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liever信徒》辞鹤

19、Martyr殉道者

　　信仰已死。

　　这几个月，整个教会里的人情绪都很高，大家都很兴奋，一改平时死气沉沉的样子，眼睛简直都要放光了，吴邪发现这个教会里基本上没有姑娘，教徒的年纪比较乱，什么样的都有。有一些年迈的妇女，但是就是没有年轻的姑娘，二十往下的都没有，三十岁的有几个但是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是教徒基本上不怎么管她们，由着她们浑身脏兮兮的坐在地上。吴邪送饭的时候暗中观察过，没有被衣物遮掩好的腹部有一条长长的狰狞的刀疤，吴邪觉得自己要吐出来了。

　　狂热的气息一天比一天热烈，周围弥漫着一种令人欲呕的甜腻味道，香薰炉里早早就燃起了熏香，怪异的香甜味道使得吴邪的呕吐感越来越严重，他看着周围人熏然欲醉的表情，突然想起早早以前，末日开始之前的崩坏感。大家都开始迷乱的狂欢，对着悬于头顶，濒临崩溃的利剑视而不见。甜腻的崩溃。

　　那种腥甜的气息，里面掺杂了血的味道，吴邪对于这种味道非常敏感，他已经完全没心思去想为什么一个宗教的熏香里会参合血液，他只能在每天任务结束之后，惨白着脸蜷缩在黑瞎子的怀里。为什么不逃走？吴邪只不过想起了圣首大人出关那天，站在石台上的小仙姬那双无比绝望的眼。

　　终于，众人的狂热情绪在这一天达到顶端，众位教徒纷纷换上庆典的华服，遥遥望去一片红色的海洋，‘就像翻滚的浓血。’吴邪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不舒服的想，他拼命抑制住越来越严重的呕吐感，今天会是一场恶战，他对自己打气道，无论如何都要……

　　众人突然发出欢呼声，圣首大人衣冠楚楚的站在石台上，他前方的，被吴邪擦洗的干干净净的石台上，躺着几个月前见过的小仙姬，她的肚子圆鼓鼓的，非常显眼，吴邪捂着嘴，压下眼眶中的眼泪，他知道小仙姬的肚子里，是一个孩子。而他的父亲，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个所谓的圣首大人。小仙姬老老实实地躺在石台上，由于肚子的原因，她四肢摊平的躺在那儿，就像一只待宰的青蛙，眼神黯淡无光，吴邪不敢看她的眼睛，灰暗的瞳仁里里面溢满了的绝望。

　　吴邪想起那些疯癫的女人口中不断念叨的孩子、圣果。他不敢把两者联系在一起。他看着面前道貌岸然的人，简直恶心透了。他想起教堂里黑瞎子的话，[恶心的东西太多了。]是的，所以要好好的清一清。吴邪抽出绑在腿上的短刀，暗示黑瞎子开始行动，微微墩身蓄力，只待圣首大人的下一步，就立刻动手。

　　所谓参悟，所谓求道，皆是利己。

　　愚妄之人借助无辜血肉妄图求长生，你们凭什么！

　　用他人性命以求脱苦海，你们算什么！

　　冠冕堂皇的背后尽是累累血债。这般恶念横生，求得是什么仙，拜的是什么道？

　　今日就用鲜血，来洗去尔等罪过。

　　吴邪神经绷紧，只待对方下手的那一刻。圣首大人高高举起铁锥，尖锐的顶端闪着寒光，他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下方的圣徒跟着附和，圣首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快，而下方附和声也跟着渐渐加大起来，诡异的声音令人烦躁，周围的人都无比投入，吴邪紧紧地盯着石台上的小仙姬，她双目紧闭，眼泪不停地流出来，晕花了脸上奇特的油彩。

　　就在对方的情绪达到最高点，注意力无比集中，铁锥即可就要捅进去之时，吴邪一把窜到台上，对准圣首大人一刀捅了进去，吴邪转过身，缓缓擦去脸上的血迹，漫不经心的说道：“所谓法力啊，所谓长生之类的。统统都是骗你们这些傻子的。真有这个能力的话。也不会被我捅死。可是现实却是……”对下面已经呆住了的信徒们说：“看，他死了。”

　　低下的人已经惊呆了，吴邪扶起紧闭眼睛的小仙姬，轻轻抹去她的眼泪，说：“没事了，起来吧。”小姑娘睁开眼，转过头看着台下的父亲，刘此时跪在地上，半张着嘴，一副痴呆的样子，大家都被圣首的死惊呆了，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哭的，瞬间庙堂里一片嚎啕，他们跪在地上，纷纷发出嚎哭声，黑瞎子站在其中无比显眼，吴邪呆呆的看着他，黑瞎子无辜的耸了耸肩。

　　吴敏抬起头，表情狰狞的看着吴邪，眼神恨不得撕碎他，他咬牙切齿的对他说：“圣首大人当然会成仙！他是天神下凡！他的法力会让所有信徒成仙！这样我们就会摆脱这种生活！那种病这么可怕，全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惹怒天神，然他们降下天罚来惩罚全世界！我们只要按照圣首大人的话就好了！都是你们这些孽障！破坏了这一切！我要杀了你们！”说罢就捡起地上的石头向吴邪冲了过来。

　　黑瞎子抬脚将他绊倒之后，抬腿踩住他，眼神就像看一只蝼蚁。他用力碾了碾，看着吴敏不断挣扎，像只被踩住尾巴的老鼠。周围的信徒都被轰动起来，他们一下清醒过来，有的逃入庙堂内部去搜索圣首大人的财产，有的已经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吴敏声嘶力竭的大喊：“守卫！不能让他们跑出去！”可是他的声音早已湮没于嘈杂忙碌的众人里。

　　门口的守卫呆愣的任由信徒跑掉，剩下的人仍旧坐在地上哭泣。刘呆傻的走过来，看着自己的女儿，他摸着女儿鼓鼓的肚子，颤声说：“里面的圣果……还在吧？还在吧！回答我！”他抓着女儿肩膀，冲她喊叫道，小姑娘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她哽咽地说：“爸爸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刘颤声说：“圣果还在就行……就行……”吴邪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冷笑着对他说：“还不明白吗？你的女儿肚子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圣果，搞不好是那个圣首混蛋的种。”刘癫狂的笑道：“不可能……不可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被黑瞎子踩在脚下的吴敏突然激动起来，他不断的挣扎，然后大笑道：“圣子还在就好！圣子还在圣首大人一定就……”黑瞎子不耐烦的拧断了他的脖子。

　　吴邪挡在小姑娘的前方，不断挥赶冲上来的，犹如疯子一样的教徒们。他们猩红着眼不断伸出手向吴邪身后抓去，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吴邪抱起小姑娘，抓住前来接应的黑瞎子的收手，用身体硬生生闯了出去。他们打翻一旁的燃油，火光瞬间冲天而起，留待坐在石台边，眼神空洞。就在吴邪打算跑出去的时候，小姑娘突然挣扎起来，她从吴邪身上蹦下来，定定的看了吴邪一会儿，轻轻地亲了亲吴邪的脸，然后使劲一把将吴邪推出去，头也不回的跑回自己爸爸的身边。

　　猛烈地火势阻碍了吴邪想要跑回去的脚步，黑瞎子抱住他，将他拉了回来。信徒们还在不断撕扯小姑娘的身体，吴邪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小姑娘撕裂，吴邪觉得浓郁的腥味猛地捂住了他的四周，他弯下腰不断地干呕。吴邪觉得，这些人都是疯子。

　　他们临死都不愿清醒，抓住虚幻美梦不愿放开。就像你永远无法叫醒装睡的人。

　　吴邪转过头，任凭火势猛烈，他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