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歌舞升平夏夜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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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林亦在这个时代可能有一个信任的人，那一定就是眼前这个浅染的贴身侍女卷耳，刚穿越来时自己害怕的哭了一整日，幸了这卷耳在身旁小心翼翼又体贴的陪伴，她才不至于手足无措到崩溃的地步。林亦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碧衣的女子，浅浅淡淡的五官，十五六岁的样子，比自己还小六七岁，却有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成熟，或许是古时的女孩都早熟吧，林亦暗暗想着。
“等等！你说什么，晚宴，什么晚宴"
这时才意识到重点的林亦惶恐地问道。
“回禀娘娘，这是皇上新登基设的第一次家宴，皇室家眷一律出席，让奴婢为娘娘好好准备，今晚娘娘，一定艳压群芳。”卷耳温和的声音带着些许激动，许是这不仅是新皇的第一次家宴，也是今凉苍皇后除册封典礼在宫中正式场合的第一次露面。
“艳压群芳？卷耳，皇上的妃子很多吗？”老天保佑这凉苍皇帝不要有太多妃子，宫斗？开什么玩笑，那我岂不是会被斗的尸体都不留。
“娘娘说笑了，新皇才登基，且平日少近女色，后宫哪有什么妃子，只有皇后娘娘您一人啊。”
卷耳的话让林亦长吁一口气，不过，怎么会有皇上不近女色的，林亦对这年轻的天启大帝的好奇感剧增。
可真正的问题是，晚宴。
夏夜宴，歌舞升平。
宴仙台，一袭明黄坐于龙椅之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摇酒杯，年轻的凉苍大帝微眯双眼，看着阶梯下让人眼花缭乱的觥筹交错、红烛绿酒。
“皇后娘娘到”
伴随着太监尖利的声音，众人的眼光都转向那个出现在宴仙台前微喘的身影。浅染一身凤衣霞服尴尬地站立着迎着众人的眼光，都怪自己一直让卷耳交给自己礼仪耽误了时间，这种场面...不管了，林亦整了整仪态，端庄自信地走向龙椅上那袭明黄，“妾浅氏参见皇上，因身体不适而耽误宴会时间，妾浅氏感甘受皇上责罚。”浅染低下头，故作镇定地说到。这么多人，总该给自己的皇后一点面子吧。
“皇后身体不适依然坚持出席家宴，如此温婉贤德，朕又怎忍心责罚，侍女呢，快将你主子扶起坐下。”
温和如水的男声在浅染耳边缓流而过，深深浅浅的语调惹得她心尖一阵酥麻，可明明是如此关切的语句，为何却让人感到一种无法逾越的疏离感。
浅染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却在对上那双沉寂漆黑的双眸时瞬间失神。“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吧，浅染只觉得，用这句话来形容眼前的男人再合适不过。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少女，浅染不是没有见过帅哥，可是和眼前这位比起，好吧，她终于知道了“浮云”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果然皇上就是不一样，浅染起身在心底暗暗感叹着，眼前男子面容温和清秀，虽非十分倾国倾城，可那一双深深的双眸却如一湾无可预测的深泉让人情不自禁沉溺又难以挣扎逃脱。谦谦公子，如琢如磨，或许世界上真的存在一种叫做与生俱来的气质的东西吧。
经历刚才的小插曲，宴会又恢复了刚才的气氛。浅染坐在皇帝身旁，不经意的用目光打量着台下的人们。右侧为首的男子一身绛蓝色长衫，面容俊秀，眉宇间带着一股与这个宫廷格格不入英气，应该就是当今圣上的胞弟沉宣王爷了，从卷耳的口中得知，这位王爷是皇上唯一的亲弟弟，本来与皇上一同争夺帝位，可三年前一场大病后突然性情大变，自此后从不过问政事，整日沉溺于诗酒玩乐。真是长见识了，生个病还有这种附加效果，浅染正自顾自想着，那沉宣王爷许是发现了自己正盯着他看，只见他淡淡一笑，缓缓起身，举起酒杯。
“早就听闻我凉苍皇后德才兼备，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凡，皇弟在此敬皇嫂一杯。”说着便将满满一杯就一饮而尽。
气质不凡？你哪只眼睛见我气质不凡了，浅染在心里默默犯了个白眼，也举起酒杯回敬。
“今夜气氛如此之好，不知我们是否有幸，听皇嫂作诗一首？”王爷继续淡淡地笑着。
好吧，果然这才是重点，不过，写新闻倒是可以，作诗，免了吧。
浅染正准备推脱，低沉温和的声音却从身侧传来，浅染向皇上望去，又撞上那一弯深眸，皇上只浅浅看了她一眼，
“沉宣，你逾越了。”
语气轻轻的，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过，皇后，宫中许久不曾设宴，今日就让朕见识见识你的才华，你随作一首即可。”
一语既落，浅染脑中只剩三个大字“怎么办”
淡定，一定要淡定，浅染在脑中反复提醒自己，看着这满座的皇亲贵戚，心里忖度着，虽不知这是什么朝代，不过总该是在清朝之前的，借用曹雪芹的诗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是，妾浅氏献丑了。”
浅染起身，缓缓对着皇上欠了欠身子，扫了扫沉宣淡淡的笑容，一字一句的开口念着红楼里自己最喜欢《夏夜即事》“倦绣佳人幽梦长，金笼鹦鹉唤茶汤。窗明麝月开宫镜，室霭檀云品御香。琥珀怀倾河露滑，玻璃槛纳柳风凉。水亭处处齐纨动，帘卷朱楼罢晚妆。”
“好一个帘卷朱楼罢晚装，皇后可是在责怪朕平日忙于政事而忽略了你。”皇上依旧是那低沉如水的声音，漆黑的双眸自浅染念诗时便一直深深地望着她。
“妾身怎敢，只是一时兴起的诗作罢了。”怎会责怪，你最好一辈子都忽略我。
“朕说笑罢了，皇后平日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朕得空便去看你。”
“回皇上，妾身记住了。”欠了欠身，浅染胆战心惊又故做镇定地坐了回去。满座的亲贵们接着边都纷纷表达出对皇后的敬仰与关切。却没有人看见，台下那蓝衣男子在听见这首夏夜即事后，笑容便立刻僵在了脸上。
一场夏夜之宴终于在浅染的胆战心惊中有惊无险地过去。
回到在自己的蒹葭阁，浅染看见自己几个宫女在院子里中蹲在一起捣腾什么，便也凑过去看，宫女们见了浅染立马惶恐地站起身来。
“在干嘛呢？"
“回娘娘，奴婢们在制作孔明灯，希望保佑家人平安，望娘娘体谅奴婢。”
“体谅体谅，当然体谅，”听着宫女的回话，浅染心里突然好酸，想着遥远时光另一边的父母朋友，望着这灯火辉煌却又庄严肃穆的帝都皇城，眼眶又感觉湿湿的，“以后大家和我一起，不要顾虑太多身份，做自己想做的事吧，想念亲人，这是人之常情，我又怎会责怪，大家也教我做做孔明灯吧。”
“是，娘娘如此心地善良，佛祖一定会保佑娘娘的。”
浅染笑笑，她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心地善良，只是因为自己的处境，更能感受宫女们对于亲人的思念与无法相见的苦楚。
笨拙地学着扎好一个勉强算是孔明灯的孔明灯，浅染让卷耳给自己拿了墨笔在灯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行字，变学宫女的样子将灯内点亮，让自己的思念随着这飘飞的孔明灯飞向空中，飘向远方。
望着天上挣扎发出光亮的几盏小灯，浅染突然感觉，在这浩瀚的天幕之中，自己是如此渺小，渺小到仿佛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左右。远方的父母，你们还好吗，浅染好想你们。
养息殿内，一抹削瘦挺拔的身影直立于琉璃窗前，用手轻轻接住飘落在眼前的一盏做工并不精细的孔明灯。
“子榆。”低沉的男声划破了这满室的寂静。
“臣在。”身后的青衣男子回到。
“你看这灯，是哪里飘来的。”
“回皇上，如果臣没看错，应该是来自于皇后娘娘的凤仪宫。”
“是吗，原来是皇后。”一身明黄的君王看着灯上的诗句低低地说到，“这字，甚丑。”
仿佛犹豫了一会，青衣男子还是缓缓地开口说到“皇上，自立后来，您从未去看过皇后，毕竟她是当今镇国大将军的嫡女，是不是...”
“子榆，朕自有分寸。”
“是，皇上，臣逾越了。”
“你先退下吧。”
“是，皇上。”
待子榆退下，男人轻轻地将这残破的孔明整好收入柜中，嘴角挂起一丝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发现的浅笑。
蒹葭宫内，浅染熄灯躺在床上，嘴里轻念着自己写在灯上的句子
“歌舞升平夏夜宴
笑看姹紫嫣红开遍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却听窗户似被谁轻轻推开，一抹黑影突然窜于床前，浅染一惊立刻坐起身来，正准备呼救时嘴却被着黑衣男子捂住。
“别说话，我只问你一句，今天的诗，真是你自己做的？”
黑衣男子的声音怎么如此耳熟，浅染努力在脑中回想着。
“回答我，别想着呼救，我能进来说明外面已经没人能救你。”
“你把她们怎样了！”虽说到这里只有几天时间，可整个凤仪宫的宫人们对于自己，却已经是这个时代最亲密的存在。
“放心，只不过是让她们多睡一会，快回答我的问题。”
“是我作的有怎样，不是我作的又怎样？反正你这个时代绝对找不出这诗的原作者！”浅染也豁出去了，好歹这也是皇宫，你敢把我怎样。
黑衣人听打她的话突然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短短轻轻四个字让浅染全身一颤。
“我们逃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歌舞升平夏夜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