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
-
我是个懦夫。
……在那之后，我和哈利一起被送进校医院，庞弗雷夫人围着我们急的团团转，因为我们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我猜你已经明白了，哈利是因为真的醒不过来，而我是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醒来。
我感觉自己原本还算安逸的生活变得一团乱麻，我早该听邓布利多的话，静心等着他告诉我一切，或许在我都快要老了的那一天，在他确定我再也不想为自己找个老爸的时候，他会徐缓的与我回忆从前：在很久很久以前，啊，就是你上一年级的时候，那时候有个奇洛教授，其实他就是你老爸。但他是反派，是无论电视剧还是生活中都必须要铲除的邪恶力量，所以哈利杀了他。
……所以哈利杀了他。
这就是我最不能接受的一点。
哈利是我活到现在最重视的孩子，我甚至都要以为自己已经爱上他了，可现在……
我不知该如何再与哈利相处，连续三天时间，我紧闭着眼睛，在自己披上铠甲大义灭亲站在哈利身边声讨已经死了的老爸和披上铠甲六亲不认站在哈利对立面跟他杀个你死我活中艰难抉择——如你所见，抱着这样想法的我几乎已经要崩溃了，就连我自己都明白这两种设想有多么的戏剧化。
这不是生活。
起码生活中的我再古怪再特立独行我也无法做到这两种的任何一样。
我能做的，也仅仅是闭着眼，不让任何人发现我已经醒来。
……
…………
………………
“狄卡思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奇洛对他施了些咒语，虽然已经解开，但我们得给他点恢复的时间了。”
哈利和邓布利多的对话已经继续了很久，直到听到这里，我知道自己该醒来了。
我睁开眼，邓布利多率先看到，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他的眼底闪过了什么，但我抓不住它，也没能利用我仅存的智商分析出原因。他伸手拍了拍哈利的肩膀，示意他看向我，“看吧，哈利，你们心有灵犀。”
哈利惊讶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他看上去担心极了，一跃从床板上跳下来就跑来我的床边，他就像往常那样抱住我，将自己的脑袋放在我胸口蹭着寻求安全感——至少我是一直这样理解的。
我该给点回应的，比如也拿起自己胳膊环住他，抱紧他，拍拍他的脊背，就像从前很多次做过的那样。
……但是我没有。
事实上我正浑身僵硬，我无法命令自己的双手做出任何动作，他们像是被可怕的黑魔法冻死在那里，什么也干不了。
“狄卡思，你怎么了？”
哈利察觉出我的异样。
退开一些，他疑惑的看着我。
张了张嘴，我甚至连话也说不出口。
……
…………
………………
所有人都以为我哑了，他们不停的想要与我交流，想要让我重新学会发声，我也象征性的张着嘴让他们看到我正努力想要恢复健康的样子……其实一点也不想，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不想动哪怕一根手指头，我日复一日的躲在宿舍里，做一只没出息的蜗牛，像是垂暮的老人那样等待死刑降来的一天。
——我当然等不到。
我仍旧好好活着，倒是等来了第一学年的暑假，哈利这两天经常披着隐形衣偷跑来拉文克劳的宿舍陪我，好几次都因为回答不出问题被挡在了公共休息室外边，都是曼蒂想起来后跑去接他进来。艰辛无比，但他仍旧坚持着，这回该上回家的火车时，他还试图说服我，要我趴在他的背上由他一路背回去。
这理所当然的被我拒绝了。
其实也没什么吧，不过就是没爸爸了，以前也没有，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自己都在疑惑颓靡至此的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像是精神分裂，一个在疑惑自己的状态，一个在继续叫嚷着人生无味。
好像就……自己的人生一下子没有了什么需要追赶的目标，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为了什么而继续奋斗。
……
…………
………………
家里还是圣诞节时候的布置，我们当时玩的开心，谁也舍不得扔了这些辛苦挂上去的彩带。如今过了大半年，彩带、圣诞树上满满全是尘土，陈旧破败，再也没了当时的鲜亮。洛克先生也落了一身土，还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屁股底下垫着一大摞厚墩儿杂志，看上去滑稽可笑。
我脱了鞋子就想上楼睡觉。
哈利突然喊住了我。
“等一下！”回过头只看到他急匆匆跑开的后脑勺，他一路冲进碗橱，没一会儿又捧着一大堆儿小泥人跌跌撞撞的跑回来，“这些我都收着呢，我知道你找了好几次，没想到吧？我都藏在碗橱里呢。”
我定定看着他。
“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啊……我看你找了好几次呢，以为你还想要……”他顿了顿，一脸期待的看着我，“狄卡思，我可喜欢你捏泥人儿了，你再送我两个吧？上回你还说要教我捏忍者神龟呢。”
他手里还捧着我的一大罐软泥。
我伸手掏出来一团，迅速捏出来一个丢给他，转身就想继续上楼。
……看上去是很冷漠很不耐烦甚至是很讨厌的样子，只有梅林知道我现在有多么惊慌失措，我害怕面对哈利，在学校他还有自己的课程，还可以给我喘口气的机会，可现在我将要与他朝夕相处整整一个假期……
“我受够你了！！”
刚刚捏好的忍者神龟被从身后狠狠的扔过来，摔在地上碎成一堆大小不一的土块儿。
猛地停下脚步，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按捺住转身抱住哈利的心情，定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哈利在我的身后边哭边骂：“你以为就你很可怜吗？每天要死不活的样子，不就是不能说话了吗？大家都在想办法帮你恢复嗓子的时候也没见你有多卖力，你要放弃就随便你啊，臭着张死人脸要给谁看！”
……我从来都没想到过，原来这两天的我，在哈利眼中就是如此形象。
他哭的很伤心，不停的抽噎，好几次都接不上气，“我遇到伏地魔了我去跟谁说？所有人喊我救世主，喊我大英雄，英雄爸妈都被伏地魔杀死了诶！你不觉得英雄很可怜吗？！我遇到伏地魔，他又恶心又可怕，可我还是不得不自己面对他，过去，现在，将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要见他几次还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的不会挂掉，我去跟谁摆死人脸啊！”
我想解释，告诉他我并非是不会说话，也并非为了这个而萎靡不振，我是有自己原因的，我是……
我是……
我是该告诉他什么？
什么都说不了。
闭紧眼睛，我想象着哈利在我的身后哭的样子有多委屈，他瘦小的身子都因为哭的激动缩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小巧的鼻头通红通红，眼睛又肿的像个新鲜大核桃一样，不太配他的眼镜哭着哭着就会滑下来几乎落在鼻头上，但他每次都忘记再把它扶起来……
我想象得到。
他是怎么一直看着我，期待我转过身来安慰他，向他解释，道歉，即便不能开口也做出努力去争取……
最后，是怎么在我一直没有转身的情况下哭着跑出家门，狠狠摔上房门，造出震天响的动静……
我想象得到。
回过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眼泪不由自主的便涌了出来。
……
…………
………………
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哈利出门没多久，我重新穿上鞋子，跟了出去。
只是转身关门的功夫，屁股上就狠狠挨了几脚。
“终于肯出来了啊你！”
我等他又补上几脚发泄出来，转过身将哈利拥进怀里，听他哭的伤心，一遍一遍的喊妈妈——在医疗室的时候他曾跟我说过，他在那面奇怪的镜子前看到了很多人，他们都带有哈利的特征，其中最突出的是站在他身边的男女，他们一个带有哈利的绿眼睛，一个和哈利一样也有着一头不太服帖的黑色头发。
哈利说，在看到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他的爸爸妈妈。
他想他的爸爸妈妈，就像我想找到我的老爸老妈一样，在某些程度来说，我们真的很像。
我无视哈利的抗议，将他打横抱起来送上二楼卧室，盖好被子，再走下楼从冰箱里搜刮出来几个鸡蛋和几片面包，刷上黄油，里边儿再夹进煎的金黄的鸡蛋，拿盘子盛好给哈利端了上去。
“狄卡思。”哈利一直没睡，“我一直有种感觉，其实你嗓子没坏的对不对，为什么不想说话？”
说不准吧，或许是在赌气，也可能是已经厌倦了什么，对什么感觉到疲倦……
我仍旧什么也不说。
我看到哈利的眼里带着失望，也不知道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于我。
他有些生气的转过身，背对着我蜷成个虾米，被子裹到头顶。
叹了口气，我端起已经吃完了的空盘子，动作很轻的退出了我们的房间，带上房门。
放下盘子，我走回客厅怔怔的看着整屋的装饰，提起扫帚和垃圾桶开始爬上爬下的整理，彻彻底底的，从未有过的进行着大扫除——在这个房子里，或许这还是我第一次想起要打理它一下——空气中满扬着灰尘，咳的我像是快要断气，却还是坚持想要再打扫一下，再打扫干净一点……
我不知道做完了这些的我还能再做什么，就只能一遍一遍的，像收藏家擦拭古玩那样，貌似珍惜至极的打扫着……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