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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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被一江之水分为城南城北两片，两岸建筑辉映，灯火璀璨，至夜不息，十里洋场，是全国有名的繁华都市。城南的老城区，有着随处可见的欧式建筑，二三十年代作为英法德的租借地，曾是T市的中心地段。如今的T市中心虽设在城北，商务楼林立，彰显着都市的快节奏，来到T市，人们却总是先会到城南走一走。不只是城南有着这个城市独特的生活韵味，坊间也有着“T市求人到城南”的说法。
城南老城区有条泗水路，道路宽阔，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影斑驳，气氛宁和，一片欧式花园洋房，住着的都是在T市富了几代的权贵人家，在T市军政商界关系盘根错结，是外来的名流巨贾有钱也买不到的地段，怎么也挤不进的圈子。梵家的本宅便坐落于此。
T市城南梵园
古典精致的独栋花园洋房被层层树荫遮拦，高耸的铁门花样简单却尽显岁月厚重。院内景色四季如春，花团锦簇，齐整的西式庭院格局，被主人一番改造，生生弄出了一份属于江南园林的别致韵美，可称得上T市一景。
梵家如今当家梵言夹了块红烧肉，幼稚得在妻子艾简面前转了个弯，放进了女儿——下午刚刚回国的梵葭阳碗里。艾简视若无睹，自然得盛了勺清水虾仁放进了女儿面前已经堆得像小山似的餐盘里，仍是那么优雅自持，仿佛没有看到丈夫幼稚的行为与被忽视的不满，看向女儿的目光中满是爱怜，“阳阳多吃点。”
“妈，再喂下去我都快变成小猪了。”似是没有看见父亲从刚见面时就有的满脸猪肝色，梵葭阳还送给了自己的母亲大人一个甜甜的微笑。瞟了个眼风给低头喝汤的哥哥，梵嘉彦回了个过后讲的眼神，这一来一去却是落入了似是心情不佳的梵言眼里，这位曾经在T市□□翻云覆雨的人物随即像是瞅准了时机一吐连日的憋屈的浊气：“挤眉弄眼干什么，好好吃饭！”
梵葭阳奇怪得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当下也就没有说什么，就着虾仁吃了口饭。
梵言却是被梵葭阳这一眼瞟得手一抖，马上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不负所望得收到了梵嘉彦这样的信息：对！你的戏演过了。
本想找老婆寻安慰，但一想到现在自己的戏份是“被老婆抓到偷腥不被理会觉得不受重视反而万分生气憋屈与老婆闹变扭的花心别扭男”时，梵言只能深深压下这个冲动，我×！看着桌上另外三人的谈笑风生，梵言脸上一片严肃之色，内心却在泪流，我也想聊，我也想聊，我也想聊！！！我的亲亲老婆，我的亲亲女儿！！呀，臭小子，给我安排的是什么戏份，自己倒聊得欢腾，看老子等下不练你！
吃完饭，梵言便绷不住往楼上房间去，顶着这张屎臭屎臭的脸，他快得内伤了。
“小姐，你要的。”
“谢谢李妈。”梵葭阳看着父亲没吃多少便转身上楼，想着自己做两块蛋糕送上去，免得等下饿了，憋气不吃反而对胃不好。
敲蛋，取蛋清，分离，搅拌，莹润的皓腕在灯光的折射下显得愈加白皙，一系列纯熟流畅的动作让人移不开眼。
李妈是在梵家干了几十年的老人了，豪门千金，名门淑媛自是见了不少，此时转头见自家小姐姿容明丽，做起家事手艺娴熟，气质娴雅怡人，也不禁赞叹：“小姐是个好的，也不知道以后哪个愣头小子有这样的福气。”
本以为不会得到答复，没想原本低头专心搅拌的某人却突然抬头，满眼怨念：“就怕某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这……老爷肯定知道小姐心意的，肯定喜欢吃的不得了。”李妈被这一眼看得凌乱，慌着手拿着擦碗的布转身便往客厅走，却看到了斜靠在厨房门口的少爷。自家少爷帅是帅，但是从小就冷冰冰的，气场强的真不是一点点，看到他眉心微皱，李妈赶忙收了和小姐玩笑说乐的心思，恭恭敬敬得喊了声少爷，便到客厅擦擦弄弄起来。
梵嘉彦看着李妈手里明显还占着洗洁精泡沫的抹布眼角一阵抽搐。“哥，帮我煮咖啡。”被清软的声音唤回神志，梵嘉彦从容得在上厨取出咖啡豆。
梵嘉彦本就五官立体，容貌俊美，但平日气质清冷，让人难以接近，如今换了一身米色家居服煮咖啡的模样倒让梵葭阳生出了打趣的念头。
语调戏谑，梵葭阳眯弯了璀璨双眸：“梵大少如此一副居家的温良摸样，让外面的姑娘看见还不春心大动？”
怎奈梵嘉彦到底是不辱没门庭，T市梵家，从梵言一代开始洗白，到如今道上势力却仍是如日中天，作为梵言独子，梵嘉彦亦正亦邪黑白通吃，当下眼神冷冽，“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觊觎我。”
手中动作微顿，梵葭阳生动得翻了个白眼，嘴角却不由上扬，心中感叹：所以说，各方面优秀的男人都傲得跟个花孔雀似的嗷嗷叫！丝毫没意识到还夸了下自己的哥哥，另一张英挺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梵葭阳鼓了鼓腮帮，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不就是有一屁股还算上得了台面的毛吗？
梵葭阳想：如果我进三步，你退两步，是不是有一天我也能站在你面前，让你屏息静气。
这厢，梵嘉彦看着梵葭阳出神的模样略带落寞，当下心里不喜，想起了自己的目的：“爸被李叔拉出去喝酒，被妈撞见的时候腿上坐了个姑娘。”
“那不是应该妈动气吗？”怔楞片刻，梵葭阳回答得从容。她把容器放入烤箱，倒了两杯果汁，梵嘉彦不喜甜腻，摇手拒绝，她便悠悠得自己喝起来。
“妈一句话也没说，爸觉得妈不重视他吧，自己闹情绪了。”双手抱胸，靠在大理石的厨台上，梵嘉彦说出来的话有些意有所指：“50多岁的人了，还跟年轻时候似的，你说妈是嫁了个老公还是嫁了个儿子，幼稚成这样，不是给妈添累吗？”
“那爸外面到底有没有事？”
“当然没有。”
梵葭阳笑了，望着玻璃杯中好看的糖果色液体，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妈不说，那是对爸的信任；爸闹脾气，是觉得对不起妈。”两边的酒窝随着笑意加深，她转动手中的玻璃杯，看着自己被扭曲的容颜“被姑娘坐了大腿，那是自己在跟自己不开心呐。”
“你倒是看得穿。”可有可无的一句称赞，梵嘉彦说来却是有了那么点一语双关的味道，牙齿间也颇为用力，透出他此时不怎么爽的心境。
梵葭阳低首，摆摆弄弄，像是没听懂似的，灯光勾勒出她甜美的侧颜，端的是一派气定神闲。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咖啡的香气与蛋糕浓郁的芝士味相融合，搅动着人的味蕾，咖啡在玻璃容器中翻滚，冒着泡，“葭阳，你看楚伯父平常对季姨，宽厚包容，面面俱到。”梵嘉彦平复心境，重新开口，三姑六婆的话在他说来也是掷地有声，“女孩子就该找个稳重的，专情的，你说呢？”
“难道爸对妈不好吗？爸就差把整个江南这样缩小缩小再缩小，放到我们家的院子里了。”梵葭阳不置可否，侧着身，笑语盈盈，边说边比划着。
梵家家主梵言疼老婆那也是出名的，如诗如画的梵园无疑便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嘀——”梵葭阳套上手套，把蛋糕从烤箱拿出，瞬间，整个厨房充斥了浓浓的香气，她搞怪得眨了眨眼，满脸娇俏“要让爸知道你说他没有楚伯伯好，看他不收拾你。”
“……”梵嘉彦黑了面：“梵葭阳，别跟我绕了，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感情这丫头该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把自己往弯里带呢。
“哥……”语带娇憨，梵葭阳两眼晶莹，想到什么“扑哧”便笑了出来：“爸的演技也太差了，那句好好吃饭，和楚伯伯上身似的。”对女儿，梵言从未那么不假辞色过。
“……”，梵葭阳一句话让梵嘉彦嘴角抽搐。楚欢在某些方面其实和年轻时的梵言很像，姿容绝佳，风流不羁，有时却又幼稚的紧。这场戏，梵嘉彦只是想让梵葭阳知道，和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可能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岁月那么漫长，楚欢毕竟不是自己的父亲，父亲能为了母亲收了心，不见得楚欢也可以，楚欢花名在外，作为兄长，梵嘉彦不愿她赌这一场。
对兄长的心意大概知道7分，梵葭阳勾住了梵嘉彦的臂膀，看着梵嘉彦，双眼扑闪扑闪的，说出来的话没有丝毫女孩子该有的娇羞：“哥，你觉得我喜欢楚欢哥什么？”
就是这样一派的落落大方，看得梵嘉彦重重捏着鼻梁两侧给自己提神。他就搞不懂了，为什么在梵葭阳那里，喜欢楚欢就是那么自然的事，自然到可以不加掩饰，以至周围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心意，她仍泰然自若。说真的，楚欢的身上早就被打上了“梵葭阳所有”，他的小伙伴们早就不给他介绍正经女人了，梵嘉彦突然想，自己是不是该给娇弱的楚二少道个歉？
毕竟每次他和楚欢打架，楚二少逃跑都没有成功过。
“是不是突然觉得楚欢哥好多优点？”梵葭阳说得俏皮。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何德何能。”莫非还喜欢他的幼稚，龟毛，臭屁，会玩不成？梵嘉彦面上一片严肃：“葭阳，不管你喜欢他什么，我和楚欢一起长大，我比你更了解他。楚欢身上可能有很多特质现在非常吸引你，一些坏毛病在你眼里便不是问题。但是当这种吸引开始消失，本质的问题就会暴露。”
就像是被强行扒掉了漂亮的糖纸，再美好的甘甜也抵不住在空气里被慢慢氧化。
梵家的孩子有多么骄傲，梵嘉彦当然知道“到时候楚欢依旧在外面花天酒地，你又情何以堪？”
“如果是楚欢哥，我倒给他，他笑嘻嘻得很快就喝完了。”梵葭阳没有避开梵嘉彦的视线，却是偏了偏头，眉目间顾盼生辉，她嘴角漾出一抹笑意，抬手指了指那杯梵嘉彦不曾动过的果汁。楚家二少，龟毛到只要菜里有葱就能坚决不动一下筷子的人，也最不喜这种甜腻又加防腐剂的饮品。梵葭阳倒给他，他却会喝得面不改色。就像是梵葭阳对楚欢一贯的解意温柔，楚欢何尝又不是对梵葭阳百依百顺？那么多年，很多事都被养成了习惯。
有些话别人说来，可能是狂妄自大。梵葭阳说来却是自信飞扬，眼角眉梢都迸发出奕奕神采“楚欢哥那么疼我，他不会那么对我的。”
这话，梵嘉彦信，但不中听。嘴角向下微沉，他说得残忍，“楚欢心里一直有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旁人看梵嘉彦总觉得他霸道，妹控得厉害，皆认为是楚二少的放荡不羁让梵嘉彦横加干涉，却不知心思绵细的梵大少另有心结。只因事隔多年，梵嘉彦仍能记得楚欢看那个人的眼神，像极了楚伯父对季姨，父亲对母亲。所以每每旁人看楚欢对梵葭阳满心满眼的宠溺，皆是艳羡，唯独梵嘉彦两眉皱得都能夹死苍蝇。
疼，毕竟不是爱。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