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前世今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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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水看着面前的秋清，有些无奈。
京城烟雨楼名不虚传，御赐的牌匾上烟雨楼三个字苍劲有力。一楼
大堂，二楼雅座，三楼是一些知名的文人雅士汇聚的厅堂。烟雨楼正对
着碧湖，此时恰是春末，湖边杨柳依依，茂盛而苍绿。湖上渔舟来去。
不失为一番好景色。从烟雨楼的二楼看出去，甚至还可以看到护城河，
和另一个方向的皇宫！
此时白若水和秋清两人就坐在二楼的雅间内，桌上摆了几个小菜，
还有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你明知我不会喝酒。。。”
秋清看着他，一脸淡漠：
“可是我会。”
白若水失语。
秋清也不再说什么，看着窗外的景色，抿着酒，默默无声。
白若水看着他的侧脸，有些怔怔的，然后偏过头去，看向窗外，入
目正好是金碧辉煌的皇宫，金色朱红的楼台绵延一片。
“若水，”秋清忽然出声，只是仍旧淡漠，“我们回去。”
这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白若水不是很能理解，歪着头看他：
“怎么？这次父亲让我过来，或许有什么事。你也寒窗多年，如今
终于有机会一展抱负，为什么要放弃？”
秋清笑道：
“可是你没有留下的理由。伯父并不会怪罪于你，入朝为官总是要
担上那么一些风险。你便同伯父说就是。”
白若水垂下眼眸，遮住所有情绪：
“我有。我有留下的理由。”只是你永远不会懂。
秋清惊讶的看着他，半晌，又恢复一片风轻云淡。
“若水。此番若是我赢，你便离开。”
白若水竟然笑的有些苦涩，不做声。
白秋两家从来便是世交。两人还未出生时，两家便是定下了娃娃亲
。不想竟都生了公子，可是白若水从小体弱，有云游高僧路经，道这孩
子需要女养。所以当两人第一次碰面，便是在白若水的生辰。粉雕玉琢
的白若水，清秀骄傲的秋清。秋清看着白若水，一脸骄傲：
“我娘说了，你是我的妻子，长大后是要嫁给我的！”
幼时的白若水不说话，任秋清把他拉进怀里一通乱亲：
“男女授受不亲，现在我已经亲过你了，我会对你负责的！恩，只
能让我对你负责知不知道？”
白若水何时经历过这种阵仗，顿时吓得呆住了。
等两家大人找到他们时，秋清正拉着白若水拜天地，那一本正经的
摸样让众人津津乐道了好一阵子。后来秋清就知道了，自己亲了一个男
孩子，而且白若水也不会嫁给他。再后来也不知何时开始，不论什么事
两人都要比出个胜负。
可以说是有白若水在的地方必定会找到秋清的身影，有秋清在的
地方，白若水也肯定会出现。
秋清放下杯盏，也看向皇宫的方向：
“若水，我赢定了。”
白若水笑，掩去所有情愫：
“清兄也太瞧不起若水了。”
“呵。我可是一定要赢过你的啊！”
“为何？”
秋清斜过眼来，向来冷峻的眼里溢出一丝笑意：
“因为，对手是你啊。。。”
白若水低下头，胸口微微刺痛。
“圣上。这是白若水的试卷。”
黑风云靠在椅背上。福来捧着卷轴侍奉在身侧。闻言黑风云垂眉，
福来立刻意会，忙打开试卷铺在案上。卷面整洁清爽，偌大的白纸上，
只写了一句话：君若君子，德之为风，臣之为草，草上之风必偃。（这
句话爪子是借用了孔子的名言。就是论语里的那句：君子之德风，小人
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题目是：辅君谏言。
黑风云勾起唇来，笑了。
“来人。”
“圣上。”
“招户部侍郎，今日放榜！”
“嗻。”
“宣户部侍郎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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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圣上！”一个太监跌跌撞撞的跑向御书房。
“嘘！布头要死了你？圣上昨儿没睡好，现在刚有点睡意，你不想
要脑袋了？”福来一把挡住他，低声斥道。经历了那么多，福来早已不
是以往那个青涩的总管了。脸上也已有了岁月的痕迹。
“可是，可是公公。。。”那太监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少爷不行了，少爷不行了。。。”
福来惊愕抓住他：
“你说什么？哪位少爷？”
这宫里，少爷就只有那么一位，其实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只是不敢
相信，也不能信罢了。
“砰！”
御书房的门被狠狠的撞开，黑风云一脸怆然的瞪着他：
“你说什么？”
“圣上！”那太监哭的稀里哗啦，声音也已嘶哑不堪，“少爷，少
爷他不行了~”
黑风云一把拽住他的领子，怒火攻心：
“他又玩什么把戏？”
小太监拼命的摇头，几乎要把脖子摇断：
“不是的，不是的啊皇上！皇上，再晚就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啊！
”
黑风云顿时一脸的惊慌失措，甩开那太监，踉跄的往外赶。
福来立刻跟了上去。
“咳咳，咳咳咳。”只是站在宫门口，就已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咳嗽
声，急促的似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黑风云僵在那里，动都不敢。这一生里，他向来无畏无惧，可是这
个时候，他害怕了，很怕很怕。
那人喜静，宫里就那么几个侍婢，现在忙来忙去，一个个都红着眼
，也没有人注意到他。那人从来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想，
一直都是这样。去打仗也好，去出游也好，自己来也好不来也好，就是
这样，淡淡的，像是要风化了去一样。可是现在，现在呢？侍婢端出来
的水都泛着红光，他能想象那鲜红显眼的明媚，是他从未见过的张扬。
“圣上。”福来低低的喊。
黑风云回过神来，慢慢的往内室走去。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室内的御医侍婢都俯下身去，没
有人敢抬头。皇上的脆弱，是不容人窥探的吧。。。
床上的人苍白的近乎透明，似乎随时都会融在风中。唇畔的鲜红异
常刺眼，几乎灼伤了他的眼。那人闭着眼，密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
他知道，他不愿意睁眼。
黑风云不敢伸手，尽管他是那么的想去摸摸他的脸。可那人连睁眼
看他都不愿意，所以他不敢，他懂他有多恨他，那恨，有多深刻。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那人又咳起来，惨白的唇，衬
得那鲜红愈加鲜明。可是，他仍是没有睁眼。
黑风云颤抖着伸出手去，触碰到那细腻的肌肤，鲜红的血液染过他
的指尖，顺着脸颊流下。他拦不住。
“笨蛋。笨蛋，笨蛋！”他低吼。
床上的人终于抬起眼来，看向他，浅褐色的眸里，深深浅浅，竟是
黑风云从没见过的复杂。
“我错了。我错了啊！别这样，我让他回来好不好，我，我让你见
他好不好。。。”
那样的惊慌失措。
白若水就那么看着他，静静的，静静的，什么话都没说，没动，也
不再咳嗽，只有鲜血从唇畔不断的溢出，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那一束
青丝，还有洁白的里衣，和那一双颤抖的手。。。
“你，你还欠我一个请安啊！你还记得么！君子愿赌服输，你怎能
反悔？”黑风云忽然想起了那个赌约，于是急促的说道。
白若水还是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他，眼睫一点点低垂下去。
黑风云慌乱了，低吼着威胁，努力遮掩着声音里的哽咽：
“不准闭上，看着我，听到没有？不然不然我就要吻你了！”
白若水最后扬起一个苦涩的笑。
我到底算什么呢。。算什么。。。
黑风云看着那人逐渐闭上眼，狠狠的低下头，吻在那人的唇畔上，
冰凉却柔软。心里的悲哀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化作一点点的水，从眼睫
滴落，坠在那人的脸上，他颤抖着闭上了眼，再不敢看那清瘦的容颜。
于是他错过了那一滴晶莹，从那人的眼角，融进那青丝里，再找不见。
福来就垂首立在一旁，泪水汹涌。他看着他们一路走来，看过那些
悲欢离合，看过那些对错，所以他只觉得，皇上，似乎也跟着那人一起
走了。。。
布袋端着水进来，满室的寂静吓到了他，当他反应过来，手一松，
“晄噹”一声，打翻了一盆的水。
“少爷！”
悲泣声响彻云霄。
地牢里，秋清静坐在角落，就算是一身狼狈，也无法遮盖他的傲骨
凌然。恍惚中，似乎有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他心下一慌，“哇”的吐出
一口血来。
“若水，若水。。。”他想到了什么，蓦地瞪大了眼，冲过去死命的
拉着门，“放我出去！若水，若水！”
也是一样的歇斯底里。。。
慈宁宫内，一身华服高贵的太后手一松，青花瓷碎了一地。她呆呆
的看着，心下一痛：
“这是怎么了，要，变天了。。。”
黑风云抱着那清瘦安静的人儿，默默地坐在御花园，四周是跪倒了
一片的宫女太监。他恍若未见。许久，他轻轻勾起一个微笑，喃喃道：
“少爷，朕，向你请安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前世今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