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恋凡间》安梦玄汐

4、四 动情

　　不知不觉，除夕夜至。吃过晚饭，齐府按惯例，所有人都可以休息或是出去玩。这是我来人间的第一个年，我当然要出去热闹热闹啦。齐宫璃要与我同行。街上人山人海，齐宫璃紧紧抓着我的手，生怕我走丢似的。经过以前的教训，我将仙气隐藏得好好的，应该不会再跳出什么高人要收了我吧。
　　来人间久了，身体的感觉越来越像人了，午夜未至，我就已经玩累了。我无奈地决定打道回府。齐宫璃倒是一副悠哉的样子，大部分时间他都是看着我，也没加入什么活动。
　　往齐府的路上是一条僻静的小道，我与他并肩，踏着淡淡星光漫步。这样的感觉真好，好像抛下了一切疲惫。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罗依。”他轻轻说。
　　“可我要是走累了呢？”
　　“那我就背着你。”
　　我退到他背后，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他俯下身，真的要背我。我放开了手，笑着说：“我开玩笑呢。”
　　他直起身，又把我拉到了他旁边。
　　“尽管你就在我身边，可我感觉好不真实，好像总有一天你会消失，让我无处可寻。”他的话中带着忧伤。
　　“我说过我会留在这里的。”我笑嘻嘻地踮起脚，给了他一个长辈式的抚头。
　　忽然，一声凄厉的狼嚎打破了寂静的夜空。眼前一道光闪过。泛着绿光的眼珠，尖长的獠牙，锋利的爪子骤然伸出。这是……狼妖！凭我的判断，他至少有千年的修行，靠吸食人的精气增长妖力。他露出一丝狠笑，便飞速扑向我们这两个活物。
　　“你快躲起来！”我将齐宫璃推向一边，与狼妖对打起来。我施出仙术攻击他，他被震得吐血，却反而激起了体内血性，更加凶残地进攻。他的爪子聚集了妖力，冒着黑光，准确无误地向我抓来。由于时间紧迫，我的仙法未恢复完全，脑子尽是一片空白。
　　“小心！”齐宫璃大喊一声，挡在了我面前。我看到他的眉头一皱，嘴角滑出一行鲜血，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我跪在地上托着他，竟无比慌张，不知该怎么办。他怎么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就挡下了狼爪。他是人，这样会死的。我该怎么办……我……
　　狼妖又痛快地嚎了一声，继续扑来。
　　“狼妖，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一个声音响起。是当日要捉我的那个道士！这回他终于抓对了妖。我一个激灵，赶紧扶起齐宫璃跑了开来。我跑了好久都没有看到齐府。齐宫璃撑不了多久的。我立即停下，将他扶到路边的草垛上。我施起净血之术，将他体内的狼毒清理干净。可是，他的气息非常微弱，好像只剩下一口呼吸了。我将能用的仙术都用了一遍，却毫无用处。脑子像一团乱麻，我从来没有如此慌乱过，手中冒出一片片冷汗。
　　突然，我像抓住了一根稻草。真气！织云姐姐说过，我们的真气能起死回生！只需要千年的真气！齐宫璃有救了！
　　可是……我要怎么做呢？我细细地搜索脑中的知识，找到了传入真气的方法。没时间再考虑了，一定要阻止他的魂魄离开。
　　我闭上了双眼，将双唇贴在他苍白的唇上，用舌尖将他的齿关打开，一丝一丝将真气输入他体内。渐渐地，他的呼吸正常起来，血液流通，身体回暖。我睁开眼，看到他半闭着眼，脸色略有红润。差不多了。我停止输气，想侧过脸看看他的伤，却动不了了。他咬住了我的唇，双手抚上我的腰，紧紧地抱着我。好奇怪的感觉，好像有流光的焰火在上空绽开。我的心从来没有这样跳得厉害过。整个人好像快融化一般，温软的触觉从唇一直漫延到全身。我不安地挣扎起来，逃离开他的怀抱，坐到了离他稍远的地上。他已经醒了过来。
　　“你……你干什么？”我低头不敢看他。
　　“我……你……方才是？”他含糊地说。
　　“我在救你的命，可是你……”我的心跳仍未正常。
　　“我……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是为了我才伤成这样的。”我抬起头看他，视线相遇，又转看了别处。
　　“为你，死也无憾。”他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好了，我们快回去吧。”我站起来，扶着他回到齐府。我将他扶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可是，刚才的感觉仍未消失。我觉得很不安。我到底怎么了？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却感觉不到一丝仙力。
　　“罗依，你怎么了？”他注视着我，不放心地问。
　　“没什么，幸好大家都睡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要让别人察觉，不然我会被赶出来的。”
　　他点了点头，示意我放心。我见他将入睡，就离开了。
　　早晨，我一醒就赶到了他的房里。他也醒了，刚洗完脸。他的精神不错，见到我，很是欣喜。
　　我见到他，心一沉，身体颤抖了起来。猛然间，我才醒悟。我“呜呜呜”哭了起来，双手遮住脸，不敢相信这一切。
　　“怎么？不舒服吗？”他双手扶住我的肩，怔怔说。
　　“我……我的仙力……全丧失了。”我像失去了方向。
　　“这……这怎么会……”
　　“织云姐姐说，若是动了凡心，就会触动天条，仙力自动丧失。我……我该如何……”眼泪不住下落，像末日来临。原来，这就是爱。我喜欢他。现在才发现。难怪我越来越像个人。现在，我成了彻彻底底的人。我不甘心。我竟然爱上凡人。不，我没资格说“凡人”这两个字了，我自己也是凡人。
　　他抱住了我，亲吻上我泪雾朦胧的眼帘，将脸颊靠在我的头发上，无比温柔地说：“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好的，永远不分开。”我止住泪水，坚定说。我决定直视我的心。我要让这些神仙知道，没有仙法的人，同样能幸福的。
　　【其实只有织云姐姐知道我下凡的事，我是偷溜出来的】
　　即使此刻短暂，我会苍老，会死去，只要我拥有过，便不会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