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耳目无感，怒求真实 ...
-
“如此……结坰姑娘，吴姑娘，改日再叙。”齐梁背起左手，温和的行礼作别，笑意盈盈的看二人手挽着手消失于视线外，谁料那袖下的左手却颤的厉害。马竞回身时冷不防撞进满是狰狞的眸子，顿时冷汗直下。
吴妹怜！！！！这个名字怎么没想到！！正是费格那厮求爱的姑娘！！齐梁心里一阵气血翻腾。
信息不足！！！没有耳朵，没有眼睛！！！这个世道，错一步就是死！
齐梁陡然转身，见马竞面色不佳这才收整面容，温润一笑。马竞恭顺的弯身垂目。方才世子的怒火一闪即逝，快的他都怀疑先前的世子是否是错觉。一番窸窣响动，世子进了马车，马竞只好翻身坐上车辕，赶着车向之前安排的贤王落榻处行去。
贤王的仪仗队自是一支令行禁止的精兵良将担任其中，马匹精良，车架堂皇，自然一路行来畅通无阻，比慢悠悠闲逛的齐梁早了一日到达贤王别府。然而在这辆素简的马车却被齐梁吩咐了从后门进，不得惊扰贤王。
马竞行礼领命，一路将车架赶到马棚。
“吆喝，老夫还道是谁啊，哈哈！原来是你小子啊，怎么这么晚才到？王爷可是昨个儿就到了，这可是玩忽职守啊。”这马车甫一停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那阵振聋发聩的调侃声。
“曲前辈。”就听车外的马竞从车辕上下来你，然后抱剑一礼。齐梁掀开门帘，见到的就是一个笑的脸上挤成一朵花的中年汉子。不过令齐梁在意的是，那中年男子虽是随意的站在不远处，浑身上下无一不透漏着懒散不羁的味道，可就是这般随意的站姿，却让齐梁一点空门都寻不到。齐梁躬身从车厢内缓步而出的时候就听马竞开口解释道：“前辈，竞是奉命……”
那中年男子一看到齐梁，眼里精光一闪，开口打断马竞大笑道：“哈哈！！怎么？死人脸的小犊子也开窍了？？不过这口味还真奇特啊~~~~~啧啧，无妨，来来~~~~小兄弟过来给老夫看看~~~~” 整个一为老不尊的家伙。
“前……前辈……”马竞吞吞吐吐面色尴尬。
齐梁出来马车以后也不敢怠慢，她对面前的男子裣衽一礼：“曲前辈，晚辈齐云，是奉王爷之命前来一叙。”
就在曲泽还想开口再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嘹亮的震天大吼直冲云霄：“曲泽！！！！！！！！！！！！！！”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位身穿酱紫禙衣，姣好的面貌已被岁月印刻却韵味十足的女人。那女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横眉怒眼。
曲泽听着这声音就一个哆嗦，可就在他转身想溜的时候，马竞悄然横跨了一步，就这一步，将曲泽的退路堵死了！这一耽搁就错失了开溜的时机，要是再想绕就来不及了！！！曲泽恨的牙直痒痒，瞪大眼睛狠狠盯着这个整日面瘫脸的臭小子。没想到自己居然养了个黑货！曲泽不禁要大叹真是识人不清啊！
“一不留神就给你溜了！”那女人已经走到面前了，她直冲曲泽而来，一手捏起曲泽的耳朵狠狠一拉：“跟我走！那么多事儿还在等着，居然跑这来给我耍奸打滑！”
这女人犹如一震飓风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路上就听“哎呦哎呦我的耳朵”的呻吟声。
齐梁若有所思的望去两人消失的方向，然后转身吩咐马竞；“马侍卫，寻个偏僻的院子安顿下空姑娘，与人说是你亲戚来投。我随处走走，”她静静的看着马竞：“一路走来，你若是还没有明白，明日就回暗卫报道。”
马竞一怔愣，继而躬身一礼：“是。”
明白，明白什么？
马竞依言将空霖安置在一处比较偏远的院落，按世子的吩咐说是自己远方的亲戚来投。自己的亲戚吗？马竞想这一路来，世子前后的变化，以及方才回应曲前辈的话……
世子是在……经营着什么？
安顿好了那名女子以后，管事的传来口讯，贤王传唤。
“一路上世子可有异样？”贤王待客从来喜欢安排在书房，此时也是在京都别府的书房。只见贤王庄重的靠在椅背上，那双历经世事仿若看透人心的眸子投下淡淡的眸光笼罩在马竞身上。
马竞思虑片刻，却是对这“异样”无从开口，他恭敬的答：“ 回王爷，除却世子喜好独自外出，其他与常日无异。”
贤王指尖一声声敲着桌案，半响才道：“下去吧。”
“是。”马竞恭敬的向后退走几步，这才转身离去。
“呵呵，这才仅仅七日。”落座于一旁的周向满目笑意。
贤王目露疑虑：“先生此话何解？”
周向摇摇头，本不欲作答，依着贤王的习惯，他并不是勉强他人之人。可抬目却见王爷紧紧的盯着自己，目光闪烁。周向不由好笑。这贤王还真是爱犊甚深啊。周向笑答：“王爷驯养此批暗卫，需多长时日？”
“七八载。”
“世子仅用七日，这名武者便已经对王爷有所隐瞒。如若向所料不差……不出几日，王爷在该武人这里，便只能听到‘世子无异’的回复了。”
“……”齐博心里涌起百般滋味，身居高位良久，最先涌出的居然是猜忌。这一想法的冒头顿时让齐博冒了一身冷汗，随之而来的是愧疚，和略微的挫败之感，再就是……欣慰吧。这般感觉一旦冒出就再也收拾不住，齐博越发的想念起这紧紧分隔七日的女儿来。这一想他又开始莫名其妙的置气，这丫头回来了居然都不在第一时间来见父王！“历猽！”
“在。”
“查一下世子现在在哪。”
“是。”
不出片刻，历猽便带了消息回来，可见贤王对这所别府的掌控力度。
“回王爷，世子正在北苑后院。”
“北苑有后院？”齐博虽然对这座御赐王府不怎么上心，但大致格局还是清楚的，他不记得那个北苑有什么院子存在，因为那里并没有安排园丁等仆人。
“回王爷，那是个荒废的……院子，” 历猽的神色有些古怪。
“恩……今日就到这里吧，先生早去歇息吧，历猽也去吧。”
“是。”
“如此，向先行一步了。”
齐博缓步徐行，终于在北苑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后院’，原来那里是被枯木遮掩的早年已经荒废的练武场。看到这个场子的时候齐博不禁有些怀念，不过现在的要事是揪出那个丫头来！就在齐博挥开那些枯枝想要进去的时候，此情此景却让他突然想到上次荷花池的事儿。一想到那次事件，齐博脸色陡然一变，匆匆打了暗号挥退此处早先安排的暗卫。
砰！砰！铛！
不出所料，里面传来了一些沉闷声响，似是利刃劈砍木桩发出的。
这逆子又在干什么！
齐博折断枯枝快步进去，就见到背对着自己的一个素白身影，瑗玉之姿，修竹之韵。少年长身立月色之下，单手举剑，正一下下的砍剁着脚下一个练功用的木人，而那少年身边已经横七竖八的瘫了几个早已不见原本面目，只剩碎屑残肢的桃木人偶。少年背对自己，虽看不清面貌表情，但齐博却能感受到空气中散发着暴虐和压抑的沉重。
这番任性残虐的作为，还是先前那让自己欣慰的孩儿吗！
“齐忠梁，你这是在做什么？”齐博先顺了口气，而后才开口问道。那少年闻声，却是慢吞吞的转过身子，这才亮出了面目，出乎预料的竟然平静至极。
“回父王，”齐梁抱拳行礼，目光深湛：“儿臣见木人三，问，尔等可知年芳岁何？无应答。尔等可知冷暖、识虫害？无应。尔等可明阴雨、看高照？俱无答。儿臣邃知，具无感、无言、无视、无听也。儿臣以刀劈之，不觉危，以火焚之不觉灼。儿臣笑之讽之，而后悲之。木人不知因何而死，儿臣耳目具全能言能思，感之危之，日受烹刺，却缘何无视、无听！”月色下少年眶内蕴起雾气，神色却坚定异常，“儿臣不愿惶惶以终日，危不知所因灼不知所痛。儿臣恐、慌、焦、灼，却不惧！”
一字一顿，齐博心内震撼莫名，只觉五脏六腑齐齐翻滚，脑内更是嗡鸣一片。她的孩子！当真是她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耳目无感，怒求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