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说再见》王嘎嘎

20、透过镜头爱上我

　　有些事，周舟必然不敢贸然说出口。比如她曾经在路上遇到徐晓，遇上她并无出奇，出奇的是，徐晓上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男人的车，宝马绝尘而去，周舟揉揉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虽然控制不了胡思乱想，周舟还是强迫自己接受事实，那个男人是徐晓的父亲吧。

　　可在十月的一天，徐晓说她爸爸去上海出差顺便过来看她，说是请大家吃饭。周舟、王敬之、赵韬一起去了一家挺有格调菜式昂贵的私房菜馆，周舟见到徐晓的父亲，当下就心慌意乱。

　　足以证明，那个陌生的男人不是徐晓的父亲，那又会是谁呢？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徐晓父亲是个颇有风度涵养的中年男人，关心的问周舟是否菜不合胃口。

　　周舟把头摇成拨浪鼓，频频说不是不是。

　　他笑着对徐晓说，你的朋友很有意思。徐晓很自豪的仰起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朋友！”

　　饭吃了一半，徐晓附在她父亲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父亲抬头扫视在场三位，嘴里含笑询问，“是他们两位吗？”

　　徐晓娇羞点点头，她父亲指着王敬之说，那肯定就是他了。知女莫若夫，他清楚自己女儿喜欢的类型。

　　一顿交谈后，他的父亲对王敬之赞赏有加，徐晓的下巴翘的都快齐天了，“那是，你女儿我这么优秀，选的肯定是一等一好男人。”

　　“她从小被我惯坏了，没脸没皮的，你们要多多担待，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

　　周舟是打心底的羡慕，她又何尝不希望有这样识大体的父亲，可惜她印象中的父爱早就被小弟弟瓜分的一干二净，他们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女儿。

　　徐晓父亲离开前，周舟看看他把女儿的手放在王敬之手上并紧紧握住，真有点把女儿这辈子的终身幸福交给王敬之。那一刻，周舟想他们是否好事将近，若果真如此，她是要考虑搬出去，免得横亘中间让两人碍眼。

　　那时她真以为，两人如此登对，不结婚天理不容。可又一次碰到徐晓，这次是在商业街上，王敬之说要买双鞋，央求周舟陪他逛街，周舟想自己能如此荣幸，是因为徐晓说这段时间功课太忙还得准备考驾照无暇分身，男人对逛街又不热衷，才挑选周舟陪伴。难过只有两秒钟，很快想通，就算备胎，总比被忽略的好。

　　太卑微了！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可又能如何？

　　说起在商业街碰到徐晓，周舟眼尖，像徐晓这样光彩夺目的女孩子她没办法忽略，徐晓踩着高跟鞋，着露肩黑色连衣裙，性感妖艳，当时她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腕，两人有说有笑往商场走去。周舟灵机一动，挡在王敬之面前，捂着下腹说肚子痛要上厕所，王敬之说，“一时半会哪里找厕所，走走走，去商场，里面肯定有。”

　　周舟一晃急忙阻止说，“我知道有更近的。”就拉着王敬之往商场反方向走去。两人绕了一大圈，还是没找到厕所，最后索性说憋久了不想上，王敬之还一脸莫名盯着她。

　　那天转了一天也没买到心仪的鞋，王敬之想进商场周舟百般阻挠，说商场很贵很坑人，不如在周边专卖店转转，转来转去就空手而归。唯一的收获是吃了不少小吃，就吃这点，是两人共同爱好。

　　她一度想说出口，很快否定这种卑鄙的做法。她想徐晓或许有难言之隐，可向来妒忌她的周舟有时腹黑的想看她失意的模样。她为王敬之不值，如果猜想正确，那他岂不是带了绿帽子？这时她会特别唾弃徐晓，更唾弃多管闲事的自己，他们俩的事情，你站在什么立场凭什么身份插手？记住，你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女人！

　　这样浑浑噩噩到了十月中旬，赵韬说他的工作室要拍一套宣传写真，央求周舟帮忙。周舟不可置信问，“你没在开玩笑？”

　　“我的样子像是开玩笑？”他不答反问，周舟有些尴尬脸红。

　　“你可以找徐晓，她更适合。”不是她多喜欢徐晓，只不过源于自卑，她的容貌还担不起宣传模特。

　　“她之前拍过了，我想找新面孔，你是我理想中的人选，这次的主题是让普通女孩也有公主一面，我们想面向更广阔的市场。”周舟听到他这段话，不认为值得高兴，普通女人也可以公主，哈，那她徐晓呢，本身就是公主，真让人讨厌的事实。

　　拍摄那天，周舟和王敬之一起去赵韬的工作室，虽然不是第一次过来，而这次任务艰巨，周舟发现自己很紧张，紧张的后果是频频上厕所。

　　化妆师有点郁闷，你这老是上厕所影响我工作进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工作效率太低，完全侮辱我的职业操守。“美女，你看吧能不能先憋着不去厕所，咱们先把妆化好再去好吧。”

　　周舟脸色羞赧一笑，双手紧握，好像这样就能稳定心绪，不至于太过紧张。

　　化妆完毕，周舟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天，这是我吗！旁边的化妆师对自己的技术尤为自信说，“看看，真是漂亮吧，你皮肤又白又光滑，底子很好，画个眼妆扑点腮红就很好看了。”

　　接下来的选衣服，周舟不高，不像徐晓是标准模特身材，服装师给她选了一套青春亮丽的墨绿色吊带连衣裙，配上一头微卷的黑发，像是在昕薇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连周舟都承认打扮后的自己，还算得上美女。原来天下真的没有丑女人，只有不修边幅的懒女人。

　　当她扭扭捏捏走出更衣室，等在外面的两个男人当场石化。还是赵韬先反应过来，用胳膊肘碰碰仍在惊讶中的王敬之说，“我的眼光，不错吧？”

　　王敬之点点头。

　　被他们俩盯着不自在，周舟揪着裙子害羞的说，“是不是很奇怪？我也觉得奇怪，不太自在，这个高跟太高……”周舟指指脚上的细跟高跟鞋。

　　赵韬趁机搂住周舟香肩，揩了一把油说，“不会不会，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你都不知道，简直美翻了。”

　　被夸赞的周舟打心底开心，何奈王敬之并无表示，还是赵韬踹他一脚说，“是吧，哥们，周舟美翻了有没有。”

　　嗯。点点头，不再过多表示。周舟承认自己很难过，就算赵韬卖力夸赞也比不上他赞赏的目光。哎，也对，他女朋友这般漂亮，在他眼中很难有比徐晓更出色的了。

　　接下来的拍摄困难重重，摆Pose对周舟来说比高数还要难，好不容易形体过关，僵硬的表情又拖了后腿，认真工作的赵韬让周舟很害怕，前所未有的严肃，况且王敬之在边上看让她压力倍增，周舟真想放弃，可放弃势必会让所有人大失所望，毕竟前期化妆弄造型花了不少精力。

　　历经千辛万苦拍完一组的周舟蹲厕所时听到外面两个女人在聊天。

　　“之前那个叫徐晓的不是拍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换人了？”

　　“听说我们老大在追她，靠走后门踢掉徐晓。”

　　“也难怪，要论长相差了一大截，身材也马马虎虎。今天看她跟老大王敬之一起进来，他们看起来关系挺好的。”

　　“这里面肯定有内幕。”

　　周舟就躲在隔间里不敢走出，等那两个女人离开后才拍在马桶掉眼泪，不是生气，只是委屈，她并没有央求赵韬给机会，只是他们都信誓旦旦说她能胜任，不好意思拒绝才接下。回到摄影棚，王敬之说赵韬接了外活刚刚出去，接下来由他接手，见周舟脸色的状花了，让化妆师补妆。

　　听化妆师开口，就知道在厕所里说自己闲话的是她，周舟不想追究，忍气吞声，只怕宣扬出去只是自讨没趣。无论哪方便，徐晓胜过她太多，这点毋庸置疑。

　　下一组拍摄周舟更紧张，即使工作中的赵韬敬业严肃，但换成王敬之，她更害怕，怕表现不好，怕让他失望。虽然之前拍过一寸照，毕竟没技术含量，只管坐着目视前方，咔嚓三声就结束了。
　　拍摄遇到瓶颈，王敬之不恼不怒，只是笑着对周舟说，“不要紧张，忘掉拍照这回事，你就当在跟摄影师谈恋爱，透过镜头爱上我，来，我们试一试。”

　　周舟心脏扑腾如驯鹿跳动，有种被人看透心思的不适感。她盯着镜头那段的王敬之，困惑皱起眉，是不是他也曾跟徐晓说过这样的话？

　　咔嚓！耳边听到王敬之的声音，“很好，就是这种表情，想爱却得不到的迷茫。来，我们换个姿势。”

　　周舟已无暇多想，最后为何会一帆风顺，她也不太清楚，可能蛮多了慢慢找到感觉，也或许是王敬之的提点，心中时不时荡漾他说过的话，透过镜头爱上我。

　　拍完后无聊翻起相册，在里面看到徐晓，清丽的面孔在镜头前千娇百媚，俨然是活脱脱世界名模的架势。她盯着玻璃架上自己平淡无奇的脸，即使化了精致的状，你们之间的差距，隔着半座城池，这辈子也超越不了。

　　两天后相片洗出来，赵韬喜气洋洋夸赞效果非常好，为了感谢周舟的帮忙，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周舟推辞，赵韬说，“就是谢意，没别的，徐晓每次拍摄也收报酬，拿着拿着，不拿我就生气咯。”

　　周舟把信封收起来，笑着说，“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这就对了。”赵韬眉目含情，发现周舟真美，这美不是徐晓的惊艳，而是朴素的美，还带着扑朔迷离的神秘。

　　周舟却想，收到一笔报酬，是不是要请王敬之吃顿饭，就当为上次送的手机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