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袖》宁琲

4、第二章

　　他这最后一字微微拔高了调。萧憬不得不仔细取消磨他的话，再联系之前萧宛对她说的话，心中便有了推断。萧憬定了定神，决心先套套他的话：“那依你说该叫什么？”楚落偏了偏头，依旧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道：“从前唤什么，现在自然就唤什么。”萧憬只得寻了个理由去：“你我如今不比从前，我还是唤你。。。”
　　话未说完，便又被他的笑声打断了。萧憬皱眉：“你又笑什么。”楚落也不做理会，仍是面上含笑问道：“是不比从前还是萧妹忘了？”“自然是。。。”却又瞥得他脸上的笑，一时竟猜不透他的心思，便噤了声。
　　“萧妹若是不记得了，不如楚某告诉你。”他缓缓转过身，萧憬还以为会听见一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或者是什么世族恩怨，却听得楚落继续说道：“三年前，你□□于我，意欲使我娶你。”
　　“。。。”萧憬目瞪口呆。这个二小姐竟留下这么个烂摊子。
　　见萧憬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楚落低低的笑了两声：“你确实做得很好。我听说二小姐年前大病了一场，你便是那时进府替了她的？竟未被发现是假冒之人，想来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爹爹和阿姐都不曾这样想过，公子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府中之人谁不知晓我病后便记不得很多事了，忘记了楚公子，”说到这里，萧憬偏头笑了笑，像个真正的少女一般，倒也有几分天真无邪的样子，“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罪状呢。”楚落也不恼怒，甚至还向萧憬回了一笑：“你说的确实没错。可如若一个人失忆竟将自己十几年的习惯都忘了便值得怀疑了，你说是不是？”
　　习惯这东西的确是很难改变的。
　　“你是个极好的细作。”楚落如是说道。
　　“本是极好的，不想第一面便叫你给识破了。”萧憬颇有几分无奈。天晓得她为了不让人怀疑瞒得有多辛苦，要知道瞒过和这个身体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今日我识破你，也不过是靠了几分运气来诈你。”楚落见萧憬瞪他又是一笑：“你来萧府的目的是什么？”萧憬哂笑道：“呵，我也不知晓呢。”莫名其妙来了这边。。。亲人和好友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楚落微微蹙了眉。萧憬向后退了几步，随意的行了个礼：“楚公子若是无事，我便先告辞了。”
　　楚落望着她轻道一声：“我还见过有细作如你这般的，不过倒也有趣。”语调稍一停转，“既然二小姐有要事在身，那楚某便不打扰了。”
　　看出萧憬眼里的戒备，楚落道：“我不揭露你的身份自然不是出于好心，你我心知肚明便好。今夜你来寻我，我将我所知道的告诉你。”萧憬诧异，楚落仍是笑意浅浅的立在原处，衣带当风。
　　“你的身份，对我大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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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憬在房中待了片刻，决定还是先去找萧宛了解一下情况。像现在这样处于被动境地上实非她愿。

　　“还有，我方才所言，都是骗你的，”

　　萧憬不禁暗自嘲讽自己那时一时恍神竟如痴儿一般问道：“什么？”楚落踱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见她没有跟上才又回过头来：“三年前二小姐确实与我发生过一些事情，却不是我所说的□□。所以我说我方才是骗你的。”
　　萧憬快要走到萧宛住处时又改了主意转而向楚落临时的别院走去。萧憬在门前踌躇了一番，还在犹豫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门便开了。楚落一袭蓝衣松散地披在身上，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来。楚落在门内道：“二小姐可是有事？”萧憬本来还没决定好要不要敲门呢，现在乍一听问话先是脱口而出一个“不”字接着才又支吾着说有事。楚落让萧憬稍等片刻，自己转身又进了里屋，不多时端了碗茶出来。他将茶摆在院中的石桌之上，萧憬在石凳上坐下。楚落住的院子栽了很多的竹与花。此时当秋，风一吹便有干枯的竹叶翩然落下。
　　“此茶名唤‘上善如水’，是我亲手所制。”楚落见萧憬在杯边轻嗅，微笑着开口道，“二小姐若是喜欢，我便备些送你。”
　　萧憬正在问那茶水的香味——有些淡然的味道，透着丝丝清凉，煞是好闻。听得他的话皱眉道：“什么二小姐，你明知。。。”楚落伸出手点上萧憬的唇，弯着一双眉眼对她摇了摇头，住址了萧憬没说完的话。楚落的手指有些冰凉——萧憬的第一反应竟不是自己被人吃了豆腐，第二反应是这家伙什么意思，还没等她转到第三个念头，楚落已经收回手去，以指浸入萧憬还没喝的茶里，润湿了在石桌上写起字来。萧憬凑过去看了看，认出那是隔墙有耳四个字。楚落的字有些偏向瘦金体。萧憬很是佩服自己居然能认得出来是什么字体。不过对于他写的内容萧憬就不是很能理解了，难道萧府里还有人监视身为客人的楚落么？却又见他继续写道：此时本是无虞的，不曾想萧公极是不放心你我待在一处。茶水在石桌上干得极快，楚落写的也很快，萧憬只得不断地凑近才能勉强跟上他的速度。看到这里，孝敬心中已是有了疑心，难道说是和三年前的那件事有关的么？萧憬正要开口问，却听得楚落清了清嗓子道：“时辰不早了，不如二小姐明日再来？”手上却幅度极小地写下几字：今夜亥时相见。那句话自然不是说给萧憬听的。萧憬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她这时才觉得两人靠得有些近了，忙移了身形坐回原处。楚落却好似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一般，将那碗茶收起：“只可惜了此茶。。。”萧憬跟着起身。楚落脸上挂着笑道：“可否请二小姐稍等片刻？”没等萧憬作出回答又转身进了屋。不多时手里拎个小包出来了。楚落将小包递给萧憬，萧憬接过时便闻到一股清香。“此茶我只制了这么多，便赠给二小姐了。。。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楚落立在屋内，容姿胜雪，长衣拂动，百鸟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