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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成峤将军归国,六国使者求亲 ...

  •   (中间加不了章节,分了两章写的,本来是番外,因为涉及到后面的重要情节就加上来了。)
      经过一路风尘仆仆,在又一次离开咸阳后,成峤终于又回到了咸阳城,由于获了军功,秦王赐了府邸,这次不需要再离开了。“仿佛离开咸阳还是昨日啊…”他暗暗想到。“长安君还是这个样子……”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你啊,没想到你会来接我,怎么不在宫中?”成峤一看原来是舜华,正骑在马上,神采飞扬。
      “没想到你现在突然长大这么多,倒像个美人了,一开始我还没认出来。连马都会骑了。”成峤说。
      “少开玩笑啦,我可听说你是咸阳不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呢!有什么话路上说,太后和夫人可一直等着你回去呢。”舜华打趣着说。
      “这我可担受不起,只要你稍微将我挂念在心头,我就知足了,”成峤继续说笑道,“王兄此次诏我回来,还赐了我府邸,想不想去看看?等我去宫里向王兄复命,再带你出来!”
      等成峤向秦王和几位太后都复命了之后,便牵着舜华要出宫,马车已经等待在宫道上了。
      “来,上车!”成峤先上车向舜华伸出了手。正欲上车时,另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臂,居然是嬴政。
      成峤有些吃惊,“王兄怎么来了?”
      “去看看你的府邸不叫我吗?”嬴政说着,径直上了车,又向舜华伸出了手,舜华迟疑了一下,将手给了嬴政。
      马车走了起来,成峤似乎有点不开心,只是看着窗外。气氛到了冰点,终于成峤忍不住说道:“王兄也不用什么都跟来吧,你没那么闲吧,不看书了?”嬴政不说话,只是斜眼盯着成峤。
      “你还怕我拐走华儿不成。”
      “谁知道呢?”嬴政说,“每次你们出去都不和我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在宫中半天都找不到人。”
      “停车!”成峤正欲争辩,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舜华突然下了车。乐儿和魏之仪坐在马车外面,突然看舜华下车也是十分惊讶。
      “我们再找一辆马车。”舜华拉着乐儿就要走,“一个人要闹就让他闹,一个人要去看府邸就自己去看。”在嬴政与成峤的目瞪口呆中,竟然真的和乐儿坐到其他车上了,叫着她的名字也不回头。
      “真的生气了呀,你怎么突然就来了?”成峤埋怨着嬴政,马车还是继续走着,结果却变他们两人同车了。
      “不知道是谁先吵起来的。”
      成峤有些郁闷,“我只想看看她,你未免也太担心了。”
      “成峤,”嬴政突然严肃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将你召回来吗?”
      成峤疑惑地看着他。
      “在宫中人多眼杂,你忙着复命,刚刚没法和你独处,所以才出来找你。有了军功,封了府邸,日后可以一直留在咸阳了。我得需要你帮我呢。”嬴政说。
      “吕不韦?”成峤犹豫着,还是问出了那个名字。
      “当年是吕不韦逼你走的,一直都没法回来。其实我在咸阳,你是知道的,也一直受吕不韦掣肘。而且父王,他当年的离奇死亡也与吕不韦有关。”
      成峤惊住了,“原来父王真的是被他害死的吗?等等,那你一个人在宫中,吕不韦权倾朝野,万一也害你怎么办?”
      “不会。”嬴政摇摇头,“吕不韦是外臣,没有根基,如果他害了我,在秦国也没有立足之地了,所以他只会想办法控制我。”
      “王兄,是我不懂事,老是误会你!”成峤道歉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你在军中这么多年,对军队了如指掌,如今回朝,能名正言顺分走吕不韦一部分权力,阻止他染指军中之事。尽管我还没有实权,但我一直想办法控制军权,不能落入吕不韦手中,如今你来了,和蒙家一道,就是如虎添翼了。”嬴政微笑着说道。
      很快便到了长安君府邸,舜华下车发现两人都在门口没进去,等着自己。
      “请问两位殿下吵够了吗?”舜华问。
      他们两人对视一笑,“哪吵了啊?听错了吧。”成峤笑着说。
      “好了,以后我都让着成峤,你别生气了。”嬴政说。“没吵就好。事情都说完了吧。”舜华笑着看着两人,之后一同进屋看了一遍府邸。
      长安君成峤虽然回咸阳开了外府,在宫中依旧走动很多。又到了新一年的沐兰节,成峤想找舜华一同出去玩。在夏太后那里请安后,遇到了她,和她约好晚膳后出去。之后如往常一样,去了校场,正好撞到了嬴政在射箭。成峤微微一笑,拿起了弓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射出一箭。
      嬴政正在专心致志地射箭,突然旁边飞来一箭,正中靶心,不禁一怔。转头却发现是成峤,正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王兄这箭射得可真是,在宫里偷懒了吧。”成峤笑着说,嬴政确实有几箭射歪了。
      “哪比得上你,天天在军中,就是些雕虫小技。下次一起出猎吧。”嬴政放下弓箭,边擦汗边和成峤说着话。
      成峤还是笑嘻嘻的样子,“那我到时候独占风头,王兄可别生气。”两人又谈论了剑术与兵法等话题,兴高采烈,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嬴政想起今日的文书还没有看完,便和成峤先别过了。
      “晚上留下一起吃晚膳吧,还有许多话想和你聊。”嬴政说。
      黄昏时嬴政和成峤正吃着晚膳聊天,突然舜华跑了进来,原来是她吃完晚膳找成峤,听说他被秦王叫走了。
      “快吃!慢吞吞的!”舜华看到他俩连晚膳都没传完,只顾着聊天忍不住埋怨道。
      “晚上你俩要去哪里啊?”嬴政好奇地问。
      “今天是沐兰节,外面可热闹了。怎么,你也要去?”成峤说。
      “我怎么不能去了?你也不和我说!”嬴政皱眉道。
      成峤大笑起来,“不是怕王兄忙吗?也不敢打扰你。”舜华一边催促着他们快传晚膳,一边留了个心眼,去嬴政的书房看了看,那杆秤还没有到定量,舜华悄悄加了几卷竹简。看天秤倾斜了一点,舜华微微一笑。
      做完一切,回到前殿,他们已经差不多吃完了。
      “两位君上,走吧!”
      待嬴政与成峤换了便装,三人便出了宫,魏之仪与侍女乐儿也同行。街市上,钟鼓喧闹,流光炫彩。舜华突然想起上次三人在腊祭节出宫的事情,不禁笑了起来。被嬴政看到,便问她,“你是不是想起上次我们一起出来的时候?”
      “是呀,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小孩,真是狼狈。”舜华笑着说,成峤想起上次的经历也不由发笑。
      “放心,现在治安很严,不会有人拐走你的。谁敢,我和兄长便冲上去揍他一顿。”成峤说。
      三人正笑着,突然成峤往前面一指,“瞧,太子丹来了。”燕丹也发现了他们几人,往这边走过来。见到嬴政却有些意外,“小政,你居然也来了。”
      “你们来得,我就来不得?每次出去都不叫我,气死我了。”嬴政埋怨道。众人又笑起来,空气中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舜华与乐儿跑得飞快,在街市上穿梭,边叽叽喳喳地说话边看着各种首饰、香囊等等。
      “姑娘看看这手环!红线旺姻缘的!一牵一个准。”一个老婆子在摊上摆出许多手镯,招呼着她们。舜华和乐儿笑着拿起了红线编的手环,上面挂了几个小巧的铃兰铃铛,她有些想买,开玩笑说,“万一没牵准呢?婆婆还能还我钱?”
      “可不就跟在姑娘后面呢!还没牵准?!折煞我老婆子了!少爷给钱吧!”那个婆婆眼光老练,早就看到嬴政在后面一直盯着,说着直接伸出手就问他要钱了,舜华和嬴政顿时都有些惊讶。成峤和燕丹也是发笑,嬴政摸了摸衣服却没带钱,十分窘迫,确实没有带钱的习惯,舜华在一旁露出嫌弃的神情。
      “钱都没带!出来干嘛了?”还是成峤手疾眼快,掏出钱给了婆婆,也忍不住一顿嫌弃。
      钱给多了,婆婆找不开,就让成峤多选了几个,成峤又拿了几个编织手环,递给了舜华。
      “哪有大少爷自己拿钱的?可不得我们拿着伺候着?”舜华捂着嘴取笑着他,又买了一些小食,拿竹签串起来的烤葵菜,在宫中没见过,嬴政有些好奇,凑过来看是什么,很自然地抢过她吃了一半的签子,又丢了回去,“不好吃,太咸了。”
      成峤微微一愣地看着他们,最终还是一笑而过,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别人插话进去都是很难的。连那个婆婆都察觉了,他却一直浑然不觉。
      “不好吃你抢什么啊?你看得上什么呀?自己去买!”舜华瞪了他一眼,接着她们还是继续跑着,四个男子在一旁都听不懂和说不上话,跟着她们乱跑脚步也有些疲乏。四个人在摊位前转着,收到不少目光。
      “你们要是累了,去那边亭子歇着,我和乐儿再逛会庙会。”舜华说。
      嬴政想起那次出宫的事,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正想吩咐魏之仪陪着她们时,她们俩早就跑远了,混在人群中不见踪影。“别那么担心,舜华也不是小孩子了,还有侍女陪着呢。”成峤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跟姑娘逛街真累,聊天也听不懂,去了也是添乱……我得歇一会。”他这么说着,毫不犹豫坐到了水榭的栏杆处。嬴政和燕丹也觉着有些累了,便也跟着成峤去水上的亭子休息。
      亭子处也是点着彩灯,映在水面上,流华一般五彩斑斓。嬴政出宫得少,见着街上百姓祭祀起舞,唱着歌诗,也觉着十分有趣。四人正这么坐着,成峤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问起了他们小时候在赵国的事,“两位哥哥和华儿小时候都是在邯郸吧?”
      “是啊,那时候我们年龄小,常常在一起玩。”燕丹说。
      “你们是这么认识的?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呢。”成峤接着问。
      嬴政和燕丹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小时候被人欺负溺水,是舜华叫丹来救的我。”说着两人又是一笑。成峤见他们神情不对,还是好奇,不依不饶地问着。“难道是渡气了吗?”见两人点点头,成峤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突然亭子中闯来一个女子,魏之仪本想赶走她,想起这是在民间,不宜暴露,便收了手只是按着随身携带的小剑。
      魏之仪看着她低着头慢悠悠地走到嬴政面前,按着剑的手逐渐紧张。成峤本来说着话,也收住了。嬴政也不知道她要干嘛,只见她红着脸也不说话。那个姑娘抬起头,一瞬间感到四个人的目光,脸刷得一下更红了。此时,成峤、嬴政、燕丹、魏之仪从左到右全都死死地看着她。
      她突然解开腰间的香囊,递到嬴政面前。嬴政疑惑地看着她,更迷糊了。还是成峤最快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趁着嬴政愣住的时候,在后面悄悄给燕丹和魏之仪使了眼神。燕丹和魏之仪毕竟出宫多,一下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笑而不语。
      举着香囊的手呆在半空,而嬴政始终没有接。那个姑娘更窘迫了,脸红得发慌,干脆把香囊轻轻掷于嬴政怀里,见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边哭边跑掉了。
      “这是做什么?我又不要她的东西,还有她哭什么?”嬴政举起香囊问,眉头一皱。成峤和燕丹、魏之仪眼神交流了一番,决定戏耍他一番。
      “大哥,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啊。在民间给你香囊是尊重你,希望大哥平安康健,收得越多越好呢。”成峤张狂地笑着,燕丹和魏之仪也忍不住发笑。
      成峤忍住笑,接着说:“你不接,人一姑娘家可不得被你气哭了。”
      “是吗?我怎么不信呢?”嬴政又转头问燕丹和魏之仪,“确实是这样,香囊里装的是祭祖求来的香草,收得越多越好。”燕丹笑着说,魏之仪在一旁也点头。嬴政虽然还是疑惑,见他们三人口径一致,便也暂且相信了。
      不出一会,来了另一个姑娘,在四人的齐齐注视下,如上一个女孩一样,脸也是通红。“哥哥请收下香囊吧。”她低着头,又一个香囊出现在嬴政面前。嬴政也没想太多,就伸出手收下了。她呆呆地望着他,他却没有任何表示,也是羞愧得跑掉了。
      成峤快笑疯了,还是强制收敛住了笑意。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拿起那两个女孩的香囊,“大哥,这才多久你就收了两个,我都没有呢……”正说着,又来了一个扎着双辫的女孩,走到成峤面前,笑嘻嘻地将香囊递给了成峤,“给我的啊,谢谢。”成峤笑着接了香囊,依旧没有任何表示。那个女孩一跺脚,害羞地说:“哥哥倒是怪会捉弄人的。”说完瞪了他一眼也转身走了。
      成峤转着那香囊,突然想了个鬼点子,“要不我们来比赛吧。就比谁收的香囊最多。”
      “好啊,赌什么?无论做什么,我可没输过。”嬴政斜着眼睛对成峤说。
      “等舜华回来,再问她赢了的人有什么奖励吧。”燕丹忍着笑对他们说。成峤拍起了手,“这个好,她一定能想出最好的奖励的。”
      第四个女孩进来,嬴政想起赌约,死死盯着她。她本来要走到嬴政面前,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吓得跌倒在地,慌忙将香囊给了旁边的燕丹,立马跑了。
      “你别老这么凶,姑娘见你都怕了。”成峤说。嬴政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见他们仨笑嘻嘻地收着香囊并且道谢,便也压住了心里的疑惑。来的姑娘越来越多,四人腿上都堆满了香囊,魏之仪也收到许多。有人居然拿了四个香囊,一个个送过去。胆大的女孩甚至投起了瓜果。
      姑娘们见他们只是笑着收了香囊,却没有丝毫表示,都又羞又气地围在亭子外面不走,并小声议论着。
      嬴政再迟钝也发觉情况不对了,“怎么都是姑娘送的呢?到底怎么回事?”他着急地问成峤,成峤只是摆摆手笑而不语,燕丹和魏之仪也什么都不说。嬴政纳闷啊,总觉得被他们摆了一道,又不知道怎么回事。
      另一边舜华和小侍女乐儿逛完街市,也感到疲乏便也打算去水榭处休息。突然远远地看到一群姑娘在外面围着亭子,两人都大吃一惊。她们身边有几个姑娘正笑着说话,“你们看那边有四个极好的男子,听说他们只管收香囊,可一个都没回呢。”“不会是送的太多,挑花了眼吧。”“左边第二个的黑衣男子极其英俊呢,眉目真是绝了,天生一番矜傲贵气……”
      “不对,那人凶巴巴的,都不敢和他对视,明明是左边第一个最好看,总是笑着的……”
      “我看右边第二个最好,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呢……”
      “要我说,不能光看相貌,右边第一个最好,很壮实很可靠呢…”她们不停地争论着,突然看到一旁的舜华和乐儿,“两位姐姐也听说这边水榭来了四个俊俏的吉士,来送香囊吧。”
      (乱入一个座位表:成峤、嬴政、燕丹、魏之仪,大秦F4天团,又称4A风景区)
      “这怎么回事?”舜华疑惑地问。
      “沐兰节可不是送香囊给看上的吉士,他回你一个香囊就成了。谁知道那几个人竟然一个都没回呢。”一个女孩子笑着说。
      “平日见到一个都难得,现在居然一下子来了四个吉士。姐姐说谁最好呢?”又一个女孩子凑过来问。
      舜华顿时明白了,差点忘记这个习俗了,秦国的民风开放,去年出来的时候燕丹和成峤也是碰到许多送香囊的女子,可是都拒绝掉了,今年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竟然收了这么多。舜华和乐儿从后面的姑娘堆们挤上来,正好撞见一个女孩将香囊递给嬴政。
      “哥哥可否婚配?小女住在吴月巷中,请问哥哥住在哪里呢?如果不嫌弃的话……”她低着头问。嬴政突然感觉有人瞪了自己一眼,迎面撞到舜华的目光,也呆住了。那个女孩见嬴政发呆看着后面的人,不由慌了神,手一抖香囊落在地上,也是慌忙跑了。正如成峤所说,只可远观,走近一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的眼神总是阴冷的,基本没人敢和他对视,姑娘们都是低着头来的。偏偏因为得了一副赵太后的容貌,尽管都怕他,来的人还是很多。
      舜华捡起香囊,气得她狠狠地将香囊丢在嬴政怀里。还是不说话,只是干巴巴地瞪着他。
      四个人见舜华回来了,也是全都看着她,一阵沉默。后面的姑娘见她们俩人堵在亭子入口,也无人进去。
      “你们……”舜华看着他们腿上堆的香囊,又惊又气,简直要说不出话来。地上有许多瓜果,是那些姑娘投来的。
      突然成峤狂笑起来,“我们在打一个赌,看谁收的香囊多。大哥说,无论做什么,他都没输过,你说胜的人奖什么呢?”
      “很开心嘛,不如我们现在数一数。”舜华看到成峤三人的笑容加上嬴政疑惑的眼神,猜出发生了什么,感情是一群人合伙耍他呢,嬴政居然也有今天。舜华想到这,忍住狂笑,帮他们数着香囊。
      “一、二、三……”舜华和乐儿笑着数着香囊,想起那些姑娘的话,不由笑出了声。
      “笑什么?”嬴政问,舜华没理他。然后燕丹和成峤也问了,她才抬起头回答,“过来的时候,姑娘们都在说,这里有四个呆子,收了许多香囊也不回礼。偏偏这四个呆子都生得极好。”
      “怎么说的?我还真有点好奇,为什么大家都怕大哥,结果姑娘们还是冲他来的。”成峤好奇地问,说着被嬴政瞪了一眼,“胡说,难道不是你吗?甚至还聊起来了…舜华,真不是我……”嬴政隐隐约约已经知道自己被耍了。
      “姑娘们说成峤是最好看的,脸上总是带着笑;丹哥哥是温润如玉的君子;魏哥哥是身体结实,十分可靠的武士。”舜华笑着说,独独不理嬴政。
      “大哥呢?”还是成峤好奇问了出来,嬴政有些理亏并不敢问她。
      “他?在外天天装深沉,都以为是天生贵气的高冷大少爷,凶巴巴的,怎么还来这么多人啊?这个傻子,图个什么呀?”
      成峤笑嘻嘻地说,“图个容貌就够了,我们四个人就属他最扎眼了,他这眉目长得真是和太后一模一样,真的过来才发现不是个善茬,没办法啊,还得咬牙上,我都要笑死了。其实啊,我们得的这些香囊,也都是大哥不要的哈哈哈……”见嬴政正瞪着自己,成峤便闭嘴了。
      言笑间数出了结果,“第四是魏哥哥,十五个香囊;第三是丹哥哥,二十九个香囊;至于第一第二嘛……你们猜是谁。”舜华卖着关子,逗着他们。
      “既然大哥说,他做什么都输不了,第一就让给他了。你先想想第一有什么奖。”成峤背靠着栏杆,懒洋洋地说。
      “说对了,第二是你,三十四个。”舜华又转向嬴政,“真是自信,三十九个,居然是第一。我还以为是成峤,这么受欢迎,没看出来啊。”
      嬴政见她慢慢收起了笑容,只是瞪着自己,心里依旧纳闷。忽然又一个小丫鬟跑来,对他们四人说:“少爷既然收了我家姑娘的香囊,为何不回香囊?仅仅只是戏耍我家姑娘?”成峤笑着道了个歉,“其实我们很少出门,也不知道沐兰节是要收送香囊的,请代在下向你家姑娘赔罪,这些香囊便留在水榭处了,拂了各位姑娘的心意,在下在此赔不是了。”
      外面的人听他这么说,只道他们是深居简出的少爷,便也埋怨着散了。但嬴政面子上一直挂不住,想到她砸过来的香囊,知道了她生气的缘由,想向舜华解释却说不出口,她似乎真的误会自己了。
      成峤想的鬼点子,害死人了呀!
      舜华更是理也没理他,只是和燕丹成峤他们说着话。晚上几人道别,燕丹和成峤回了住所。嬴政和舜华一路回宫,在马车上舜华也是一直冷着脸。乐儿和魏之仪两人在外面走着,车夫缓缓驾着马。
      “我不是……”嬴政正想开口,被舜华瞪了一眼,自觉理亏,一下子也无话可说。
      “刚刚可还是很开心嘛,要是不说,香囊都丢成山了。”舜华冷眼说。
      嬴政牵过她的手,却被她甩开。立马解释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成峤他们串通起来骗我,我真不知道香囊的事。”突然想起什么,对着外面说:“魏统领欺君,这个月俸禄没了。”又听到外面传来魏之仪的声音,“殿下怎么能怪我呢?明明也很高兴呢……”嬴政忍住冲下去打人的冲动,突然见舜华笑了起来,“你别罚魏哥哥的俸禄了,说到底还是成峤,看你被耍得团团转,我也觉得很开心呢。”
      “真不生气了?我保证,这种事没有下次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人过来什么都不说,我还纳闷呢。”嬴政认真地说。
      “还每日说要收服天下,六国都不放在眼里,就一些姑娘逗逗你就把你急成这样。”舜华靠着马车笑得直不起腰来,“很少看你这么窘迫呢。”
      “就是你凶巴巴地老瞪着我,也不和我说话,我真以为气到你了,回头又不理我。”
      嬴政这人,从来都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说是老奸巨猾都不为过,却被人耍了一通。想到这里,像成峤那样,舜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笑够了吗?笑成这样想必是不生气了。”嬴政趁机又拉过她的手,总算是没被甩开。
      “停车!”嬴政突然对车夫说,舜华不知道他是何意,就被他拉了下去。在车外的魏之仪和乐儿也有些疑惑。
      “既然出来了,那就多走走吧,晚点回去也没关系。”嬴政解释道,依然紧紧抓着她的手。
      “你书还没看完……”舜华想起了那杆秤,有些心疼他。
      “别管那么多,我心里有数。”嬴政打断了她。
      在宫中,人言可畏,他很少能有机会能这么拉着她的手。在民间,倒是可以像普通百姓那样,暂时放下一切,毫无顾忌地爱着她了。
      魏之仪与马车走在前面,他们两人拉着手走在后面,灯火微弱,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这段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我刚刚才发现,原来能一直牵着你的手都很难。”嬴政说,似乎有些伤感。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不开心,以前在邯郸的时候,自由自在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现在说是个大王,反而不能随心所欲了。”
      “你不能停下来,必须得一直向前走,即使不像以前那般自由了。”
      舜华也有些伤感,嬴政不在宫中长大,向来自由自在,不服管教且放荡不羁,如今只能收起心性,只因为他的责任太大了,比整个天下还大。今日出来,也不过是稍作休息而已,他不能停下,回去之后,依旧是一条艰辛的道路。她也发现了,贪恋着他手中的温热,她只能一直追赶他,与他共进退,不能停下。
      “以后,我非要把天下踏遍,像小时候那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见气氛有些严肃,嬴政便开起了玩笑。
      “如果可以选择,你还会做秦王吗?”舜华突然问。
      嬴政想了想,笑着说:“那当然还是要做的,这么难,我这个天才都不当没人当得了。”
      “那你呢?你想让我做秦王还是邯郸浪子呢?”嬴政问她。
      “或许是个浪子更好,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要是没人欺负就更好了……”
      忽然见嬴政左手按住了头,眉头紧皱起来。
      “怎么了?”舜华心里一紧,收住了没说完的话。
      “只是有些头疼……可能最近没休息好…”话虽然说得轻松,但是她见他拧着眉头,握着她的手也更用力了,显然并不轻松。
      “回车上吧…”正想劝他上车休息,他却摇了摇头,顺势头一偏,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样就好。”他微笑着说,闭上了眼睛,却依然继续走着。
      “你呀……”舜华想说他几句,却不忍心说不出口,摸了摸头也没发烧,或许是平日太拼命了。
      他是人,总有累的时候。
      “今天逛累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到宫门后,两人松开了手,嬴政似乎也没事了,又走了一段路,等着魏之仪召来步辇。
      “你也要多休息,经常头疼……对了,你们不是问第一的奖励是什么吗?”舜华忽然停住了步子,低着头问他。
      “你别提这回事了……”嬴政正想辩解一番,突然一个香囊递到了自己手上,带着淡淡的幽兰香味。夜色有点暗,看不清她的表情,似乎是低着头笑着。嬴政一怔,也反应了过来,将自己腰上的香囊也解下来,送到她的手里。
      “按照习俗,是要还的吧。这个我知道。”嬴政笑着说,此时步辇来了,便向她摆了摆手回了宫。
      “寡人白天读的竹简呢?”回到书房,嬴政有些不解问着宫人,发现白日里手头正读的竹简不见了。
      “臣不知道啊,好像晚膳时公主来过一次,该不会是公主?”宫人答道。
      她哪里会看书啊?嬴政想着,眼光滑过旁边的定量秤,“这秤有些奇怪,寡人白日读了那么多吗?”去翻了一下堆在上面的竹简,果然看到了白日看的竹简,又是一阵无奈,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傻呐,藏个竹简都藏不好。”

      ————————章节分割线:六国使者求亲

      现在的秦王已经十七岁了,差不多到了选妃的年纪。听到秦国透出风声,六国争先恐后,使臣纷纷带着公主前往咸阳,客卿争相游说,一时间咸阳热闹非凡,都想从此事中获利。秦王将此事全权交与太后处置。
      华阳太后在宫中接见了各国公主,夏太后与赵太后皆以身体不适为由缺席了,“今日由本宫接待各位公主,请各位公主不要嫌弃秦宫矮小简陋为好。”华阳太后说到。“公主们出生高贵,风姿绰约,本宫见了也是十分欣慰啊。”太后观察了一番,特别留意了一番楚国的公主。又说了几轮客套话便安排她们在宫苑中各自休息了。
      楚国公主芈瑶是楚王庶兄的嫡女,因楚王无女,便选了庶兄负刍的女儿出嫁,之所以选中这位公主,只因其少见的貌美聪慧,由昌平君芈启作为使者送嫁,昌平君是公主的叔父。昌平君芈启长年于秦国为官,斡旋于两国之间游刃有余,已为秦国重臣。
      见过太后之后,昌平君送芈瑶去休息,“秦国不比楚国物产丰富,希望你能够适应,太后对你寄予很大期望,不要让太后失望了。”芈启在路上说。
      芈瑶是个明白人,知道太后会帮她成为王后,以后秦国的楚国势力需要人来继承。侍女打开衣柜是一件件华丽的衣裙,梳妆台上堆满了珠翠,一起过来的姑姑说:“太后确实为公主费了心思,公主今日休息过后务必要去拜见太后才是。”
      “嗯…”芈瑶含糊地点了点头,感觉有些头昏,有种说不上来的疲乏,便带了侍女小玉出去在附近走了走,不远的荷花池内有鲤鱼在莲叶间戏水,芈瑶看着这些鲤鱼发了呆,“锦鲤尚且自由嬉闹,而我……”
      看着水面的倒影,在她心里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项燕哥哥……”芈瑶想起了表哥项燕,比她大了七岁,因为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将她送到大姨家照顾,和表哥从小一起长大,只是她是公主,必须承担和亲的责任。项燕在她走的那一日,眼中红红地喊着:“要是你受到欺负,我必然收拾他们一顿。”芈瑶却一笑,无可奈何。
      有些事,应该要忘掉了。
      “公主是否想喂这些金鱼,奴婢去取些鱼食过来吧。”小玉看她对池塘中的鱼发着呆,便这样问到,看公主点了点头,便马上回去取鱼食。
      随芈瑶看见池塘旁的假山似乎有一番趣味,便走去观赏了一遍,谁知假山群太大,走出来已不见了原先的池塘。
      “既然如此便再走走,等天色稍晚再询问宫人回去吧。”心里想着慢慢观赏着秦国的亭台楼阁,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芈瑶扶着栏杆望去,不见人影,大小宫殿星罗棋布地在下面倒有一番豪迈之感,“真是个观景的好地方啊。”她不禁感叹道。
      突然脚下一滑,踩到台阶上的苔藓,芈瑶慌忙中下意识扶住栏杆,谁知那栏杆竟然“咔”得一声断了。眼见着就要掉下宫墙,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青筋暴起,用力将她从宫墙边捞上来。惊魂未定之际,芈瑶看清了救她的人,一个身体强壮的武士,正紧张地看着她,视线对视,又垂下了眼眸。
      “姑娘小心路滑。”
      芈瑶感激地向他道谢,那武士却一笑而过,“我是和少主一起的,应该感谢他。”
      顺着他看过去的方向,芈瑶才发现背后房屋角落里坐着一个男子正在饮酒,她看这人头发半披于肩上,其余头发以两股辫束发于头顶,身着浅灰色深衣,衣着虽然十分平常却气宇不凡,似乎是好奇地盯着她,心中不由一惊。
      “实在抱歉,不知道足下在此休憩,打扰君了。”芈瑶马上道歉。“还有十分感谢先生出手相救,否则瑶就是宫墙下的一具尸体了。”
      “请姑娘小心,因这处宫殿废弃,长久无人涉足,栏杆旁长满了苔藓,再加上栏杆很久没有修葺,万一滑倒了很危险的…没想到有人会到这里来,这里倒是很难找到的。”魏之仪说,不由捏了一把汗。这两人正是嬴政与魏之仪。
      芈瑶发觉自己的仍然紧紧抓着魏之仪的手,连忙不好意思地松开了。“足下恕罪,我是在宫中迷了路四处乱走,没想到会打扰到君,还请君原谅。”
      “无事,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不要站那边了。”嬴政说。“听你说话和打扮不像是秦国人,你一个人在宫中走,难道有什么心事不成?”
      “可是足下一个人在此饮酒不是也有心事不想被人看到吗?”
      他听了此话略微一愣,作为秦王怎么会没有心事呢?嬴政在烦恼时经常于此饮酒,没想到今天碰到了人打扰,对方似乎不是秦国人,不过像是个有趣的人。
      芈瑶继续说:“不过足下真是好眼光,此处甚少有人打扰,视野开阔风景极佳,确实是适合静心的地方。”
      “是啊,平常我烦恼时常常会到这里来,还能帮我仔细思考,那你呢?”子政问。
      “不知道足下有没有这种感受,身处于宫墙之中,即使有锦衣玉食,确时时感到压抑苦恼,不能自主吗?”芈瑶不禁发问。
      “可是就算是身处江湖之外,很多事情也是无可奈何的吧!我也只能找个地方思考静处…”嬴政不禁望着远处苦笑了一番,芈瑶心有所感,也默然看着远处的落日。
      “天色已暗,让我送姑娘回去吧。”过了一会魏之仪说。
      “多谢两位大人救命之恩,今日之事还请君原谅,以后我不会如此鲁莽来这打扰君了。”芈瑶拒绝了他的好意。

      成峤从外面回来,祖母夏太后与母亲韩夫人也十分喜悦。虽然成峤开了外府,但是夏太后几乎每日都会召他入宫,他说着在外面的经历,空气中充满着欢乐的气氛。
      “成峤可否有心上人了?”一日成峤离去后,夏太后问韩夫人。
      韩夫人听到这话,挺直身子有些慌张地说道:“可不在太后身边吗?只是,妾听人说,大王也喜欢舜华,这事怕是不好办。”
      夏太后微微一笑,“那得我们替他们安排了。改日让华儿过来,老妇问问吧。现在的孩子,总是看不清,需要老人替他们打算。”成峤那点小心思,太后其实是知道的,舜华也经常会来请安,成峤看着她的眼神,被太后看在眼里,却不点破。
      隔了几天舜华来请安,夏太后让她过来,握着她的手,笑语盈盈,“华儿,在秦国这么多年,这都是你的家了。但是,你是女子,总得嫁人,老妇想到你要是哪天走了,真是心如刀绞啊!”
      “华儿……华儿还小,会陪在太后身边的。”
      夏太后拢了拢她耳边的头发,“都快十六岁了,还说胡话?不如嫁个秦国男子吧,就真的是秦国人了。”舜华脸上发烫,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嬴政的身影。
      “老妇的孙子……”夏太后继续说着,舜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成峤便很不错。”一瞬间舜华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话正要说出来,发现自己失言,便收回了到嘴的话。
      夏太后叹气道:“我知道,你和政儿感情深厚,从赵国过来,这么多年我看在眼里。只是,政儿他是君王,君王之爱是最无常的,所谓‘色衰而爱驰’,日后另一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会取代你的位置。何况,你生性活泼,宫中这些规矩,实在太为难你了。出宫吧,和成峤在一起,自由自在的,多好!他没有那么多负担,会对你好的。政儿他心思深沉,实非良配,现在你年龄小,还看不清,总得老妇替你考虑一番。”
      “太后,子政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人心难测,你可以保证政儿不会变吗?他是秦王,日后的天下之主,会拥有无数财富、土地包括女人。他现在不过是还未长大,看着小时候的情分对你好。日后他经历多了,则未必。这样的男人,太可怕了,你会受委屈的。”夏太后接着说。
      “不会的……”舜华的语气明显迟疑了许多,夏太后的话,她无从反驳,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
      “华儿,你年纪轻,不必非要留在宫中消磨年华。人呐,总以为自己是那个例外,可是最后终究是认清了,老妇不忍心看你后悔,却已经无路可走。”舜华还想说什么,却见夏太后眼角落下一滴眼泪,将一个手镯戴在她的手上,“考虑一下。这镯子是韩夫人送的,老妇拿给你,收下吧。”她想拒绝那个手镯,却见太后如此伤心,还是不忍心说出口。
      舜华怀着心事,回到了甘泉宫。夏太后说的那些话,还有最后那滴眼泪,令她一时难以理解,但是她相信太后是真的为她打算着的。她甚至有些动摇了,正如夏太后所说,终身都托付给嬴政,她过的怎么样,全看他的心意。嬴政,如果以后真的变了,她又能怎么办呢?那时候已经是无路可退了。
      手上的镯子似乎无比沉重,正欲摘下时,嬴政突然闯了进来,急躁地说:“今天你和祖母聊了什么?为什么突然祖母的赐婚懿旨送到了寝宫,什么也不问,只是要我盖御玺,我还当是谁……”嬴政一手拿着一份帛书,一手提着装着秦王御玺的盒子。他将东西放下来,舜华打开那帛书,果然夏太后写的嫁与成峤的赐婚懿旨。又见秦王御玺放在一边,不由笑出了声,“怎么连御玺都拿出来了?这么大阵仗,不怕丢了?”嬴政又是一脸严肃,“保不齐他们趁我不在,就把御玺盖了,这御玺一旦盖了就没后悔药了……”
      “懿旨都在你手上,往哪盖啊?”舜华收起笑容,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同他说了,“原来祖母都安排好了,只是支会我一声罢了。”
      嬴政也正郁闷着,向来冷静的他此时却急躁了起来。来舜华这里之前,他先是自信满满地去找了夏太后,要她收回成命,“母太后与华阳太后……”嬴政说着,却被夏太后打断,“她们两位太后都同意了,老妇才斗胆向殿下请旨的。”
      “何况,六国公主都前来求亲,殿下真能拂了六国的面子吗?”几句话就打发了嬴政,他有些挫败,这位祖母平日不问世事,一出手准备竟如此周全。
      甚至,连母太后都同意了,以前她打的主意,嬴政并非不知道。
      这次,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可能让华公主离开,只是想看嬴政和成峤翻脸罢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轻举妄动,他觉着必须得找舜华商量对策。
      舜华听他说去找太后的情形,也想清楚了一切。重要的不是婚事,是嬴政需要长安君的实力。夏太后是为她着想不错,而另外两位太后,仅仅只是想压制秦王,让他失去长安君的帮助,更加掣肘听命于他人。
      突然手腕被一把握住,“这手镯没见过,是韩夫人的?”她点点头,“难怪太后说你连韩夫人的定亲信物都收了!”嬴政将手镯扯下来,掷于一旁。“不准戴!”接着又从怀中拿出另一个手镯,套在她手上,“戴我的!”
      “子政,你冷静一点,此事还未定,会有办法的。”
      “所以才来找你商量,本来以为我能解决,可是我没有实权,被太后摆了一道……对不起。让你就这么走了,我不准!”嬴政握着她的手,舜华能感受到他手心的微颤。
      “如果我真的走了呢?”舜华想起夏太后的话,稍微迟疑了些许。
      “不管在哪,我都要找到你,带你回来。”他坚定地说。突然拍了一脑袋,“要是舜公子走了,你要我怎么办啊!”舜华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却笑起来,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如今,无论是从私人感情,还是从局势,都不应该离开宫中。
      “其实太后并没有恶意,她只是担心我,她说…她说色衰而爱驰,如果我真的有变老的那么一天,你……”舜华嚅嗫着,终于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
      “你担心这个?”嬴政一怔,“你可冤死我了,你看我每天都扑在学业上,批改文书的时间都不够,夙兴夜寐,睥睨天下,哪儿有空看别人啊?再说等到那个时候,我不也老了吗?我还不得被你打死?如果我真是这么一个负心汉,你就罚我,罚我一辈子都见不到你,让我后悔死。”
      舜华低头一笑,解开了这个疑惑。或许就如他所说的,等到自己老了,他也老了。夏太后担心嬴政会变心,可是成峤难道就一定不会变心吗?作为王孙公子,最不缺的便是女人,像自己父亲母亲那样终究是少数。但是对于嬴政来说,天下,始终才是最重要的事。他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更别说女人了,就算日后真的会拥有无数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征服的战利品,束之高阁而已。
      既然选择相信他,就不应该动摇。
      “我还去哪里啊?还一辈子不见你,一天不见你,按你这脾气,都要把我这宫门拆了吧。”舜华揶揄道。
      “要不去找成峤让他拒绝掉?”
      “别找!那个傻小子要是知道娶你这么好的君夫人,做梦都得笑醒!便宜他了!”
      嬴政脑海中浮现出成峤抱着婚书在床上傻乐的样子,又想到他以后这么天天抱着华儿,说不定乐得床都舍不得下了,气得一拳砸在席子上,撞到舜华狐疑的眼神。
      “想什么呢?这么激动?”
      “一想到他高兴我就生气。”
      舜华瞧他这么着急,忍不住笑了起来,“别急,我有办法,只是需要你配合一下。”
      “什么办法?”
      “你看到这御玺了吗?到哪里都带着,吃饭带着,睡觉也抱着它睡,不就没人能拿了吗?”嬴政刚想埋怨这什么鬼办法,却见舜华笑得直不起腰,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次日舜华去向夏太后请安,告诉她嬴政不吃不喝,头昏目眩病倒了。夏太后没想把事情闹大,对舜华的名声不好,便随着舜华去寝宫看望嬴政。
      “政儿,昨日是祖母不对,怎么就突然病了呢?”她关切地问。
      嬴政让宫人们都出去,躺在床上仰天长叹:“祖母啊,政儿这病恐怕是好不了了!”
      “说什么胡话!把药喝了,再吃点东西……”
      “祖母不知,政儿这病,是心病。昨天听到祖母说要让公主出嫁,政儿便突然晕过去,如果她真的走了,祖母这不是要政儿的命吗?”嬴政还想挤几滴眼泪,却挤不出来,就是干捂着眼睛。舜华看着他浮夸的样子,忍不住皱眉嫌弃。
      “只是出嫁,又不是不回来了,作为兄长,你应该高兴才是。”夏太后说。
      “祖母为何如此偏心?舜华,是我的一部分,不可分开。当日宜安君要我好好照顾舜华,现在祖母非要带走她,不仅真的要我的命了,更让我无颜面对宜安君啊。”
      “太后,我知道你是为了好,可是我是不会离开子政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舜华在一旁说。
      “人心难测,宫里的事太过复杂,我也是担心你,你太善良了。”夏太后叹气道,“还有政儿,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你不会每次都保护她。你们还小,很多事都没看清楚。”
      “祖母,我不信人心,但我相信彼此。”嬴政拉起舜华的手,“请祖母成全吧。”夏太后眼角又滑过一滴眼泪,如昨日一般,舜华连忙问她怎么了。
      “没事。年龄大了,看到年轻人总忍不住想起以前。祖母老了,这事儿还是你们自己做决定吧。”
      太后知道嬴政没事了,交代了几句先行离开了,寝宫内只有两人独处。
      嬴政还牵着她的手,“祖母竟然真的同意了,舜公子现在这么厉害,跟我学的吧……”
      她知道他是打趣自己,坐到床榻上,一脸嫌弃地说:“你演得也太夸张了,我走了还就要你的命了?成天说这些,也不嫌晦气。”
      “这不是怕祖母不同意吗?再者,我是说真的,你看祖母都感动哭了。”嬴政笑道。
      “要是太后还是不同意呢?你真能一头撞死?”
      嬴政靠在床上,手交叉撑着后脑勺,悠闲地说:“其实我想了后招。要是祖母还是坚持要你嫁人,那我只能说,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什么你的人?”舜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却见嬴政一脸坏笑的样子,立马明白了。
      “这不是迟早的事吗?我早点说有什么关系?”嬴政见她手伸出来,下意识往后靠了靠,看样子是要打人了。
      “傻子!这事是能瞎说的吗?你要别人怎么看我们?”她急得脸都红了起来,捶了他胳膊一下。
      她心里有些后怕,嬴政要是真这么胡闹地说,今天被气倒生病的,说不定是太后了。还有成峤,他一向冲动,误解了此事,才不管这个王兄的面子,直接就冲到宫中揍他一顿。婚事,反而没有那么好办了。更何况,婚事是小事,重要的是,嬴政需要长安君的帮助,大敌当前,兄弟之间万万不可冲突,会被有心人利用。舜华有些懵,不知道这到底是玩笑话,还是他真的要这么做,她不相信这一点他没有想到,这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祖母不会让成峤吃亏的。不然我还有什么办法啊?要不谁要娶你的话,我见一次打一次?我能打成峤吗?祖母不先得打死我?”嬴政摊手委屈地说。
      舜华见他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真是个无赖的小狡童啊,她想起小时候的事,笑着说:“其实父亲最先看上的并不是你。父亲说丹哥哥温和敦厚,你就是个贪玩好斗的浪子。谁知后来语出惊人,父亲都大吃一惊呢,后面才这么宠你,教导你读书。”
      嬴政却毫不在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懂吗?我稍微认真起来,别人都得靠边站。”
      “还有成峤,我之后会和他解释的,你不用管。父王要我让着他,这事我是真的没法让他了,是我弟弟也得靠边站。”嬴政补充道。
      舜华笑得直不起腰,“当了大王,还是一番小浪子的做派,真是改不了了,以后加冕十二旒,看你怎么办,我就等着看那珠帘怎么一直甩到你脸上去。”
      正笑着却见嬴政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其实,我知道祖母是为你好。你不知道祖母这么急着要将你嫁给成峤,是因为齐王吧,齐国君太后说齐王后早逝,后位空悬,欲求良人续弦。齐国使者呈上来的求娶文书,被我给压下来了。齐王一求娶你,六国其他使者也跟风,我给你都拒了。想不到啊,这么受欢迎呢。”嬴政说着,从床边柜子的一格中拿出齐国国书递给她看。
      (吐槽乱入:小政这占有欲啊,不愧是天下之主,闷声做大事,谈恋爱吗,没人敢娶你的那种)
      “啊?!你怎么也不和我说?”这次轮到舜华吃惊了。“齐王建吗?他少时来赵,虽然拜访过父亲,比我大了许多,与我无任何关系。说起来,他以前还经常欺负你呢。”
      “小时候他看你就贼眉鼠眼的,不像个好人,知道我和你关系密切,齐国都是君太后主政,说不定她想的主意来恶心我的。明面上齐国事秦多年,可是隔了个赵国,偏偏又动不了。”
      “那你怎么压下来的?不会真撕破脸吧?毕竟要和齐国连横,这也太……”舜华问道。
      “难得倒我?我就说你只是父王养女,归根到底还是得问赵王,我要是私自做决定,就是拂了赵国面子。”嬴政嘴角微微一扬,“不过啊,就算真的问赵王,他同意了也没用,你人在秦国呢,必须还得问我,到时候我便说父王对你恩义深重,早就是秦国人了,我要是这么将你送走,父王会不高兴的。他们也没地说理去。有我在,谁想娶你都没戏。”
      “真是不讲理,讲到底,我不是秦国人我想就算回赵国也是可以的。”
      “想回哪去?就给我呆在这!”嬴政拽着她的袖子,凶巴巴地说。
      她看嬴政这副样子,有些恼火,就想逗逗他,“你都害我损失了几个王后之位了,还不让我回去?”
      “日后补你一个。”嬴政认真地说。
      舜华顿时有些错愕,王后之位吗?这个傻子又在想什么,她知道,这不是他能自己做主的事情,即使是秦王。
      “我一个不抵他们好几个?你还赚了!”他接着说,甚至开起了玩笑。
      “明明连祖母都搞不定,还在这胡闹。”舜华气得转过了头,关于未来,她不是没想过。秦王立后的事太重要了,不仅仅是秦王一个人的事,婚事更是与他国结盟的纽带,他目前需要的,是一个有势力的外国王后,不仅是为了亲政准备,也是为了统一天下全面开战准备。
      而自己,只是个孤女,无权无势,明面唯一的依托居然还是母太后,对秦王来说,在有嫪毐的情况下,让赵太后外戚坐大,反而是不利的。
      王后之位,从未奢求过。虽然王后是结发正妻,能光明正大地一直站在他的身边,其他侍妾只能低头立于身后。但她并不在乎,说到底,只是想和他在一起。王后,只是个虚无的位分。
      嬴政察觉到了她神色有些变了,又牵过她的手,“再等我一年!相信我!”
      “我不要!”舜华转回目光对他说道。她什么都明白,嬴政的实力不够,不能这么做。
      另一方面,这件事太复杂,她不想让他分心,他太累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
      “被你看轻了呢。”嬴政突然说。
      “只是不想给你带来麻烦而已,你不能……”
      嬴政也有些生气,“我麻烦你那么多次,就不能让你麻烦我一次?”
      他已经猜到舜华的想法了,有些心疼。她,总是太懂事了,而自己,无法把这些付出当作理所当然。
      “连你的事都搞不定,我还怎么统一天下?哪都不许去,你就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说你不讲理还真不讲理,我只是想父亲和母亲了,想回邯郸看看,又不是不回秦国了…”舜华瞪着他,顺便转移了话题。
      嬴政笑嘻嘻地说:“那也不要一个人回去,多危险,外面兵荒马乱的万一回不来怎么办,我不得天天在函谷关盼着,风吹日晒,都盼成石头了。哎,我也有点想父亲了,小时候他对我最好了,教我读书,这样吧 ,到时候拿下赵国,我去邯郸的时候捎你一程。”
      舜华眉头一挑,“口气真不小,拿下赵国这么轻而易举吗,李牧叔叔挡在秦国面前,你过得去吗?……等等,父亲?”
      “以后我娶了你,可不是我父亲吗?至于李牧将军嘛,赵国有多少军队我不知道啊,他那时候不都得老了,让王翦去打此仗,我就不信了。要真打不过,我就死皮赖脸地收买他,总有办法的。”嬴政张狂地笑着。却不由对舜华的话上了心,李牧,那个经常在宜安君家喝酒的黑脸汉子,谈论天下兵法军事,是嬴政最初的兵法启蒙老师。最擅长的是以弱胜强,对待他,嬴政也是没有信心的,但是现在他暂且放下了这个想法,他选择相信王翦,秦国的军队,是世界上最强的,就算是李牧,也只是螳臂当车。
      “以前对我们不好的人,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嬴政心里默默地盘算着一切,但明面上还是嬉笑地逗着她。“那我必须得干一番事业才行,要是不学无术、一事无成的话,见到父亲我心里也很惭愧呢。”
      “父亲说,这天下是时候需要改变了。是你,便一定能做到。”
      “天下四分五裂,必须得要先颠覆,才能重建新的秩序。”
      两人相视一笑,舜华知道,那个新世界,嬴政势在必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成峤将军归国,六国使者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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