次跟一群女人一起，去不远的一座村子参加一次葬礼，走在半路，路过一片黄瓜地，孩子开始哭闹，他们被一群人落在了后面。孩子不再肯走，非要吃黄瓜。Afaf四周看了，没有看守的人，她想应该没有关系，就给孩子摘一根吧。

　　儿子在田边坐着，她提起长袍走到黄瓜地里，她没有想到，看守田地的人故意躲了起来，就等她偷的时候才出来抓她。Afaf被看守当场抓住，扯到地里，说要不送她去警察那里，要不就要她和自己做那件事。Afaf很害怕，她还要去参加葬礼，她还要照顾儿子，她还要在村子里过活......她同意了，她跟看守的人在地里，孩子在远处田边都看到了。

　　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在Afaf心里都已经不提了。她给儿子定了一门好亲事，媳妇是殷实人家的女儿，但有些娇惯和坏脾气。总跟Afaf吵架，也不愿意做事情，Afaf以为给儿子娶亲之后，自己就能少辛苦一些，媳妇可以把儿子照顾得很好，但没有想到，是自己要多照顾一个人，还常常要生气，要吵架，有一次，Afaf很恼怒，就对儿媳说：如果你再不能把丈夫照顾好，我就让你走，给他再找个女人。”

　　儿媳在夜里跟丈夫说了这话，儿子很生气，说下次如果她再说要让你走，你就说：“You are just that Cucumber Lady。”儿媳等不到下一次，第二天一早，她就开始叫Afaf“that Cucumber Lady”。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只有儿子和自己。Afaf忽然觉得难道这是神的意思，不让她有孩子，就是不让她遭受这一切，可她违背了神意，所以现在要受惩罚。或许就像Arabi老汉说的：“一切都写在命书里，没有的，你再怎样还是会走？”

　　隔天的清晨，Afaf扒开了门槛下的泥土，拿出装着胞衣的陶罐，扔到了外面，儿子死了，她就让儿媳离开了，自己生活，一个人......她常常去坟墓，别人都不理解，但在那里，她感觉得到了平静，她的爷爷、爸爸、妈妈、婆婆还有许许多多亲戚都在那座死人居住的村子里，她清理坟墓、浇水，跟他们说话......

　　（在约旦返回途中，飞机上看一部埃及获奖纪录片，讲述农村一个不育妇女的生活，女主人公对照自己的命运，关注许多在生育上遇到困难的妇人的故事，其中一个就是关于这么一位 Cucumber lady，结合其它内容，改写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