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liever信徒》辞鹤

5、Massacre杀戮

　　弱肉强食。

　　饥饿能使人变成疯子。吴邪默默地看着人群里头的骚动，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坐在地上，抱着黑瞎子一动不动，他的右手抬起，轻轻遮住了黑瞎子的耳朵。吴邪细细听着双方争论的内容。

　　凑热闹的人群开始分成了两派，交过东西的人认为不应该有例外，既然来到这儿，就不要拖人后腿，省的拖累自己被隔离。没交过的认为，这是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要交给别人统一管理，万一不还呢？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辩驳，场面渐渐开始混乱起来，后来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一场群架就这么开始了。

　　吴邪冷眼看着那个嗓门嘹亮，自称胖爷的家伙浑水摸鱼的偷偷从人群里钻了出来，顺手拿走了自己的东西，不过当他将目标放到别人的东西的时候，吴邪随手捡了个石子，狠狠打在他的手上。

　　胖子扭头看到了吴邪，原本凶神恶煞的脸看到吴邪又举起的手之后，立刻怂了，用他脸上所有肥肉堆出一个谄媚到不行的笑，嘿嘿笑着挪了过来，吴邪看着他将包裹塞到丰满的胸部，左边立刻鼓起来一块，杯数都不一样了，他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塞到肚子那儿或许会比较好。”胖子乐呵呵的换了地方，屁股一蹭一蹭的挪了过来，低着嗓门说：“大兄弟，好本事！胖爷佩服！从哪儿来的啊？不嫌弃也和咱交流交流？”

　　吴邪斜眼瞅瞅他，咧嘴笑了笑：“在下吴邪，苏州人士。”胖子也不计较吴邪并不怎么热情的态度，见他回答，立刻十分热络的攀谈起来：“嘿，大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胖爷好歹也是这京城中的一员，也为国家四化做过贡献，凭什么要老子上交自己的财产？国难当头也没这个道理不是？”吴邪垂目听着胖子抱怨絮叨，扭头对他问道：“您是北京人啊？还不知道您姓什么那。”

　　胖子见他回答了，立刻越发精神了，“胖爷姓王，叫咱王胖子就行，不嫌弃胖子也行。兄弟好身手！师从谁家啊？”吴邪轻轻笑笑：“没有，自学。您也知道，这世道乱得很。无一技傍身可不行不是？”

　　胖子嘿嘿的笑了笑，又扭头看了看越发混乱的场面，转过头来对吴邪说：“您来京城做什么？苏州那片儿，不挺好的吗？别提什么安全了，都跑去照顾当官的去了，哪有功夫管咱死活啊。”吴邪无奈的笑笑：“哪儿都不安全，在这儿好歹有个保障。”他揉了揉躺在自己腿上的黑瞎子的脑袋，“我得照顾他，总不能一直领救济。得找活儿干，才有保障不是？”

　　胖子揉揉自己的鼻子，笑呵呵的说：“真不容易嘿，哎呦，快看！见血了嘿！”吴邪扭头看，有人用私藏的利器捅了管理员一下，血的味道越发刺激那些本来就不理智的人群，大家下手开始不再顾忌，甚至开始出现抢夺别人东西的现象。

　　吴邪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他推了推胖子，示意他不要声张，跟着自己离开，吴邪轻轻摇醒黑瞎子，带好自己的东西打算趁着混乱赶快跑，有血腥气，难保不会招惹什么东西出来。

　　就在他们打算溜走的时候，突然有人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一个男人睁着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吴邪手上的包，大声喊道：“谁准许你拿着我的东西离开的！”然后掂起手上的西瓜刀就直直向他们的方向冲来。吴邪眼睁睁的看着他冲过来，他一把将胖子推开，将黑瞎子护在身后，拿起手中的短匕防御，男人一味的向前挥砍，吴邪不愿伤害活人，只顾抵挡，心中越来越深的不安感使他越发焦躁，但是吴邪仍旧克制住自己，不要伤害那个男人。

　　但是对方似乎铁了心的要夺他的包，长刀又比较占优势，吴邪的胳膊被他划了一道，吴邪死死克制住自己想要将对方脖子拧下来的冲动，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牢牢扣在怀里，对方的右手扣着他的右手，施力向前一捅，一把捅进那个男人持刀的手，紧接着一腿将那人狠狠踹倒，然后吴邪就看见黑瞎子仍旧牢牢抱住他，一脚踹断那人的脖子。

　　吴邪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没想到会对活人出手，他没想到自己也会背负人命。这是不对的，他对自己说，这是不对的。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拧断那些怪物的脖颈，没错，他们曾经是活人，但是他们已经死了，他们是会动的尸体，他们不应该存在。但是眼下这个死在他面前的，是个活人。黑瞎子是自己的人，他的死，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黑瞎子似乎毫不在意，他拉了拉吴邪的手，抬头对同样呆住的胖子示意了一下，扭头就打算走。人群看到那个男人的尸体那一刻，集体静默了，然后他们就好像彻底失控了，他们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吴邪一伙，然后像是抱着消灭祸害的态度一般，一涌而上，对他们来说，可能危及他们性命的，都是应该铲除的祸害。吴邪已经完全呆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僵着手脚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冲上来，黑瞎子怎么拉他都不走。于是，黑瞎子一把将吴邪扛了起来，招呼一旁的胖子跟着溜。

　　就像电影慢动作一样，末日的规则彻底展现在吴邪眼前。操场上突然钻出很多怪物，他们贪婪的走向眼前这堆鲜活的血肉之躯。他们大快朵颐，安抚着早已失去原本活力的胃部。尖叫和嘶吼狠狠戳进吴邪的耳膜，腐烂的味道和着鲜血的芳香直直冲击吴邪的嗅觉，扭曲的面部和断肢染红了吴邪的眼。

　　他怔怔的看着末日之景在他眼前徐徐展开，世界嘲笑他的单纯和愚蠢。吴邪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钻出井底的青蛙，面对自然真实的生存法时，何等无力而懦弱。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蠢货。

　　吴邪一直睁大眼，他的眼睛酸涩，眼泪流了出来。他开始哀嚎，他趴在黑瞎子的背上，放声嚎啕。

　　人杀物，物杀人，人杀人。这是末日的生存规则。活下去，是你唯一的目的。吴邪，从你的父母死去的那一刻起，从你无力挽回他们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