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论活着走出绝命谷的可能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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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稍微有点不明白了。”亚瑟说完抽出剑来，“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听他絮絮叨叨？”
渔王什么都说了，但也什么都没说。至少在亚瑟看来，都是些废话。
他为了刚刚梅林的态度迁怒渔王。
梅林听完这话，震惊地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说，他没听清亚瑟刚刚的话，甚至没注意到一瞬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渔王的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
梅林，梅林只是在原地盯着窗口的夕阳。
他们的麻烦大了。
在渔王第一次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他终于开始为之前对矮人不屑后悔。
矮人试图警告过他，只是他没有注意。
骄傲蒙蔽了他的双眼。
梅林几乎要为这个事实而窒息了，但他不能告诉亚瑟，甚至连渔王也不行！怎么办！梅林眼神空洞，大脑飞速运转。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幻术！巫师，作为唯一一个可能掌控时光魔法的巫师，梅林深知即使连Merlin也没有让时间定格如此之久的能力。
那个巫师给予渔王的并不是什么永无止境的生命，更不是什么简单的幻术保护。
他早该想到的，为什么进入险恶之地的人就没有能活着回来的，为什么连最勇敢的北方骑士也对这里噤若寒蝉，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一路上却看不到哪怕一个尸体！
幻术？那个施术的巫师也该耗尽生命了。哪有这么能干的巫师即使在死后还能让没法让魔法保存下来！
这里，这片土地，根本就...不存在！
梅林被刺耳的兵器摩擦声惊醒，他转了个头便看见亚瑟已经和渔王缠斗在一块。
如果他的猜想没有错的话，他完全可以肯定亚瑟不可能获胜，即使他比渔王更加强壮，他收到的训练更为严格，但这些都没用，因为这里，这片土地并不站在他这一边。
他现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带着亚瑟，高汶，兰斯洛特，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希望渺茫，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去接触真实的世界。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在这里待的时间够久，他们现实中的身体也会腐烂。
这就是为什么从没有人走出去的原因了，他们的身体根本就没有“走”。
也许他们一个个好不容易逃出去了，也只能在这个不存在的荒野中走至生命的尽头。
在这里，死去的只是他们的灵魂，自然不可能留下尸体。
亚瑟看见梅林终于有了反应，朝他喊道，“快走，梅林！”
渔王趁着他转头的功夫劈下一剑，“小子，我想我们浪费的时间已经足够多的了。”
这一次，亚瑟并没有之前那么幸运了。
亚瑟看着他的佩剑正在一寸寸的碎裂。
“这不可能！”卡梅洛特最好的钢铁熔铸出的宝剑，怎么可能被如此轻易的毁坏！
梅林看见这样的发展，似乎终于发现了什么，但他仍决定试探一番。
渔王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脸，就好像一个孩子终于保住了自己心爱的玩具。
突然之间，一股力将他从亚瑟身边撞开，梅林抓起亚瑟的胳膊就往门外跑。
“我可没说允许你们出去。”渔王摸了摸被梅林用大力撞了一下的肋骨处，却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痛苦。
话音刚落，密室的石门开始轰隆隆地发出响声。
梅林没有丝毫迟疑，将魔法运在掌上，一掌将亚瑟推出了密室。
亚瑟堪堪稳住身形，一个转身，整个人直接撞在了冰冷的石门上。
“梅林！！”亚瑟一拳打在石门上，没有半点回音。
他垂下肩膀，颓废的靠着石门坐下。亚瑟看向手里的断剑。
他从始至终就只能当那么一个让梅林身处险境却什么也不做的人渣。
梅林说的很对，他一直都是对的。
亚瑟忽然有点想要流泪，但他注意到正在接近的脚步声。
高汶顶着一头蓬乱的黑发在拐角处出现，身后还跟着一个不停拍着身上灰尘的兰斯洛特。
“梅林呢？”高汶看看四周，终于问出来。亚瑟指了指石门，什么也没说。
兰斯洛特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他，“不要告诉我你就打算傻坐在那儿，亚瑟王子。”
亚瑟拍拍土站起来，斜睨了他一眼，“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将手中的断剑扔向一边，走到书桌后破损的墙边站着。
“你没有考虑过救他。”兰斯洛特的语气中不乏指责，这若是放在平常，早已被亚瑟轻斥逾越。
“我考虑过。”亚瑟试图为自己争辩。
兰斯洛特并没有给他说更多的机会，“不，你想过，却没有考虑过，因为在你那一闪而过的念头里，你做不到。”
骑士拔出自己的剑，“但你也就止于此了，亚瑟王子，然后你就自暴自弃地坐在这里，就像曾经很多次一样，任梅林自生自灭。”
兰斯洛特一脸平静，似乎没有看到亚瑟眼中积蓄怒气。
“Merlin是我的好友，他曾经多少次向我提及你对梅林的不闻不问。”兰斯洛特走到他身边，“所以，如果你还觉得你有资格自称爱着那个男孩，就不要像个懦夫一样！”
他将手中的剑递出去。亚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出手夺过剑向石门走去。
但，他却在半路停了下来。
“怎么？你又觉得不值得了？要梅林为卡梅洛特的利益做出牺牲？”兰斯洛特抱胸，站在那儿露出一个讽刺的冷笑。
高汶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兰斯洛特比平常生动了几分。
亚瑟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直到高汶再也看不下去了。
“好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高汶终于开口阻止，“你应当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我们推测，即使我们能走出这个城堡，也是绝对走不出荒野的。”
亚瑟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什么意思？”
“你难道真的没有想过为什么没有尸体在么？”高汶扶额，突然才发现事实上亚瑟也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全能。
“等我们救出梅林，估计一切都明晰了。”亚瑟突然道，然后他再没有迟疑，转身去专心解决石墙去了。
石门内。
梅林把亚瑟推了出去，没来得及收回手，手掌已经贴上了石壁。
“真可惜没跑成。”渔王眯起眼睛看着梅林。
梅林把手贴在石壁上，他能感受到亚瑟的拳头传达的怒火。
默念了一声对不起，梅林转了个身看向渔王。
“我根本没打算跑。”渔王闻言挑了挑眉，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我跑不掉，刚才...”梅林看了眼石门，露出一个微笑，“不过是把他踢出局罢了。”
“踢出局？哈，我还以为你们之间有多情深意重。”渔王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梅林再没有因为他英俊的面容失神。
他在考虑要怎么开口才能让眼前的男人平静地放他们走。
“正是因为情深意重，有些事情才不能说出口。”梅林低声喃喃着，并没有让渔王听清楚。
“我是个巫师。”梅林随手聚起一团火焰，那橘红色的火苗像是有生命一般活跃的跳动着。
渔王的笑容登时就收敛了起来，“这就是你不能说出口的事情？”他瞟了眼梅林震惊的表情，“即使在北方，对于卡梅洛特对巫师的暴政我也有所耳闻。”
“那我假设，您会认真听完我接下来说的话？”梅林歪着头问道。
渔王点点头示意他开始说。
“没有所谓的让人永生的魔法。”梅林深吸了一口气，“即使是巫师。”
渔王盯着他看，梅林莫名觉得像是被狮子盯上的猎物，不敢动弹。
“继续。”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他大概猜到梅林要对他说什么了。
“但是我们可以给人一个虚幻的梦境。”梅林看向他手中的黄金鱼叉，“而在人鱼法杖的帮助下，这个梦境，甚至能自成一个世界，将所有靠近的人卷入。”
“你想说...”渔王的眼睛渐渐变成红色，“这里只是我的梦境？！”
危险。快逃！
往哪儿逃？
梅林咽了口口水。
“我恐怕只能说是了。”他注意到渔王正朝他走来。
梅林闭上眼睛。
很久，渔王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别怕，我并没打算杀了你。”
梅林睁开眼，点点头，“你不必亲自动手，只要你的意志足够强烈，这个世界就会响应你的要求。”
渔王的眼神又恢复了平常的淡漠，他走到窗边，看向那永远不变的夕阳。
“事实上，我也并非一无所知。”他看了眼梅林，“我曾经试图走出这里，要知道，我的国度不远处就是大海。但是，我只是刚刚走出城堡，就来到了海边。”
渔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那时我就知道有什么出错了。”
“你没有试图脱离这里？”梅林问道。
“不，我试过，但我猜那个巫师的诅咒太过强大，我只能在一个又一个梦境中游荡。直到我自愿僵坐在这里。”渔王继续说，“闯入者越来越少，而且没有一个能够顺利找到我。这个世界在排斥他们的存在。我一直在等的...”男人闭上眼睛，完美的侧脸在夕阳的照耀下如同神祇，“不过是一个解脱。”
梅林叹了口气，“你知道你在这里永远也等不来塞壬？”
男人点点头。
他走到梅林身边，握住他的手，然后把黄金鱼叉递过去，“这是你的了。”
梅林并没有急着抽出手，他抬起头来看着渔王，“你给了我一个礼物，我想回礼是必不可少的。”
梅林握紧了黄金鱼叉，“我带你离开这里。”
渔王轻笑着拥住眼前的男孩，在他耳边道轻声呢喃着谢意。
心念一动，石门被打开，正握着剑的亚瑟有些茫然地看向密室里相拥的两人。
兰斯洛特在一旁扑哧一声笑出来，“看来我们的小梅林终于开始想通了？”
高汶继续扶额，他已经没办法了，谁让王子刚刚就只顾着跟他们废话，不快点来救梅林呢！
亚瑟提着剑走过去，一如既往地，带着王子的高傲表情，从背后一剑捅向渔王的心脏。
男人因为痛苦而微微皱眉，他看见梅林脸上平静的表情，又很快释然，他知道，这就是梅林所说的，让他离开这里的办法了。
可笑他这么些年来竟没有勇气动手！
渔王察觉了亚瑟看向梅林时隐隐的愤怒，又忽然笑道，“梅林，我早说过，你们所谓的情深意重不过如此。”
即使他遇见梅林的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他也知道自己能够信任这个男孩，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亚瑟却做不到，他从来没有全心全意地相信过任何人，即使是梅林。
梅林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看着渔王，他早就知道亚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如今这一步，都是他自己选的，没什么好抱怨。
亚瑟的手上仍提着那把带血的剑，带着淡漠的眼神瞟了眼流血不止的渔王。
“有些事，如果太过痛苦，不如放弃...”渔王的声音最终消失在泯灭了整个世界的白色光耀之中。
在湿润的溪边草地上醒来，太阳早已经落下山去。
梅林抹了把脸，站了起来。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险恶之地了。
所谓的绝命谷，此时此刻已经成了一个不能再平凡的山谷。
这里繁茂的一草一木...梅林拨开挡在身前的草丛，两具腐烂殆尽的尸骨出现在眼前。
他们也许以为自己走了很久，直到累死，事实上，他们连绝命谷的外围也没有踏入过。
梅林转了个身，正欲去唤醒亚瑟，突然被冲上前来的人压在身下。
“亚瑟？”梅林看清他的脸的时候，却被一个吻堵住了其他的话。
梅林摸到了亚瑟手中的黄金鱼叉，看向月光照耀下远处那早已残破不堪的城堡，默默地想着，
我可是，从来没怪过他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5章 论活着走出绝命谷的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