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シラクラ探し（白不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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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他漂浅了的发色，却并不记得他前发的形状会在一天中如何改变。
你记得他的轮廓，却并不记得他眼睛的颜色。
你记得他总是挥起缠着绷带的右手，将保姆的职责尽心尽力，却并不知道那里小心包裹着怎样的过去——不管与你有关与否。
你记得他的语气里滑溜溜的关西腔不时染上某种上扬到自恋的部分，却还来不及稍稍顾及那究竟几分习惯几分戏谑又或是几分其他被小心藏好又不经意透出微光的东西，就这么错过认识的机会。
错过就错过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非要刨根问底的东西。
你的确是这么想的，也的确这么做着。
但凡能背负「天才」的名号而短期不被压垮的人，多少都有种[当断则断，否则后患]的理智思考。
当然了，你不是机器，你从不相信亲身经历过的东西会轻描淡写就被ctrl+delete。
记忆的材质大约是某种光滑的丝线，你可以说是相当大方地承认了——那个人是丝线上的一个结，无论是不是死结，都是个违和的存在，不至于特别碍眼，却也在不经意看到的时候激发出想要去解开的手贱心态。
白石藏之介，如果不击败这个人，如果不彻底击败这个人……
你的人生还是会继续，喜欢的课会打起精神来听，不待见的课会堂而皇之睡过去。
会在进路调查上随便填一所高校的名字，然后微笑着看着那份表格被这个谁谁还是那个谁谁的拿去照抄N份，反正也不是最后决定。
会在樱花纷飞的日子里唱卒业曲，会用十五岁小孩的脸蛋伪出一副感时伤怀的沧桑姿态制造笑点，再在下一秒破坏掉一切气氛卷起文凭打地鼠，命中目标全是一张张哭花的脸——啊啦啊拉，总之没有生离死别这么夸张，就不要鼻涕眼泪一把抓地唱衰我了吧？多谢合作。
十年后的自己若是能寄封信回来，题头一句「愛しい十年前の僕へ」，正文恐怕就是这样的设定。
如果思维的源头不是那个人的话，偶尔这么空想一样大约是种乐趣。
所以话题还是回到了「那个」白石藏之介。
这么说，你可以想象他的每个细节，尽管你从未去过那个叫做大阪的城市。
你想你们其实真真不熟，甚至face to face的交流也仅限于那场多少有点黑历史味道的S3。
哦对了，还有赛后——好吧，现在想起来，那时你的思考能力一定还未完全恢复常态才那么草率地答应——那个人撇开两方部长礼貌上的寒暄，径直向你走过来。
「よかったらメールアドレス交換せぇへんか。」
空气一样理所当然。
而后的每一天，那个人会向你报告为了耍宝正门而想出的各种捏他，也会把成打成打的Ecstasy塞满你的收件箱，时不时夹杂一小段貌似传教用的[毒草圣经]未公开试阅版。
大约上课时间寂寞了，也会装起忧郁的文艺青年，给你传来窗外彩虹的低画质照片。
或是一边对着镜子扒着爬进头发的独角仙，一边大叫「别挂电话」，然后隔着电话笑得没心没肺。
这个时候，你才想起你只有十五岁，对方也是。
没有冠军的头衔需要「卫冕」，也不必成为全国制霸的奴隶。
你很明白，当你无形中扮演了一个团队里别人的精神支柱的时候，也就自觉放弃了依靠别人的权力。
手冢用牺牲左手臂的方式证明这样一种存在，某种意义上，「天才」的名号亦是如此。
好在你的伙伴从来都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类型，只是有时「责任」这个词沉重的确到背负不起，于是你宁可选择在No.2的位子上留有余地。
至于「余地」的大小，早已在习惯的定位上一缩再缩，直到那个人的出现，彻底崩毁，连同骄傲一起。
作为四天战唯一的败者，当晚庆功宴实在食之无味，再清高或是神经大条的人也不可能对失败毫不在意。
你记得你随便扯了个借口早退出来，大家也颇有灵犀，心照不宣，乐于放行。
出门没走几步，居然接到了那个人的第一通电话。
于是你倚着路灯，摁下通话键，几只小飞虫对着光亮飞蛾扑火，不知道是不是以灼伤自己为乐的M心态。
然而那端并没有发话的意思，只有均匀的呼吸声透过扬声器，一下一下扑在你的耳边。
你有种荒唐的被嘲讽了的难过，明明视线模糊得无以言复，却有点想笑。
再一抬头，就看见电话那头的人站在街对面，缠绷带的手拿着手机。
「決勝頑張るな。」
继而一片忙音。
你只记得你维持着听电话的姿态，一直注视着那个人把手机塞进口袋，向你挥挥手，转身离开。
你其实很明白，这是场巧遇里的巧遇，只不过他们庆功宴选择的餐馆和四天选择的住宿地点都基于了相同的考虑——就近原则，靠近比赛场地。
你不知道白石藏之介是不是和你一样郁闷昏了头，或者多少有点「去年败在立海手下，今年怎么样也要看到立海被拉下神坛，即便不是被自己」的变态心理，居然心血来潮把梦想托付给了作为对手的你。
十五岁的完美也不过如此，不是么。
你遵从本心把碎了一地的骄傲踢开，踩烂，烧成灰，再踩。
反正它们再也拼不出任何一种可以应付那个人的心态。
你终于可以好好坦白，在这个人面前卸下好好前辈的伪装，尽可能无下限无尺度地放低姿态，就像你终于可以大声宣布一句「我也是人类」然后把周围人们的各种期待丢进垃圾桶送去焚烧。
人类是种不进化就会死的生物，那么再此之前，其他的，管你去死。
三次元生物溺死在线性流淌的时间里，隔着电波，你认识了这样一个人。
你几乎不和他讨论有关网球的事情，白石君——是的，你已经这么叫他了——表示和你商量跨校练习赛或是部里的联谊，还不如对着独角仙发表演说。
你从未想到，那个看似内敛的人，根本就是个标准的话痨。
多少次，你的语气已然有招架不住想要切掉电话的意图，他就会聪明地开启新话题。
他似乎享受和你的每一通电话，他会不停地东拉西扯，在你不出声的时间里，急急提一句「聞いてまっか、不二君」。
于是又是多少次，鬼使神差的，你把拇指从绿色的通话键上移开了去。
菊丸英二指着你啊啊啊了几声像嗓子口被塞了核桃似的硬是说不下去，他把手放在你的额上使劲摁了摁。
「啊咧，没发烧啊……」
你才惊觉自己居然不自觉的——尽管语调古里古怪——带出了关西腔的用法。
阴影里寒光一闪，冒出某副奋笔疾书的方片眼镜。
「不二最近和关西人保持联系的概率100%，而那个人就读四天宝寺的概率120%。那么免费提供一条资讯，四天宝寺最近要进行关东巡回练习赛的概率是80%，那么作为交换，白石藏之介的DATA……」
MOMO夸张地「お～」了一声，了然状眯起了眼——「不二先輩、んんっ、Ecstasyなあああ！Ecstasyようう！」
「嘶……错了桃城，是飘号不是感叹号。」= =+。
你保持着惯常的微笑一言不发，玩得不亦乐乎的几只额角顿时掉下大颗粒的冷汗。
「呃……我们什么都没说。」
其实乾贞治不必那么紧张，因为你的吐槽点根本就在于名词[关东巡回练习赛]。
好你个自恋，还[巡回]，有闲钱没处花，真以为自己是国民IDOL么？
你的嘴角扬起来，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于是故事发展到这里，一场恶搞程度堪比立海VS不动峰的四天VS青学狗血练习赛开始了。
丁子茶发色的人风尘仆仆向你扬起一只手，一声[よ]被小金一句元气的「コシマエ、勝負や！」彻底盖过。
你有点尴尬，手不自觉伸进衣袋——白石藏之介恒等于手机，似乎已成为定理。
二对面，你想你其实甚至有点忘记他的样子，只有声音固化了刻进记忆。
一张存储卡，满满的那个人的姿态，而你们认识不过短短的一个月。
他的MAIL，他的ECSTASY，他的[毒草圣书]，他的独角仙照片。
「お前のことな、」他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了半天，小声说着「めっちゃ好きやねん」，然后在背景音的爆笑和复数的「もっと声出して」中急急忙忙地解释「呃呃那个是我们的惩罚游戏，说什么要向最近一星期发信履历出现频率最高的人告白……千万不要生气啊」显然已经被整得灰头土脸。
自家部长顶着冻僵的脸和那边的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正经伪，官腔你一句来我一句去，尽心尽力扮演KY。
虽然你深知手塚国光这个人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冷幽默气质绝对有完爆全场的效果，还是忍笑忍到肠胃打结肺泡爆破。
对方活宝团和你的状况也差不了多少——暧昧地抱在一起把笑声揉进对方嘴里的搞笑双打（小春的眼神不忘间歇调戏一下SHY SHY BOY海棠薰……噗）。
千岁千里的目光恰好和你对视，对方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摊了摊手。
所以说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叹
闹剧看多了未免无聊，众人很快一哄而散，各找冤家，讨债还债。
力量组的比赛堪比爆破现场，持续挑战经费的赤字新高，此情形同样适用于次世代支柱之间的一球拉力。
一场双打，复数菊丸英二和复数忍足谦也挤满了半场，不等比赛开始就发生内讧而群殴，而对面拆分组合大石和财前明显已经处于昏厥状态，眼睛无一例外呈现蚊香状。
……
你闭起眼睛享受不知从哪只眼睛里看到的和平，作为部长战的裁判，你只打了瓶酱油而已。
练习赛的苦心可谓彻底被浪费，沦为比分交替上升的枯燥较劲。
更确切地说，白石藏之介在较劲，在和什么人较劲，你所知道的是，那个人绝对不是手塚国光。
「已经没有比下去的必要了」你说。
白石向你转过身来，那个瞬间，手冢的球就这么擦着他的脸飞出去。
没有人注意那球是否出界。
你没由来的倍感压力，想不出，你觉得可笑，可是你却无法回答。
这样的情形放在别人身上，早就被铺天盖地的吐槽压得再起不能，而此刻，这片小小的场地，居然像猛犸冻进了冰川，时间被阻挡，行动被废止。
你只是预感着，不能再这样打下去。
有什么在心口炸裂开来，从那个鹅黄色的夜晚相遇开始。
「决赛加油」那个人对你说，顿了顿，没有听到你的回音。
你这才想起，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忘记了那个人同样需要安慰，而你什么都没有说。
你这才想起，那个人不会比你好过多少，毕竟他的夏天和你的一样，胸口捂热了少年暖色调的梦想，一直一直，以这股不知何时就会消耗殆尽的热源披荆斩棘……
但是，结束了，夏天已经结束了，赢了比赛却止步四强，这样的事实最大安慰奖还是最大的遗憾。
然而作为部长，就像你那么多次看到的手冢一样，在难过的队友面前，只能把自己的不甘和郁闷生生吞下。
他们已经因比赛的失利而自责，他又怎么能继续增加他们的负罪感呢？
上了年纪的人习惯回顾过去总是一句「这也是成长」就盖棺定论，却故意忽略掉当时自己真正的经历。
你想，你凭什么要背负这些，而他凭什么也要背负这些。
是不是最脆弱的那一面被看到的原因，互相的，无限接近的真相。
为什么存下他的每封MAIL，为什么逐一嘲笑过了却又好好保存他发来的每段文字。
这一切在看到这个人再次出现的一瞬，都明朗到刺眼起来。
会いたかった。
想见你，就算毫无自觉。
会いたい。
想见你，这种心情。
想着他的事情，想着他的事情，从断后队中卒业。
你在内心好好鄙视了一把自己，又把鄙视自己的那个自己好好鄙视了一把。
哼，你笑起来，不要小看天才的决断力与接受力。
白石藏之介是那个结，大可无视掉却一时手贱想去解开。
越解，越解不开。
「悔しいな、もう一度君に負けることなんで。」
那么，就这样吧。
-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シラクラ探し（白不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