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性》血曳

4、冬眠

　　这次，他在仔细地审视着我。当你被一个疯子盯上是什么感觉？在之前我并不知道，也不可想象，但是这一刻，我知道了。
　　仿佛毒刻般的眼神，阴冷、幽深，带有淡淡的怜悯，带有无尽的冷漠，还有，一点点，兴奋？怎么会？他凭什么怜悯我？他有什么资格那么兴奋？他有什么倚仗在我面前如此放肆？我微微退后几步，避开他的眼神，心中冷笑，一个疯子！
　　半晌，他咧着嘴笑开了，“蝎子。”蝎子？我一惊连忙看向周围，找找有没有什么可怕的毒物。在发现没有什么异常的时候舒了一口气，并且偷偷瞪了他一眼。果然，疯子的话不可多信！
　　“江护士。”他再次叫住了我，即便再怎么不情愿，我还是转过身来，微笑着道，“有什么事吗？”
　　他犹豫了一会儿，“3床也是你负责的吧？”
　　“是啊。”我点点头，蹙眉，他又想说什么？难道……我脸色一变，上次7床惨死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就是他！这个21床，事先让人嗤之以鼻的警告，最后却得以应验。只是这次……脑海里忽然显现护士长嘲弄的笑意，我咬咬牙，“你？”
　　“这几个月可别轻易打扰那个病人的冬眠啊……”他尾音上扬，给人的整体感觉就是阴阳怪气的。冬眠？我有点想笑，这个人可不正是疯子么？居然连冬眠都想象得出来。
　　“我是说真的。”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则半信半疑地走出了病房，没有发现背后21床颇有深意的眼。迎面碰上了查房的刘医生，他冲我点头示意，我也急忙回一个微笑，“刘医生早啊！”还没走几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我，“对了，小江，今天不要给3床送饭了。唔……最好这几个月你都别去3号病房了。”
　　“为什么？”在接触到他不耐的眼神之后，我连忙噤声低下头，“知道了刘医生。”十三院里可以有很多秘密，但这些秘密也只能是秘密，一旦秘密不再是秘密……我打了个寒颤，自己只是个实习的护士，谁要我消失是易如反掌。
　　在我的记忆中，3床的病人这些天似乎确实丧失了“活力”，整天闷头大睡，还真像是那个人所说的“冬眠”呢！这种情况，正是从入冬开始的……入冬？入冬？难道真是……天！我究竟是来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

　　在家中接到了闺蜜宝咏的电话，她邀请我一起去喝咖啡。
　　“什么时候染上了万恶的小资情调了？让我等劳苦大众情何以堪？”我调侃着她。
　　她轻笑，声音娇媚，“菲菲，你少贫嘴了。人家刚拿到人生中第一份工资，赏个脸呗？我都自投罗网送上门让你宰了，这个面子你敢不给？”
　　我倒是惊奇了一番，“你找到什么工作了？”
　　她在电话那头故作神秘状，“你出来了就知道了。”嘿！会卖关子了！我摇摇头，欣然同意前往，“小咏子，朕恩准了！”
　　她捏着嗓子，“谢主隆恩！”说完，我们一起哈哈大笑。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呢？面具后真实的笑脸，早就被残酷的现实所击碎了吧。如此想着，心里竟然是一酸。

　　进入咖啡厅时一眼就看见了宝咏，她一副白领丽人的装扮，原本就美丽妖娆的面孔更增添了几分颜色。
　　“男人们的目光都黏在你身上了。”我似真似假地抱怨着。她则喜滋滋地替我点了杯曼特宁，“菲菲你嘴变甜了啊！”
　　“没办法，逼得呗。现在嘴不放甜点，能混下去吗？”我敲敲桌子，将一个无奈女人的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你找到什么工作了？”宝咏这人，对待工作挑剔的很，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地蹲在家里，让她的父母伤透了脑筋。所幸她家里还算殷实，能养得起她。若是和我一样的家庭，岂不是日日都得喝西北风了？
　　“你猜？”她挑起唇角，笑盈盈的样子又让不少男人看直了眼。“哎哟喂，还嫌我不够累是吧？我哪猜得出宝姑娘的心思？你就直说了吧！”我揉揉太阳穴，做无力状。
　　她恨恨地埋怨我无趣，见我不理她，她怏怏地自己招了，“我做了Sep的总裁秘书。”Sep？秘书？我了然地听着她着重强调了“Sep”，这是A市著名的奢侈品企业，它的产品有着“东方的香奈儿”之称，甚至在国际上知名度都很高。不过，这也只是某个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而已，它背后的集团，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所难以想象的庞大。
　　“行啊你……”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宝咏小鸟依人地站在一个秃顶中年男人的旁边这一画面，打了个寒颤。
　　“菲菲你作死啦！胡思乱想些什么！”她娇嗔着，“我老板可是一个女人！”女人？我愕然地看着得意洋洋的宝咏，“一个女人居然能容得下漂亮的女秘书？”
　　“起作用的又不是我的容貌！是我的能力好不好？”她鄙视地看了我一眼，用这句话做了结尾，“老板的智慧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这不是怕女人的嫉妒心嘛……”我假装谄媚地靠近她，在她的尾巴翘上天之际泼她冷水，“宝咏，你可小心被你老板泼硫酸啊！”
　　宝咏恼羞成怒，“就你那样，别人想泼你还不忍心下手呢！”
　　我：“……”
　　“你们老板人如何？”我有些好奇。
　　“人很年轻啊，长相也就一般吧。”她撇撇嘴。我叹了一口气，她光注重另一个女人是不是长得漂亮，而忽略了我是在问那人的为人处事。没办法，脑电波不在同一频段上啊！没有继续追问，我们又聊起了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