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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胭脂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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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泪,徒然留人醉;问良人,如何不眷归。
————————————(我是正文的分界线)
小乔用纱布将已经上好药的伤口轻轻裹住,伤口太长,便只能包住掌心的那片殷红。手腕上的伤口用极名贵的药粉细细的撒上,血已经止了,连血渍都用温水擦拭干净了,粉色的伤痕在那洁白的手腕上触目惊心。
周瑜看着她垂着眼眸,动作轻柔,只有发上的流苏玉坠轻轻晃动。这么安静,这么温柔,只是抿紧的唇线泄露了她心中的痛。当她看到周瑜几乎被血浸透的袖子时,天知道她用了多少定力才控制住眼泪。只是,她不能忽视的是,周瑜的怀中还搂着那女子,明明他的脸色已经极度苍白,明明他的手已经微微在颤抖,却还是紧紧地搂着她,似乎是要说明——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不会放手。
小乔一面唤人去请大夫,一面将阿九带下去换衣洗漱,只因为她明白,她除了这般镇静的替他安排,做不了任何事。夫君此刻心中,满满的是那女子。
打理完毕,小乔起身,柔声劝道:“大夫说,夫君失血过多,还是去歇着吧,我去熬药。”周瑜却突然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手,她愣了一下,并不言语,只是柔柔的看着他。许久,周瑜沉声道,目光平静:“我不日就要出征。”
小乔在他身边坐下,扶着他的手臂,低头一笑,说:“我自会料理好家里的一切,等着夫君凯旋归来。”顿了顿,她又问;“那青莲姑娘,是跟着夫君一道,还是。。。”
“她必须留在江东。小乔,帮我把她留在江东。”他站起身,眼中是满满的挣扎与疼痛: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怎么忍心将这般洒脱自由的她拘在江东。
小乔看着他的难过,眼中心疼荡漾,声线却平和依旧:“诺。”他这般疼,她便不问。他舍不得,她便替他留住。他不忍心,她便替他将那风一般的女子拘住。只因为,周瑜是小乔的夫君。她便永不相问。
阿九抚着他的伤,抿唇忍住泪水,她向来是不好哭的。片刻,她极认真地担忧:“这么漂亮的手,万一留疤怎么办?”
周瑜弯了弯嘴角,笑的轻松:“无妨。阿九不嫌丑就好。”
那女子低低笑了起来,眉眼间带着羞涩与心疼。他想抚平她的眉头,手刚抬起,却突然一阵晕眩,眼前似被笼上了一层黑雾,耳边也嗡嗡作响。知道自己强撑了太久,定了定心神,他抚了抚她的青丝,掩饰般的扶住了桌角,渐渐用力,想把那阵晕眩感驱散。身旁的女子说了句什么,他努力听清,却只换来更严重的虚脱感。他抿紧嘴唇,血色更是褪尽,深知不能再这样下去。
“公瑾,公瑾,怎么了?”阿九走到他跟前,抚着他苍白的脸颊,冰凉的。
周瑜抬起头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勉强笑了笑:“阿九先去休息好不好?我有些累了。”“可是。。。”他捏了捏她的手,笑得更加勉强:“阿九听话。让我睡会,一会儿就没事了。”
“好。”这么难受,他却还是哄着她宠着她,这么无畏无惧的爱,她都懂。他爱她,便想将她永远当孩子般宠着。她便听话,做他宠着的那个孩子。他爱她,便永不相问。
看着那鹅黄色的身影消失,周瑜终是支持不住,直直地跪在了地上。他闭紧眼睛,却还是天旋地转。伤口传来刺痛感才把他从晕眩感中唤醒,他挣扎着想站起,却换来一阵又一阵的反胃,他不敢再动,只是以手掩口,英挺的眉渐渐收紧,忽然间眼前一黑,心跳转急,似要跳出胸口硬生生呕将出来一般。他闷哼一声,便抿紧唇线不肯再泄露半分。窗和门都紧闭着,屋中没有光线,他跪坐在地上,独自忍耐着。这本就是他该承担的,他当初的一念,生生将自己逼入了这般境地。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家丁禀告:“将军,主公传你入宫。”周瑜撑着地面站起,伤口有些裂开,他随意用衣袖裹了裹,踉跄着打开门,刺眼的阳光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他却偏偏直视那光,时间算的真准。
“诺。”他远去,眼中是水一般的沉静,了然而又包容。这是一场赌局,赌手是自己,棋子也是自己。赢得是自己,输的也只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