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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天若有情天亦老,难怪地震了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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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和C市虽然相隔不远,但没有高速路,部分路段甚至只有山路借行,所以一行人越走越慢,到后来进入邻省,震后地貌渐渐出现,道路更时有破坏,时速降到20公里左右。龙天和顾沅交替开车,开到天黑也还剩下80多公里的路程。这时候他们刚好走到一段崎岖危险的盘山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龙天决定就地支帐休息,明日再进灾区。
这一带穷山恶水,天黑了连灯火也很少看见。几人虽然宿在了路边,却好像宿在深山老林中一样,清净得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四人。
龙天毕竟是野外徒过步,山间滚过泥的主儿,对这种境地浑然不陌生,轻哼着小曲就熟练的支好两个帐篷,烧起一堆篝火,还把馒头片穿在树枝上烤了个金黄喷香。正吆喝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看见振羽从停车处面色不祥的走回来,不由嘿嘿一笑:“我叫你别去,你非去。如何,打扰了人家亲亲我我了吧?”
振羽叹了口气坐下来,抱着膝盖道:“也没有。只是可可说荒郊野岭她害怕,坚决不肯下车。所以顾沅也就陪着她不下车了。”
龙天掰了一块馒头片扔嘴里:“那感情好啊,我正担心和面瘫睡一个帐篷会不会被他传染面瘫呢,既然两人都决定不下车,你干脆过来跟我睡吧,挤着暖和。”
振羽白了他一眼,啐道:“谁要跟你一起挤啊?脚臭嘴也臭,能熏死人啊。我们各自睡一个帐篷,挺好。”
龙天懒洋洋道:“那么多天跟我抢值班床的时候也没见你客气过,怎么突然扭捏起来了?该不是突然觉得我是个男人,而在意起来了吧。”
振羽又啐了一口:“抢值班床那是形势所逼,困成那样了就是个猪圈我也能倒下去,才不管你是公是母是男是女呢。现在条件许可,神智清醒,你我何不讲究一下人伦礼节?”
龙天微笑着烤着手中的馒头片。
果然未到。时机未到。
“只怕,你心中还有别的顾虑吧。”龙天坏笑着往车那边看了一眼。
振羽的目光果真闪烁起来,却犹自犟嘴道:“乱猜什么。你手边的馒头片都快烤糊了也不给我一片,真真暴殄天物,快给我吧。”
龙天把树枝上的都给了她,见她欢天喜地吃得开心,自己也畅笑了起来。
“山珍海味你也吃过,却偏偏为这没盐没味的荒野烤馍开心,你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振羽瞥了他一眼:“你见过那么多世面,不也不喜欢山珍海味,只喜欢荒野烤馍么?”
龙天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而望着篝火良久,这才低声道:“你喜欢荒野烤馍恐怕也只是一时之性,要是让你天天吃烤馍,你又该怀念山珍海味了。”
振羽仰着脖子想了想:“也对。估计灾区也没什么好吃的,回去后我打算胡吃海塞一顿,把胃里刮掉的油水都给补回来。”
龙天怔怔望着篝火,忽然哑然失笑。
振羽看他笑得莫名,不由好奇问他笑什么,龙天却只拍打着篝火悠然道:“刚才偶尔听见两声猪叫,不由担心起这样的荒郊野外会不会遇上野猪。后来忽又想起野猪只会走直径,这盘山路弯弯曲曲的估计也冲不过来。于是嘲笑自己真是多心了。”
振羽仔细听了一会儿,忽然恼怒道“你居然嘲笑我是猪”,说着就拿燃烧着的树枝去打龙天。龙天指天画地地发誓真个儿听见野猪哼唧了,振羽这才扔掉树枝,钻进帐篷里去睡觉。
过不多会儿,她又把头探出了帐篷。“喂,真有野兽吗?”
龙天笑笑,说:“或许可可不下车的决定是正确的。”
振羽闷声半天,终于勉强道:“帐篷里还挺宽敞的,你要不要把那边的睡袋移过来?”
龙天摇晃着手指:“nonono,你要我护花,也要给我暖床才行,不然我岂不是亏了?”
振羽咬着牙根发狠:“卑鄙。”
龙天哈哈大笑:“你这不是寒碜我吗?全称应该是‘卑鄙无耻下流’,漏了项我还不干呢。”
“如你所愿,卑鄙无耻下流!”
龙天却又笑了笑,望着振羽的眼睛在火光中闪闪发光:“丫头,你要想清楚了。这一程注定艰难险阻,你是选择悲伤难过地走完这一程?还是没心没肺地走完这一程?”
他的目光悠悠掠过夜色笼罩下的吉普车,重新又落回到振羽的身上。
振羽垂着头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悄悄让出了一个位子。
龙天立刻扔掉树枝,大踏步地走过去,手脚麻利地钻进了帐篷。期间隐约几声“太挤了”“别贴着我”“手放规矩点”,帐篷也跟着晃动了几下,终于,安静了下来。
帐篷里。龙天嘟噜着:“明明在值班床上都搂着睡了好几回了,这时候却来讲究什么背靠背,太不符合人体的生理弯曲了……”
振羽把头闷在睡袋里瓮声瓮气道:“你……真的是严部长家的三公子?”
龙天对着帐篷,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回来:“怎么,你打算对我另眼相看了?”
振羽静静道:“我只是好奇,你哥哥叫严沐风,姐姐叫严沐雨,你为什么姓龙,又叫龙天?”
这次换做龙天瓮声瓮气的说话了:“我改过名,以前不叫这名字。”
振羽好奇道:“那叫什么?”
“……龙沐雷。”
振羽怔了一下,随即笑得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龙天恼怒地叫了好几声别笑都没用,索性转过身来一把抱住,振羽立刻不笑了,身子却不由自主轻轻颤抖起来,这是她誓死保卫值班床1/2席位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上一次心跳如此不稳的时候似乎还是顾沅吻自己那一刻,振羽只能催眠般告诉自己,这是阵发性室性心动过速,这是阵发性室性心动过速……
紧接着,她又开始催眠般祈祷着,他有一过性神经性耳聋,他有一过性神经性耳聋……
龙天似乎真没觉察到她的异样,只是下巴顶着她的头顶,轻声道:“丫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名字是我自己改的,我喜欢‘天’这个字,就像我崇尚的自由、平等与博大。我在人前从来不提自己的家人,也希望你不要提。龙天就是龙天,他因自己而精彩。”
振羽低声回答道:“你的人生的确精彩绝伦,令人神往。如果有一天,你足够信任我的话,能不能把你的每一段旅程,都与我分享?”
龙天笑着答道:“会有的。”
他揉揉对方的头发,在她鬓角轻轻印上一吻。
“不过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改天再讲。”
说罢便回转身去,继续扭动着身子,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生理弯曲,终于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困惑地歪歪头,做出一副倾听的样子:“你有没有听到一个擂鼓的声音?”
振羽火速用睡袋蒙了头,大声喊着“我没有听到”,便缩成一小团躲得远远的。龙天笑了笑,正要打趣,忽然间他面色一凛,耳朵贴着地听了好一会儿,这才心事重重地重新躺好,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在帐篷外,还有一道孤傲挺拔的身影,遥遥望着月光,满目悲凉。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看什么,等什么,期待什么,失望什么,总之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的心也就这么一分一分沉到了海底。
月光再皎洁,也照不亮他的心界。
山风再凌冽,也吹不散他的眉弯。
他就像象棋盘上的帝王,遥遥望着楚河那边的世界,拼命想要走过去,却只能走出四方的天地。
“顾沅,你在看什么?”
和风送来的女声,虽然不是自己想听到的那一个,但卸下的盔甲立刻又穿上了。他回过头,彬彬有礼地回答道:“一直呆在大城市里,又埋头做学问,很少有时间可以品赏一下月光。想想看这或许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再不看就迟了,所以有些贪恋着不肯错过。”
他的目光轻轻从帐篷那边一掠而过,背转身道:“不过,是该回去了。”
说罢,他很快转过身去,不带丝毫留恋地坚步往前。
可可本来想说什么,张张嘴却又闭上了。
云影浮动,好一个月下美人,身影却又说不出的清冷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