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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回望山河祭 上 ...

  •   “你玩刀趁手嘛?”叶白夏还有工夫啰嗦。
      “你要练练?”李泽渊也不闲着,一边舞者刀一边往外冲。
      “免了!”叶白夏骂骂咧咧,“老子只带了一把轻剑过来,砍起来不爽利!”
      “谁要你砍人了!这是逃命,看见那边的马了吗?抢过来!”
      “懂!”
      “弦主姑娘你跟好了。”
      “放心。”
      三人在高处,算是占了些地利,但也架不住他们人多,抢不到马,三人,准确地说是两人只能被压着打,那个女子一直不曾动手。叶白夏急了,吼道,“我说姑娘你不会真的不会武功吧!你能跟得上他也不像没工夫的样子吧!我们两个拼命,你能不能也表示一下帮忙的心意啊?”
      “我若是出手,那就不是这个价了。”女子道。
      李泽渊闻言头都大了,这怎么跟个女版的林枕檀似的,喜欢跟人讲价钱,但是这还没完……
      “爷我有钱!”
      弦主闻言一时也无语了。
      李泽渊对女子道:“眼下情况危急,姑娘若还不出手,只怕我们都难逃生天。”
      “放心,我会支援你们的。”女子道,“你若信我,自此向西。”
      “向西?那不是沙漠深处了吗?”
      女子指着西边远处,“看到了吗?离这里最近的那座沙山,翻过去,那边是鸣沙堡马队的必经之路,可以求援!”
      李泽渊点点头表示明白,“白夏,抢马计划不变,抢到了就向西,那座山,抢那个制高点。”
      “得令!”
      叶白夏虽然话痨,但是他的速度可一点都不差,脚下踩着轻功倏忽窜出去老远,带起烟尘一片,这个样子曾经被人形容为,尾巴烧着了的大公鸡。于是此人惨遭叶白夏贴身短打并被无情的口水淹没。叶白夏哇呀呀地叫着,就将马上的一名杀手给踹了下去,跨上马就开始左突右冲,而李泽渊这边接着地势从上一跃而起,大刀挥出一片刀芒,另一只手暗暗丢出去一根索,把没防备的骑手捆住丢下马去,随后的弦主姑娘轻功也佳,跟在后面就上了马,与李泽渊背靠背,指间弹出数道丝弦,铮铮声不绝,将背后而来的杀手挡开。
      杀手们反应很快,立刻就布了绊马索,李泽渊将马交给弦主姑娘,大喝一声,刀身蕴含着御使碎魂的气劲呼啸掠出,将绊马索一次斩断,叶白夏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小心,前面的是金丝绊马索,寻常刀剑伤不得的!”弦主姑娘提醒回来御马的李泽渊。
      “弦主,抓好我。”话音刚落,李泽渊勒马而起,借力腾向半空,一刀斩下,弦主姑娘手中丝弦一抖,二人借力在空中一翻,算是落在了包围之外,叶白夏却狼狈了一些,不过好歹还是冲了出来,身上也挂了彩,一边跑一边呸呸呸的吐沙子,“沙遁!快跑!”
      李泽渊心里骂了一句,若是碎魂在手,那气劲绝对可以将遁沙的人逼出来,只好跌跌爬爬地向山上跑,弦主道,“你们快上去,我来断后!”说罢转过身,背上一直背着的布袋中抚出一张七弦琴,手指灵动之间宛如莲华绽放,丝弦之音铮然作响,宫调起声,无形的音波分别掠向沙中和四周,弹出一片血雾,沙尘陡然扬起,又一波音律弹杀数名杀手后边抱琴而退。几番下来,虽然被黑衣人屡屡追上,几人先后都挂了彩,但是山顶已在眼前了。
      远处山头上此时有几人正在观战,其中一人似乎已过不惑,抱臂笑道,“不错,都是人才。”他身边站着一个黑色斗篷的人,静静地望着远方,冷冷一笑。
      “笑什么。”
      那人藏在斗篷里,看不到面容,但是从阴影下透出一股浓浓的鄙视,“若是这五百人由我调度,他们三人哪里还能逃出生天?”
      “老夫可没有指望靠着他能除掉李泽渊。不过我倒是很感兴趣你如何对付这三个人。”
      “这三人各自势力强劲,即便其中两人都没有十分趁手的武器,互为辅助,结伴而行便是人海战术也未必能拦得住他们。若要应对,不过分割包围,各个击破而已。”
      “哈哈,看来这个唐维的谋略的确不怎么样。”
      “阁下真以为他不知道么?”黑色斗篷的人转头看向此人。
      “哼,你还真是锲而不舍,自从来时就在试图挑拨,哪怕现在他不中用,那也是老夫座下的狗,老夫自会调|教。”
      “哈,阁下和唐维之间还需要挑拨吗?”黑斗篷的男子笑了笑,此时李泽渊他们已经到达了山顶,三人合力反冲了一波及时撤退,已经顺着沙山滑到另一边去了。“此局胜负已定。阁下莫忘记了承诺。”
      “怎么,不等那边安全的信号了?我的人可都追过去了”
      “没必要。”说罢,黑斗篷的青年便飘然离去了,留下那名老者哈哈大笑了两声,“传令,山这边的都回来,至于那边的就算了吧,折损了多少人手就给那狗多少鞭子。”说罢便迈步离开,走了两步才又吩咐道,“别打死了,他还有用。”
      老者身后其他几名西域装扮跨着弯刀的黑衣人行了一礼,便去执行任务了。
      这边李泽渊等三人滚下沙坡之后灰头土脸,一时都没搞清楚方向,叶白夏最先跳起来,指着后面大叫:“他们追过来了!我呸这沙子,卟卟卟!”
      李泽渊和那女子立刻跳了起来,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呼哨声,紧接着一队人出现在了不远处,翻过山来的黑衣人顿时脸就白了,“鸣沙堡的人!是鸣沙堡主亲自来了!”
      叶白夏莫名其妙地看向那群紧张不已的黑衣人,却看到,女子一把掀开自己的面具,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喝:“摩苏尔!你怎么才来!”
      驼队中有一个红衣白袍,金丝绣纹,带着兜帽背负双刀的男子跑在了前面,霸气威武地指挥,“那些黑衣人,一个不留。”而后,“哦!孟姑娘!你是神赐予我的信使!有信吗?”
      那名胡人已经下了骆驼走到近处,掀开兜帽,原来是一名金褐色头发的青年,眼睛碧蓝,对于看到孟羽裳十分高兴,闻言却立刻蔫了,像只不开心的猫。
      “你看了这封我就把你想看的给你。”
      “为什么每次你们都这么做……”然后看向后面灰扑扑的两人,道,“这是你的朋友吧,这里离最近的绿洲不远,先去那里休息一下吧。”说罢就招呼人牵来三只骆驼。
      叶白夏走上前去想问李泽渊点什么,却看到李泽渊的脸色没有变化,带着感激谢过了鸣沙堡主,但是转过来的时候眼睛却很沉很沉,在看不到的角度里狠狠咬了一下牙。
      绿洲,孟羽裳已经脱掉了被撕坏的斗篷,披上了一件摩苏尔提供的白色斗篷,她正坐在小水塘边,正好能看到在不远处山坡上坐着的李泽渊和叶白夏,而对方也能看得到她。
      “嘿,孟姑娘,信呢?”摩苏尔凑到了她旁边。
      “多谢你来救援。”孟羽裳将信交到摩苏尔手里。
      “啊,秋先生开口的事情我摩苏尔是一定要做到的嘛!不过,那两个是什么人,他们没问题吗?看起来对你似乎有很大的敌意。”
      “他们的敌意对的估计不是我,是给你写信的这个人。”孟羽裳指了指摩苏尔手上的信道,“那个用刀的叫李泽渊,天策府出身,现在领的官职是个五品中郎将。那个用剑话很多的,叫叶白夏,藏剑山庄的弟子。”
      “喔喔!天策和藏剑!中原有名的大门派!我可以去结识一下吗?”
      “这个你不要问我!”
      “恩……秋先生和他们关系好吗?”
      “啊……还不错。”孟羽裳道,“不过你最好不要在他们面前提起临枫。”
      “是吗?没关系!就冲你们从黑市杀出来我就一定要去结交!”
      “看完信再去!不然不给你看临枫的信!”
      摩苏尔的蓝眼睛灼灼地瞪了一会儿孟羽裳,才把目光转向手里的竹板上写的信件,看完之后便碾成粉末,伸手。孟羽裳无奈地将另一封信的袋子放在他手里,摩苏尔一把拿过去急忙看完,失望地道,“秋先生怎么还是不肯原谅我呢?”
      孟羽裳好笑,“临枫早就原谅你了,不然还给你写回信?以前把他认作女孩子的人都已经被他一剑削了。”
      “可是他信里没说原谅的话啊……”
      “你……真是……罢了。”
      “不过他要是真的原谅我就太好了!过段时间我要去中原,我要亲自向他道谢!”摩苏尔很高兴地起身去结识李泽渊了。孟羽裳看着他,摇头叹气,真是没完没了了啊……临枫的性子别真给他一剑,不过隔了这几年,他俩互有精进,只怕还是打成平手吧……唉……
      鸣沙堡,西域中不大的一座城堡,是供往来客商休息落脚的地方,其主人也是一名拥有庞大商队的商人,往来于波斯和中原之间,而摩苏尔就是少堡主。摩苏尔习武的天资很不错,被选中进入明教学习了很多年,带着一群师兄弟在鸣沙堡干起了保护往来客商来赚钱的生意,因为他们武艺高强又很亲近,因此鸣沙堡在行旅商人中的口碑很是不错,在鸣沙堡的卫队护卫的范围内,哪怕是黑市也不敢随便造次。一来是因为摩苏尔的师门在西域强大的势力,二来,即便有心想进入鸣沙堡的探子,也很快会被挖出来,使得诸多有心人不敢妄动。
      李泽渊此时打的注意便是想和鸣沙堡好好谈谈,被救了一次就算是认识了,若是讨个同盟什么的就更好了。只是他没想到摩苏尔会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好啊!你们中原人有话怎么说来着,‘愿结识天下英雄’天策和藏剑的名声很好的,我相信你们!”然后从袋子里掏了半天逃出来一块嵌了红宝石的金戒指,“这是我们鸣沙堡的信物,你拿着这个,就是我们鸣沙堡的好朋友!”
      “好,那么一言为定!以后若是鸣沙堡有什么为难之处,泽渊也会尽力相助。”李泽渊说罢将自己的一枚印信作为交换给了摩苏尔。
      “哈哈!”摩苏尔道,“我父亲非常向往大唐的军人们!他曾经被天策府的人救过。我们家的生意很大,但是这几年却很难往幽州那边去了,那里的胡人和我们不一样,有些不太友好,所以父亲就只好亲自去了,希望他能平安回来,愿神保佑!”
      “希望你的父亲能够平安归来!”李泽渊喝了一口摩苏尔递过来的酒,对于他们来说,喝了对方的酒,那就是信任的表现了,李泽渊想了想道,“阁下可听过点沧澜?”
      “点沧澜?那是什么?听起来像是中原人喜欢吟诗的地方,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恩,这边有没有人听说过我不知道,我是没听过,不过我会帮你留心的!”
      “那可真是多谢了!”李泽渊笑道,心下却暗想,难道点沧澜的势力没有到这边来?那为什么孟羽裳会认识摩苏尔呢?又问道,“那位姑娘和您很熟悉的样子,你们……”
      摩苏尔看看李泽渊,哈哈大笑起来,“你喜欢那位姑娘吗?哈哈,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和她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你放心啦!”
      李泽渊很无奈地笑了笑,也没有多作解释。一行人在绿洲休息了一下,摩苏尔请他们到鸣沙堡做客,“明天有一个商队也要去中原,我们一起走不是很好嘛!”于是那三人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次日这三人和商队一起到了龙门,继而便分道扬镳,临走前孟羽裳将自己拿到的关于牵机营的东西全丢给了李泽渊,“这是我交易来的,一份未少,至于真假轻重,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李泽渊只觉得牙根痒痒,想咬点什么才消气。忽然又想到,自己走的这几天里,只怕点沧澜也不好过吧?文谦承将点沧澜以蛊毒制作傀儡人的事情散布到了江湖上,诸多深受红衣教和天一教祸害的门派都在喊打喊杀,唯独江南武林没什么太大动静,看来点沧澜已经将江南控制,据文谦承的信件来看,中原门派对于点沧澜还是没什么好办法,现在吃了几轮亏的大小门派都开始指望着这个曾经领导他们成功几次对付点沧澜的人了。
      点沧澜的确厉害,他们放出来的傀儡,都是当年为祸武林的诸多魔头,即便在道义上江湖人指责点沧澜践踏人性,但是心里只怕无一不在暗暗高兴,李泽渊格外注意了一下几个主战最起劲的门派,心想,点沧澜这是在帮自己清洗武林势力吗?随即又想起来自己这次被算计的事情,不免又开始磨牙了。
      回到牵机营后,更加磨牙的事情也来了,除了大量的消息公文需要处理,江湖势力的再度接手以外,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固然江湖人逼迫点沧澜解释制作傀儡是否与当初的天一教有关联,点沧澜却也毫不含糊的问这些傀儡里有你们的亲人吗?你们的亲人不是被这些傀儡过去的魔头害死的吗?除了你们来攻击,我们自卫以外,这些傀儡伤过人么?现在跑来质问我们,你们到底是何居心?更要命的是岳无徵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对身边那名完全没有武功的梁彦清周护有加,言听计从,他甚至发问,“那些人都是自愿变成傀儡的,你们这是来为他们讨公道吗?”
      群侠一时哑口无言。
      文谦承十分郁闷地抱怨,这些武林人士的聪敏才智都上哪去了,会不会配合啊?
      李泽渊无可避免地想起了某种时常出现在桌上的荤菜主料。
      接着,上官卓云很痛苦地告诉李泽渊,他们和沈碧棠彻底失去了联络,根据沈碧棠最后一次送来的消息,无赦城中一半的储备粮草已经搬运一空,具体方向,常山郡、平原郡。
      李泽渊闻言手一抖,“他们怎么会让老沈知道这么详细的事情,之前多少次粮草转运都是方向不明,这次……点沧澜是故意的!常山、平原……平原郡守乃是林枕檀的业师,常山郡守是书圣的族亲,他们都处在范阳的管辖之内!”
      李泽渊还没来及再思考下去,叶白夏已经闯了进来,“范阳反了!”
      安禄山在范阳起兵,以清君侧之名反了!
      预料中的事情,终于在这个冬夜里,发生了。
      很快又进来了一名传令兵,文谦承随即进来,“殿下密信:令牵机营不顾一切代价拿到千机谱。王爷再派二百人,从天策府借调二百人,和牵机营共五百人,无论如何抢在安禄山的人之前拿到千机谱!”
      李泽渊得了令,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忽然想起来林枕檀曾经说过的话——

      “世道要乱,你我都阻不了,就算你们执意要找那劳什子千机谱,我也阻挡不了,你们与其在这么一本书上下功夫,为何不多去边防筑城增兵?凭你们手中力量,若是将那安禄山党羽几个魁首直接取了首级挂在城头说他们谋反,死无对证也好杀鸡儆猴也好,也好过满江湖地找什么墨羽尘书。”

      现在去抢千机谱,还有意义吗?李泽渊想,以前林枕檀与自己谈论时事之时,最喜欢分析各个势力所具有的势,他常说,大唐之势,盛极必衰,但从外瓦解极为困难,必然是从内中崩盘,但若真如此,便是救无可救了。他屡屡提醒了自己那么多次,而牵机营虽然也暗自积蓄了不少力量,但是,总归还是受困于上命,受困于九天的勾心斗角,受困于自己的眼光还是太过狭隘,甚至到了现在,因为彻底的失势,不得不去抢夺千机谱,来应对九天内部的掣肘。
      “他的话,我的确没有听进去啊……”良久,李泽渊才缓缓地道,然后吩咐道,“派人守在万花谷和点沧澜附近,若是有林枕檀的踪迹,立即回报,至于其他寻找千机谱的人,留意便可。剩下的人,操练兵马,准备应战。江湖上的那些门派,让他们各自统筹好力量,我要从他们中间挑一个千人队出来,之前闹地很凶的几个,放着别管,让他们主要去对付点沧澜的那些傀儡人。我们已经晚了太多,但愿亡羊补牢,犹未晚。”
      而此时在万花谷内,漆黑的屋中只有一盏如豆的灯火,灯下的人影犹如修竹,发出了一声无奈的悠长叹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回望山河祭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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