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春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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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老爷怎么把梅子给送来了啦！她跑去厨房做什么药膳！会毒死人了啦！”
两人刚走到院子里便听到暖儿的大叫。苏锦心不好意思地冲郝连子墨笑了笑，对跑近的暖儿轻斥：“礼数呢。”
暖儿这才看见苏锦心身边玉树临风的男人，脸色一红，也不好意思了。
倒是郝连子墨毫不在意地坐了下来。
苏锦心摇头看了眼自责的暖儿一眼，倾身为郝连子墨倒了杯茶，刚想落座，后头却传来冷讽：“哟妹妹，这又是在和哪位情郎幽会啊？这小妾才刚翻身，庶女就迫不及待了么？真是道不相同不相为谋啊。”
苏锦心背上僵了僵，但很快放松下来，“姐姐真是好兴致。”
苏微岚的声音越飘越近，“对啊，若不是这好兴致怎能见到如此没教养的你呢。”
苏锦心握茶杯的手紧了紧，面上却神色不变，“姐姐，今天我这儿有客人，你能……”
话没说完，苏微岚已经走到了苏锦心背后并截住了她后面的话：“什么客人。还不是和你一路货色的…….”苏微岚正说的痛快，不料郝连子墨抬眸轻瞄了苏微岚一眼，这一眼却叫苏微岚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三……三……”她“皇子”两字还没叫出来，郝连子墨已经接过了话：“苏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最后那别来无恙三个字叫郝连子墨念的百转了几个弯，苏微岚的脸唰的白了。
苏锦心看着两人间的交谈，一头雾水。暖儿看这情形心里一转，悄悄转身向厨房溜去。
“姐姐？你认得这位公子？”苏锦心轻声询问道。
“他可…….”苏微岚刚蹦出两个字，郝连子墨便又接了话头：“和苏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苏微岚听了脸色又变了变。
“那可真巧。”苏锦心声音平稳，心下却沉了沉。
不远处，暖儿带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匆匆赶过来。苏微岚的脸唰地又变了颜色。
“给两位小姐请安。”那女子恭恭敬敬给苏锦心和苏微岚两人请了安，便和暖儿一起退到一旁。苏微岚却待不下去了。
“突然记起我的燕儿还没绣完，过两日便是姨娘生日了。我便先回去了。”说完，苏微岚跟有什么妖魔鬼怪追她般迅速离开了。
暖儿的神情一得意，却叫苏锦心那斥责地眼神给看的低下头去。
郝连子墨将这主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一时竟渗出些心酸来，“锦心，苏姑娘总是这般诋毁侮辱你么？”
苏锦心一怔，然后急忙摇头道：“哪会，许是近来因为娘亲，林氏被赶出府，姐姐心里不甘也是正常的。”她对郝连子墨如此平常的叫她锦心觉得有些别扭，却不讨厌。再说他问的事，锦心觉得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说些自己的委屈实在无趣。再者，苏微岚便是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姐姐，家丑外扬怎么要得。
郝连子墨将苏锦心的神情收入眼底，心里多了几分欣赏。
两人的话题很快便转到了文学上。
窦氏曾是京城第一才女，她的女儿自然也不能差。苏锦心三岁学诗，十岁读古卷，十二岁便会自己作诗。她十四那年作了一首关于梅花的诗，直到现在还被京城人津津乐道。只是她向来不争那些名号，这京城第一才女位子便给了吴飘飘。
郝连子墨对女子虽然尊重，可骨子里到底是和其他男人一样有看不起之意的。但他和苏锦心没聊一会儿，他就觉得佩服。
心服口服。以至于和她聊起治国之道来。
“我觉着一个明君一定要有一颗能容天下的心，有一身治天下的本事。他待百姓，要像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苏锦心正在倒茶，听了郝连子墨的话她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郝连子墨的脸色沉了一沉，有些不悦：“你笑什么？”大男人的自尊心还是很强的，他觉得他说的话她就应该全数赞同。可苏锦心显然不是这样的小女人。
她将那一大壶茶放到郝连子墨面前，又将小茶杯们纷纷个个摆好在大茶壶面前。
“呐，你看。这个大茶壶便是明君。这些小茶杯呢，便是老百姓。”说着，苏锦心将茶壶移到小茶杯面前，形成一个“队长”的形象。
“紫砂茶壶是一个明君，他有一颗能容天下的心，有一身能治天下的力。他待小茶杯们像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小茶杯们都很喜欢他，很崇拜他。这个国家，人民和皇，其乐融融。”苏锦心抬手，将小茶杯绕成了一个圈，环绕着茶壶。
“可是有一天呢，另一个国家的皇来到这个国家。他看了看这个国家的风气，然后大笑起来。紫砂茶壶很奇怪，他问：你笑什么呀！”苏锦心将一旁的酒壶拿过来，和紫砂茶壶面对面。
“酒壶君主笑着回答他：你当你自己是在当娘么。你护他们如此，他们怎么成长呢？”苏锦心嗡声翁气地学着男子说话的声音，郝连子墨听了心里一咯噔。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就要破壳而出。
苏锦心收了那些茶杯，暖儿和那女子，便是梅子走过来一一摆好。然后她转头，笑盈盈地看向郝连子墨：“我们妇道人家本不该谈论这些，但既然公子先提起，我便说说我的想法。一个明君并不在于他是否仁慈，而在于他是否能将国治好。而这治国，更是一门大学问。公子所言是极有道理，却还差些东西。君，乃君。臣，乃臣。若一国之君已有一身治国之本事，那还要臣来做何？以锦心来看，一个好的君主并不是他如何懂得治国，而是他怎样让那些臣子为他治国，怎样让人民百姓为他治国。若天下人都能帮他治这国，他自己岂不是既轻松又能落的个明君的称号。更别说这国会不会更加胜强了。”
郝连子墨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本想反驳，可仔细一想，苏锦心的治国，的确比他学得好。
想着，郝连子墨划出一个服输的微笑来，“我从见过像你这般的女子。才华横溢，上通天文下熟地理，就连治国也更盛男子一筹。”
苏锦心摆手轻笑，“不敢当。妇道人家，平日里多闲所以随口说说而已，公子别当真。”
郝连子墨摇头笑起来，也不再勉强她接受自己的夸奖。心里对她的佩服欣赏高了好几层。
两日又聊了一会儿家常，郝连子墨看苏锦心盯着天边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便知趣道：“天也晚了，我便先走了。”
苏锦心“啊”了一声，想是知晓郝连子墨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便低头笑着道歉：“真是抱歉。只是昨儿跟好友约好了时辰，我在想她这个点儿也该来了。”
郝连子墨起身，笑容让人如沐清风：“不碍事。本就是我打搅在先。”
苏锦心摇头，“哪提的上是打搅，和公子聊天和开心。”说完，苏锦心神情犹豫了一下，问：“不知公子姓何名何？”
郝连子墨笑容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展开一个温柔的笑，“若有缘再见，我会定告诉你。”
苏锦心神情恍了一恍，点头微笑。
院门口响起清脆的叫声：“锦心！你猜我给你…….”那声音在看到郝连子墨后嘎然而止。郝连子墨在看到来人时明显一愣，那人也是一愣。
苏锦心走到两人中间，试探着问：“你们，认识？”
怡荷嘟嘴哼道：“不认识！”
郝连子墨无奈地笑，“姑娘说不认识便不认识吧。”他转头看向锦心，“我先走了，不必送了。”
苏锦心点头，看着郝连子墨走远的身影。暖儿看着她，清楚看到苏锦心眼里少见的不舍。
“锦心？别看了，人都走远了！”怡荷在她眼前挥挥手，调笑道。
苏锦心的脸唰的红了，她不自然道：“我哪有在看。”
怡荷大笑，“你看你这一副坠入情字，害羞不已的样子！”暖儿配合着拿来一面铜镜。
苏锦心看着镜中人眼角含春的样子，脸红的更厉害了。她推开铜镜，详怒道：“你们何苦这般挖苦我！暖儿你别以为我不知你最近和膳房那小子偷偷幽会的事情！”
暖儿的脸也一下烧了起来。
怡荷大笑，“真是一个个的，情窦初开啊。好，好，好的很！”
苏锦心转头看怡荷，笑容明媚，“你也别以为我不知你这两日四处打听西域皇的事情。我可听说你幼时见过他，便和他私定终身的事情。”
怡荷神情一僵，然后起身怒道：“哪个丫头在后面嚼舌根子！让本公主好好教训教训她！”琴儿和暖儿两人笑着跑开。
怡荷拿起桌子上的小荷包向两人丢过去，琴儿笑着接了过来，倾身笑道：“多谢主子赏赐。”怡荷瞪了她一眼，坐了下来叹气：“你看看这丫头，野成什么了。管都不能管了！”
苏锦心也笑，“这不挺好的么。哪像我们家这个，格守礼节跟守祖宗似的。”暖儿听了不满地叫了句“小姐”。苏锦心笑着打趣：“嗯也是，最近好些了。一天到晚就往膳房跑。”
暖儿脸上好容易淡下去的红又轰地涌了上来。
怡荷随着众人哄笑起来，笑着，她突然就敛了神色，“锦心，你对刚刚那位公子有什么……感觉？”
苏锦心脸红了红，不大自然道：“能有什么感觉？就是，不讨厌。”
怡荷干脆地问：“你喜欢那位公子吧？”
苏锦心脸轰地烧的跟暖儿的脸一样。怡荷瞧着主仆二人，笑了：“你喜欢他就好。锦心，这下我就不担忧了。”
苏锦心奇怪地“啊？”了一声，怡荷只笑，却不解释。
不远处的桃花，含苞欲放。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春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