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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盖聂亲赂奸臣离间,巴清捐助万金强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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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卿,我的过去,你会在意吗?你还来得及反悔。”在马车上,陆离望着天说。“有一个人,他救了年少的我,他教我如何铸剑,帮我赶走了欺负我的人,还为我杀了很多人。”荆轲望向陆离,从未见过她如此悲伤的神情。陆离接着说:“有人绑走了我,甚至羞辱了……我……他灭了他们满门……”声音越来越小,淹没在马车的车轮声中,想起往事,她浑身发抖,手指不住抠着车上的木板,如同受惊的动物一般。荆轲默然,揭开一个人的伤口,不是他所看到的。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本来很抗拒,却很快被安抚下来。接着,荆轲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耳语道:“对不起,以往没能在你身边出现保护你。以前的事,不要再想了,以后让我来保护你吧。”
盖聂开始了他的行动。成败在此一举!赵国久攻不下,嬴政与群臣商议,最后想出的办法,还是从赵国内部入手,在姚贾和顿弱游说分化重臣的同时,离间赵王与李牧,李牧一走,赵国即如探囊取物一般易得。
嬴政,最终的决定,还是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兵法启蒙老师。战争面前,只有你死我活,没有任何恩情。
盖聂对此早已经没有感觉了,起初还有些不忍心,可是见过人心的黑暗,盖聂知道人心是最不能相信的东西。他的使命,就是遵循老师的命令,尽心辅助嬴政,成就王道。有时候他也会怀疑,自己做的真的是对的吗?嬴政的王道,是自己真的想看到的王道吗?
他找到了赵王迁的宠臣,郭开。
“盖聂先生,乃天下第一剑客,开与君同游,大幸也。”郭开仍旧是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盖聂想到有很多忠臣英雄都因为他而枉死,不由觉得恶心,但是还是笑脸相迎,说明了来意。“好说,好商量!只是还得秦王等一段时间,正面加强攻势,战事无起色,李牧必定被大王厌弃,到时候里应外合李牧就废了。”郭开喜笑颜开,盖聂带来了秦王的亲笔旨意,上面写着事成便封他为上卿,赵国必亡了,郭开早就想另谋出路,此时见自己前途无忧,一块石头落了地。盖聂和他商量完,也不多留,便离开了郭府,与他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题。
“呵呵,上卿吗?”盖聂心里冷笑着,“或许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只是可惜李牧将军了,和知己宜安君一般,终究是折在自己人手上了。”盖聂想到宜安君,止不住叹息,嬴政呢?写下这封旨意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陆离问殿下是否安好,他一个人在宫中,真的能安好吗?
根据李牧的作战计划,必须得放弃宜安,向邯郸收紧了。
在宜安的最后一天。
李牧故地重游,虽然从桓齮(樊於期)的手中夺回了宜安,但是这些日子他从未踏足曾经宜安君赵临的府邸,因为伤感,对于好友与自己命运的伤感,他不敢面对。
这是最初的地方,他们曾彻夜长谈,聊尽当今英雄,谈遍天下兵法,只是宜安君终不为赵王所信任,最终身死邯郸,不能脱也。
“宜安君,假使子为王,我为将,那该有多好啊!赵国,一定不是现在这样吧!”李牧在后院,抚摸着枇杷树感叹道,这棵树,是当年宜安君离开此地,到邯郸赴任所植,今已亭亭如盖。李牧,也从当年的少年郎,熬成了白发老将,唯一不变的是胸中的气。
随行的是司马尚,见李牧十分伤感,也不由难受起来。秦国的攻势太急,仅凭他们,只是螳臂当车吧,但是即使是这样,也必须得反抗强秦。他不信任赵国,但他信任自己的老师和上将君,李牧,这个总能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人,击破了狡猾凶狠的匈奴人,使其十余年不敢南下;打败了不可一世的秦国人,秦国伐赵全军覆灭,这是六国不敢相信的胜利,即便是螳臂当车,只要跟随着李牧,他也必定拼尽全力。
“那个秦国小子,终究还是长大了。”李牧自言自语道。昨日的嬴政,还是在邯郸被他一把抓起来,说要丢到雁门的小子,如今却已经发兵要吃下整个赵国甚至天下了。兵法,他真的是学会了啊!“以前,你是真的喜欢他,把那个秦国小子当做儿子一般培养,可还是没能做你的女婿。按那小子的脾气,就算我阻挡,迟早要荡平邯郸吧。”客死外乡还未嫁姑娘按理是无法埋入祖坟的,但是李牧和成峤打通上下,还是强行将她安葬在留置在祖陵了。
转眼到了撤离的时间,司马尚提醒李牧要离开了。
“将军,真的要放弃宜安吗?秦军强势,我们还能回来吗?”司马尚问道。
“现在的小子,想要改朝换代,还得从我们这些老家伙身上踏过去吧。不管回不回得来,在我们战死之前,秦国小子绝对不可能吃掉赵国!”
李牧的方案是放弃宜安,兵力收缩退守邯郸,以邯郸漳水和长城为依托,阻断秦军的攻势,集中兵力各个击破。他部署司马尚在邯郸南据守长城一线,李牧督军猛攻,秦军受阻大败。王翦率领包抄的南、北两路秦军均被击败,只得暂时撤军退走。
败绩,又是败绩!每日传到嬴政耳中,几乎要将他折磨疯了。但他明白自己必须得坚持下来,眼前这个敌人,在战场上无比强大。他知道想要正面打败李牧,几乎是不可能的,李牧最擅长的便是以弱胜强,在绝境中等待时机,这让嬴政很是挫败。第一方案本是派人收买李牧来秦效力,说客带着嬴政的亲笔文书,还没开口就被斩首。李牧冥顽不灵的态度让嬴政终于下了决定,写了一封旨意给赵国大臣——郭开,许他前途,让他离间赵王与李牧,阴了李牧一手。
虽然这个计谋无比阴毒,但嬴政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一切都是权宜之计。秦国,真的拖不下去了,迫切地需要一场胜利。
不光是秦国,赵国也快拖不下去了。这一年发生了地震,秦赵两国均大饥,还要负担高昂的军费,顿时民不聊生,饿殍满地。相对来说,秦国以战养国,条件似乎好些,而赵国,嬴政不敢想李牧是怎么撑下来的。对六国的全面战争,无时无刻折磨着嬴政的神经,军费是最大的问题!民间饥荒,嬴政吩咐芈瑶夫人将宫中削减了五成之多,可是宫中开度再怎么节约,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时候来了两个人,解决了压在他心上的大石头。
一位是畜牧者乌氏倮,另一位是寡妇巴清。
“宣乌氏倮,巴清觐见。”在内侍嘹亮的嗓音中,嬴政以上宾之礼待之,那两人带来了嬴政最需要的东西。
巴清此人,嬴政却是认识的,当日与王翦微服出行,因缘际会之中救了行商的巴清。所以当在咸阳经商时,王翦再次出现,巴清并不惊讶,还是再次遇到他了。王翦并没有太多寒暄,在出征前开门见山便直说了军费的问题。作为上将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秦军的问题,拖延太久没有攻下赵国,军费快出现了断层。巴清考虑了王翦的话,认为自己不能一个人解决此事,便叫上了同样富裕的好友乌氏倮,主营畜牧,王翦所需要的,不仅是钱,还有战马。如此耽搁了一段时间,秦国正好陷入了饥荒之中。
嬴政听完巴清说完来龙去脉,喜不自胜,巴清与乌氏倮带来的钱与战马,足够解前线和后方燃眉之急了。“稳了,稳了。”没想到当年出行,竟然解决了今日的大问题,嬴政压抑住内心的狂喜,询问他们想要什么奖赏。
“倮一介边鄙牧夫,面见天子,喜不自胜,不敢多求。倮为富商,只有畜牧牛羊,而在咸阳无些许所得……”乌氏倮含蓄地说着,当日与巴清一拍而合,不仅是与她的交情,最大原因就是想要上秦王这艘大船,自己虽然牛马满山,在咸阳勋贵大臣面前却倍受白眼,地位,作为商人除了钱最想要的是地位啊!
嬴政早已经预料到乌氏倮会这么说了,正中下怀,只是微微一笑,下了一道诏:“乌氏倮忠于秦国,救国于水火之中,实有大功,特令倮卿比封君,以时与列臣朝请。”乌氏倮听到自己可以与秦国大臣门一同进宫朝拜,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长跪在秦王面前谢恩。秦王见他激动难耐,一直未起,只得叫内侍赵高扶他起来。乌氏倮也觉得自己有些太没出息了,连忙擦擦眼泪,继续感谢秦王。
“那巴清君想要什么奖赏呢?这件事,君出力最多。”嬴政转头问巴清。还没等巴清开口,乌氏倮大概是激动得头脑发昏,先行开口说:“巴清君也什么都有了,只是缺个丈夫,臣看王翦……”
“殿下!休听他胡言!”巴清瞪着眼,慌忙制止住乌氏倮。他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低下头谢罪不敢多说一句话,“乌氏倮出生边陲,不善言语,为巴清好友,向来心直口快。请殿下恕罪。”巴清也跪下谢罪。“王翦?”嬴政听到他的名字,心里正疑惑,突然见巴清君也有些慌乱,也略微看明白了。便让乌氏倮先行回去,单独与巴清谈话。
“王翦吗?当日他救了你,如今又找你商量军费的事,看来此间关系确实不一般。”嬴政说。“丧夫再嫁之事,本来也是人之常情。而且王翦的妻子,似乎也去世很久了。”
“清为寡妇,只想守住家族丹砂产业,除此之外,无非分之想。”巴清如此说着,心却止不住怦怦乱跳。
“巴清君对秦国和寡人有大功,日后便长居咸阳吧,寡人许你行商之便,所需丹砂尽从巴氏运入;至于王翦,他确实不错,考虑一下吧,只是他目前为寡人攻城略地,待四五年后天下平定,寡人召他回来,岂不是四角俱全?”
巴清在回去的马车上不住咬着手绢,王翦,他不仅是救命恩人,对他更有一丝特殊的感情。但是在他面前,巴清始终是自卑的。他是秦王麾下最出色的战神,自己算什么?自己帮他,只是为了家族吗?没有一点私心?巴清并不认为这样,况且王翦为什么也突然想到自己了呢?她胡思乱想着,心里从未这么乱过。秦王的话更是叩开了她心底沉睡的一扇大门,关着青春与爱情的一扇门,本以为是要锁一辈子的门,竟然又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