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霄落雁响空弦》雀小六

2、小窗剪烛，歌舞载恨

　　一年一度的春会热闹非凡，街上彩灯高高挂起，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个个擦肩而过的行人手持花朵，耳边欢声笑语不断。薛念楚牵着穆慈走在人群之中，他依旧一袭青衣，一支白玉簪束起柔顺的长发。沿途经过的女子，不时回头看看他，面含娇羞，双颊染上动人的红晕。穆慈不自觉握紧他的手，曾几何时，那个人也这样拉着自己，十年如一，带着自己游春会，赏春花。他俊朗的面容常引来无数女子含羞的目光，可他只看着自己一人，当时觉得自己何其幸运，然而现在呢？穆慈心下一沉。薛念楚察觉穆慈的不对劲，回头，她一脸彷徨，眉眼间流露出一年来久未流露的悲伤。“阿月……”轻轻的呼唤拉回女子的神志，穆慈看见薛念楚，温润如玉的眸子含着疼惜。“念楚，我……”薛念楚扬起笑容，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阿月，我们回去吧。”穆慈一愣，摇摇头，道：“念楚，我们约好要年年游春会不是吗？”“阿月，你……是不是还放不下？”“……我在努力，可是……。”穆慈痛苦地说道。手上传来极大的力道，倒在温暖的怀抱中，鼻尖尽是熟悉的味道。耳边传来薛念楚优雅而缓慢的嗓音，“阿月，慢慢来，你可以的。”穆慈回搂住他，脸颊深埋在他的颈窝，“念楚，没了你我该怎么办？”“傻瓜，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主动离开的那一天，薛念楚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就着临窗的位子坐下，看着满街的彩灯，穆慈恍惚间看到蓝衫男子拉着黄裙少女穿梭在人群间。灯光照在男子的脸上，一对剑眉，璀璨生辉的双眸，高鼻薄唇。那男子的眼角还有颗泪痣。她出神地望着大街，殊不知对面的青衣男子也出神地望着她。直到，“快，抓住她，抓住她。”穆慈惊醒，看向声源。薛念楚也收回视线，垂眸喝茶。人群中，发髻散乱，衣衫褴褛的女子奔跑着，身后跟着一帮手持棍棒的大汉。女子越跑越慢，二者距离渐渐缩短。“不好。”穆慈叫道，踩着凳子，纵身跃出窗户。“阿月！”穆慈跳进人群中，顺手从卖丝巾商贩的摊上摸走一条青色丝巾，遮住容貌。
　　身后的大汉即将抓住女子的手，不料，一名白衣蒙面女子抓住了她，跑进附近的一处小巷。”追！”二人钻进七弯八拐的小巷，到了小巷深处，才停下脚步。先前逃跑的女子已然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白衣女子站在她的面前。不一会儿，身后人尾随而至。“看你们往哪里跑！”手持棍棒的大汉中一人狞笑着靠近二人，伸手想揭开白衣女子脸上的青色丝巾。白衣女子却抓住他的手，一扭，“啊！”惨叫声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响，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胸膛上，那人的身体向后飞去，撞向其余的几个人。女子看见眼前人轻而易举地把那些壮汉打趴在地，吃惊不已。“还有力气吗？”白衣女子问她。“嗯。”握住白衣女子伸出的手，出了小巷，望见一抹颀长的青色身影，男子回眸，灯火阑珊处，带着倾世的风采。女子忍不住理了理散乱的发髻。
　　坐在车上，穆慈为女子上药。女子手臂上遍布鞭子抽打的痕迹，让人心惊。女子看看穆慈，又看看一旁的薛念楚，道：“二位救我性命，却不知二位的名字。”穆慈替她上好药，又为她披了件衣服，道：“他叫薛念楚，而我……叫穆慈。”女子瞪大眼睛，问道：“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穆慈。”女子抓住她的衣袖，又道：“你家中可有尚在人世的亲人？”穆慈不露痕迹地皱起眉头，“恐怕这与姑娘无关。”女子拼命地摇头，急声道：“有关，当然有关。”穆慈缓缓抽回衣袖，冷声道：“姑娘，穆慈救你一命，不过是出于好心。”女子却急了，泪水流出眼眶，“穆姑娘可有一个妹妹，叫穆云？”穆慈失色，厉声道：“你是谁？”“……我是阿云，阿姐，我是阿云啊！”穆云扑进她的怀中，放声大哭。其余二人始料未及，薛念楚露出惊讶的神色，穆慈指尖颤抖，低头震惊地看着怀里的哭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