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说再见》王嘎嘎

15、恋爱攻略

　　周舟与赵韬攀聊，这么多年未见，总让周舟感叹岁月无情，他如今看似春风得意，如花美眷，不知事业如何。

　　“现在还在开工作室吗？”周舟问，见他一心两用，聊天时还不忘对老婆嘘寒问暖。

　　“不了，开了家影楼，规模大了很多，混口饭吃，也还过得下去。”他竟懂的谦虚，周舟想放在五年前，他说希望办摄影展，冲出亚洲冲向世界，在世界摄影界享有一席之地。

　　“还想办摄影展吗？”

　　他摸着下巴的胡须，周舟发现他只要为难时回不自觉摸下巴，好似下巴的胡须能让他心安，“摄影展？……唔，现在看来不太现实，眼下最重要是多赚钱，未来两年想在杭州开一家分店。”

　　周舟笑，梦想总是随着时间缩水，渐渐变成空头信念。当然也可以说，梦想随着成长变的越加现实，甚至发生转换，以另一种更恰当的方式实现……人总是越长大越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好出息。”周舟笑道。

　　“出息什么，都是为了生活而工作，哪天要是能为了兴趣工作，那就不会这么累了。”他说这话时转过头与妻子相视而笑，很难得，两人看着默契十足。

　　“欲望别太膨胀。”周舟由衷说道，“追逐欲望的过程得到同时也意味着失去，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就好，反正躺在棺材里也是一堆废纸。”

　　话虽如此，可追逐金钱的步伐有时是不得已而为之，生活休闲消费、家庭一系列开销、有了孩子外还要支付庞大教育费用，诸如此类，皆离不开金钱。生存不息，欲望不止，谁能列个标准指出多少钱才算够花？

　　“人生最痛苦的是，人活着钱没了。”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一起坐在电视旁一起等待春晚，春晚里最压轴的莫过于赵本山，赵本山戏言人生最痛苦的是人活着钱没了，真是道出千万百姓的心声啊。

　　赵慧这丫头就喜欢使小聪明，看两人聊的热乎，就和李大志一起往左边挪位置，让赵韬和她媳妇靠近周舟而坐。周舟一方面诧异赵慧和李大志怎么无缘无故就和好了？一方面埋怨她这种做法，一旦和男人过渡靠近，她便很难再表示亲密，就如他们之间的座位，中间横亘些障碍物，会让她更为自在点，一旦去除障碍，她的心房便如含羞草卷缩起来。当然也有例外……

　　***

　　赵韬向周舟发起猛烈攻击，三天两头把王敬之招到工作室“请教”一些私事，事先要了解被追人的喜好、性格等基本情况，这是泡妞达人的必备功课。

　　“喂，兄弟泡妞你支不支持？！”

　　王敬之面无表情，“我保持中立，不支持不反对。”

　　赵韬很狗腿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毕恭毕敬递给王敬之。王敬之把可乐放到化妆台上，拧着眉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喝碳酸饮料。”

　　赵韬气乐了，“就可乐和啤酒，二选一。”

　　王敬之从鼻孔喷出气，双手抱胸，微微颔首，眼睛钉在不远处的墙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赵韬摇摇头，毕竟有求于人，算了算了，打电话让化妆师去小卖店买些矿泉水和纯牛奶，说到“牛奶”二字故意把声调压扁，好让人听出他的咬牙切齿。王敬之被他的磨牙声转移注意力，忍不住想笑他幼稚，后想想作罢，他能不知道赵韬，要真说他幼稚，他必定会抓住牛奶话柄做出反击，之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喂，想什么呢你？……你就当帮帮兄弟的忙，你想我们俩从小就认识，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想当年就差没同穿一条裤衩了，虽然后来考大学你上去我下榜，你也不忍心……”

　　“停停停，”王敬之食指指着掌心做了个停止动作，“说吧，你想让我帮什么？”真是的，每次有所求必定会打“感情”牌，就他刚刚所说的话听了不下百遍，也不知换点新花样，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其实吧没什么要求，就问你几个问题，你认真回答就好。”目的达成，赵韬收起谄媚之色，老神在在靠在转椅上，翘起二郎腿。

　　王敬之用眼神示意，说吧。

　　“告诉我周舟性别兴趣爱好星座性格特长理想目标等等……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吧。”

　　这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哦对了，去公司面试写简历时就需要这几项，王敬之似笑非笑盯着他，说，“性别？我告诉你她是人妖你信不？”

　　赵韬连连说口误口误。“反正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吧。”

　　“抱歉，我还真不知道。”

　　“哥哥嘞，我跟你说正经的！……”赵韬不满道。

　　“废话！你哪里看出我在开玩笑？”

　　“你们俩住一块怎么会不清楚！”赵韬忍不住咆哮。

　　“先不说我们住一起才几个月，问你，你跟你妈住一块二十五年，你知道你妈的星座是什么吗？”

　　赵韬一时语塞，别说星座，每次生日还得靠他家老头提醒，老妈生日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十一月份？十一月份是什么星座？射手？天秤？等等！她生日是农历还是阳历？星座不是都讲阳历的吗……赵韬陷入沉思，不知对面一张极度忍耐憋着不爆笑的脸。好在赵韬的魂在外太空转了一遍后回归地球，他拍了下大腿，恍然大悟说，“射手！绝对是射手！她过生日那会儿天都冷了，我记得去年一起吃火锅来着……”王敬之终于忍不住爆笑，鬼才在乎阿姨是什么时候生日！

　　这下赵韬终于发现被岔开话题，脸如变质的猪肉，黑了一半，赶紧用咳嗽掩饰尴尬，正好化妆师买了水回来，王敬之伸手要水，非常记仇的赵韬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再递给他。

　　“靠！死开，谁要喝你喝过的水！”

　　赵韬角色转换神速，勾住王敬之的脖子，一手伸至胸口肆意作弄，一脸恬不知耻的邪笑，“不要这样嘛，咱们恩爱多年早就水乳交融了，大爷，笑一个嘛~~”

　　王敬之很不客气俯身干呕，我操姓王的你太他妈的太恶心了！

　　被恶心后心眼就老实不少，赵韬从王敬之嘴里撬了一些料但实在太少。只知道周舟生日是九月初具体不详，处女座，兴趣不详，性格不详，理想目标不详。

　　其实王敬之知道的往往要比说出口的多。

　　大学时当了三年朋友，当时和赵慧交往，周舟是赵慧的闺蜜自然也是他的朋友，起初她会想方设法借故离开，在女生寝室楼下等赵慧吃早餐，刚看到她的人影还来不及打招呼，她就匆匆离开，身子混在人群中，分不清到底谁是谁。赵慧偶尔会提起她，说对周舟有点愧疚以前老是一起逛街出去玩现在见她老窝在寝室里看书看电视鲜少出门。王敬之说要不把她一起叫出来吧。赵慧摇摇头，她不会出来的，有时候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挺让人捉摸不定。

　　不知从何时起，和她慢慢有了接触。

　　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她，她坐在位置上看张小娴的小说，图书馆的空调开的低，能感觉粘腻的汗在蒸发，全身清爽不少。她话不多，不冷不热，害他都不太清楚自己坐她身上会不会引起她的不适，不过看她样子应该不希望被人打扰吧。

　　后来交往机会多了，赵慧央求她一起在食堂吃饭，她吃饭挺安静，咀嚼不发出声音，笑容也淡，王敬之讲笑话时，赵慧笑的几乎要喷饭，她抿着嘴，眼睛有笑意，嘴角的弧度都显得太过刻意，不知性格淡然，还是对此不感兴趣。等他想卖力搜肠刮肚，笑话一个接一个，她的表情依旧，真让人火大！

　　生日是九月出头，这点跟赵韬说过，具体是九月二十，他记得清清楚楚。

　　周舟对生日没概念，都是赵慧提起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我生日到了。赵慧对此很无语因为对她来说生日能收到礼物能纵容大吃大喝并且不需要买单。王敬之每次会找个替她庆祝的地方吃饭，吃完饭去唱K，其他花样也是有的，比如通宵打电玩跑到市区看夜景或是溜冰看电影等，她好像都不太自在，最后选择去唱K，唱K也不唱歌，赵慧扯着嗓子吼时她就安静坐在一边听，实在盛情难却才唱一首，不好不坏，语调轻柔，跟她的形象符合。

　　至于星座有点意思，赵慧有一度很迷星座，嚷嚷着要算最佳星座搭配。算来算去最后把他跟周舟算到一块，成最佳情侣星座，当然这不算最坏，最坏的是赵慧的星座跟王敬之竟然是克星。就因这件事，周舟还刻意避开他，弄的他们三人都很郁闷。

　　还有她喜欢发呆，功力登峰造极了。盯着一个地方发愣，没人打搅绝对可以维持很长时间。问她想什么呢，她茫然笑笑，什么都不说。蛮喜欢吃零食，这点两人很像，王敬之更偏向蛋糕甜点，周舟更倾心膨化食品和水果。

　　当然还有很多，赵慧曾经埋怨说周舟上课老在抓着笔写什么，当时王敬之猜想是写日记吧，照现在看来，别人用说话来倾诉心思，她选择与大多数人不同的方式，采用笔写下文字，这在王敬之眼中她显得与众不同。

　　赵韬心想，靠你王敬之这点料能干的了什么，干脆空手套白狼，就凭着多年缉捕经历，就不信你周舟这只小肥羊能讨得了我的如来神掌！

　　第一招，请客吃饭。

　　周舟下班时接到赵韬电话，电话里头说，“周舟啊，振兴路那边昨天开了一家自助火锅店你知道不？”

　　“听同事说过。”

　　“前三天每位才19块钱，好多人吃过都说不错，生意特火爆。”

　　“哦。”不会专门打电话汇报这件事的吧？

　　“听说火锅料比其他家要丰富，饮料不是山寨牌子，还有很多凉菜零食果盘等等，对了，最重要的是，有冰欺凌哦，五颜六色，对你们女生来说肯定不错，再说这大夏天的，冰欺凌很解暑……”

　　“哦。”周舟心想，还有完没完，就不能讲重点吗！

　　“要不，晚上一起吃火锅吧？”真是谢天谢地，铺垫这么多，重点终于来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最近这几天……”话刚说一半就被对方抢了白，“不用谢，晚上见，不见不散，哦对了地址你知道的吧，那晚上见。”电话那端传来嘟嘟盲音，周舟还剩半句话堵在嗓子眼里，怔怔盯着手机，最后得出结论：这都什么人啊这！

　　晚上央求王敬之一起去。王敬之刚把设计稿发给顾客过目，这次明显顺利不少，一次就过，他跟周舟说走走走出去庆祝庆祝吃火锅怎么样。

　　“夏天吃火锅会上火。”

　　“上火怕什么啊，年轻气盛就要上上火，这样才不枉费青春嘛。”

　　“巧了，晚上有人请客吃饭，我刚好想喊你一起。”周舟想起赵韬说要请客，敏感的她怎么会不懂他的用意？反正他又没说不能携伴，那让王敬之一起去没问题的吧？

　　“这么好？谁啊我认识不？”刚说完就提了个心眼，“不会是赵韬吧？”

　　“bingo！猜对了。振兴路那边新开了家火锅店，这几天在搞活动，一起去吧，反正不要出钱不蹭白不蹭。”

　　“不去不去，大热天的吃火锅上火。”王敬之翻脸如翻书。

　　“你刚刚怎么说来着，年轻气盛就要上上火不枉费青春，这会儿怎么又推到上火上了？”

　　“这个……”王敬之闹个大红脸，草草塞句话，“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他赵韬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反正针对我，要拜年的对象也是我，你担心什么，去吧去吧，最近老在家吃饭，该是时候出去搓一顿。”

　　最后坐着王敬之的摩托车来到振兴路，赵韬早就到了，见周舟的身影跟只招财猫似地死命招手，随即看到周舟背后那个扫兴男人，手僵硬在空气中，笑凝固在脸上，看起来特滑稽。

　　“你来凑什么热闹！”赵韬小声“谴责”好友，本想着孤男寡女边吃边聊趁机拉近距离，这中间掺和个男人算什么事！

　　“怎么？还没交往就见色忘友了？请客也不叫上我，这够义气啊！”王敬之满脸嘲弄，羞的赵韬成关公脸。

　　火锅期间幸好有王敬之在场，周舟才能泰然自若聊天，要不然单独见面，这顿饭肯定会吃的“静悄悄”，她自小在男人面前很难放开，除非特熟的朋友，那时她和赵韬还不算熟，最多建立在他是王敬之死党的印象中。

　　第一招基本失败。第二招开启，节日送礼。

　　七夕节是中国传统情人节，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相亲相爱的日子，赵韬想，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他们在鹊桥相会，仅仅一日，但换算到人间时日，也恩爱了一年之久，一年啊……真的不短了。

　　一年足以让新鲜劲头过去，一年虽成不了大事，不过能干不少小事，比如牵手拥抱接吻□□……

　　七夕情人节那天，张灯结彩，灯笼沿街高高挂，烟花噼里啪啦到处炸，夫妻情侣双双出动，小三情妇妖艳登场，小商小贩眉开眼笑，到处萦绕着节日气息。每逢节日，商人们想尽花样费尽心思只为消费者口袋里的人民币，现在什么都说与时俱进，但传统情人节必送礼物玫瑰和巧克力可谓火爆异常，赵韬在超市里逛了一圈，买了豪华礼盒装的德芙巧克力，并花费血本在花店定了一束蓝色妖姬，他的计划是先送花送巧克力然后选个餐厅吃饭，喝点小酒，趁女士微醺偷得香吻一个，要是计划超常，还能去趟宾馆……想想都兴奋。

　　七夕正是周末，周舟和王敬之都呆在家里，两个极度无聊的人只能看电视打发时间。

　　“喂，今天七夕。”王敬之说。

　　“哦，七夕快乐。”周舟盯着电视屏幕答。

　　“呵呵，同乐。”

　　电视剧片尾曲响起，周舟扭头望王敬之，“你的徐晓呢？”

　　“去香港了。”

　　“三天两头去香港，她的经纪公司不是在北京吗？”周舟不解，之前徐晓说了她的经纪公司在北京还挺有名气的，叫什么来着，不记得了。

　　“我也不清楚，她昨天打电话说今天不回来。”他脸上毫无表情，实在看不出他是否失望。不过周舟想，任何男人，情人节这天女朋友不在身边，失落是肯定的吧。

　　“哦。”想说些什么，看他样子好像并不需要安慰。

　　这段时间他们俩的关系，从旁观者来看，好像少了点什么，以前徐晓可黏人了，一日不见就想得慌，三天两头往这儿跑，周舟都烦死她了。自从她有了经纪公司，过来的时间飘忽不定，十天半月也不是没有。这段感情是否有所松动，周舟这个外来的寄居者也不好过问。既然昨天有打电话，他们之间的关系恢复了吧。

　　傍晚，周舟赖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按门铃，接着是开门声，随即是铃铛般的笑声，是徐晓过来了？不是说不回来了吗？……好像有人在外面喊自己，周舟，出来出来，有人找。

　　周舟翻个身又沉沉睡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