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扉（起）》Anly_Anly

14、第 14 章

　　一步一步地蹭回宿舍，又一次在门前停下。怎么跟西蒂说呢……照实说的话，她也会试图劝服我的吧。唉，不想了。轻轻扭动门把，里面的人儿正伏在桌前专心地写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合上门，静静地靠在门上，良久。

　　魔法灯微亮的光洒在那人脸上融化成一份安心，凝视着那精致的侧脸任一种奇怪的想法在心头蔓延——如果是她开口，我可以拒绝吗？恐怕不行吧。

　　“回来了啊。”正盯着她发呆，那人突然转过头，对上我的视线。

　　“呃，嗯嗯。”好似心虚一般地低下头，我能感觉到心脏的加速跳动以及手掌的冷汗。

　　“怎么样？”

　　“……”无论如何，请让我再挣扎一番吧，在妥协之前，“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说了说‘圣器’的……制作过程，而已。算是特殊照顾吧，毕竟我是从那么偏僻的地方来的，没什么常识。”说完我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这么蹩脚的理由也能编出来，难道是因为从小学之后就没跟老师斗智斗勇了，连撒谎都不会了。

　　“是嘛，这样……”明显不相信。

　　“呃，你在写什么？”

　　“关于今天的事情，写报告给国王。”

　　“诶，学校不是写了么。”我记得那老头之前是在干这个事。

　　“但是我有些自己的看法，以私人的名义写的。”

　　这个……可以说不明觉厉么，“呐，西蒂，你知道的吧，‘圣器’的制作……内幕。”我说“内幕”是因为我不相信这种事会人尽皆知。

　　她闭上眼，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莱娜，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

　　换个词叫做迫不得已吧，不是最好的却是唯一的出路吗……记得那老头说过“圣器”与“英雄”是人们的精神支柱，一块饱受尸魂侵害的大陆……

　　一夜无话，我躺在床上只觉得脑袋里很乱，但说不出在想些什么。翻来覆去熬到天微明时听见隔壁床有声音，似乎是起床了。我翻身转向内侧，假装还睡着，昨晚明明没发生什么我却觉得这会儿简单的招呼都变得尴尬。直到门关上我才躺平了，这个时候该晨练了吧，不过……实在不想看到那个人呢。

　　于是，慢慢地梳洗后拖拖拉拉地出了门，避开那条最熟悉的路，无目的的到处乱逛，反正这个学校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

　　“吼！”空中传来一声兽鸣，一只狮鹫从上方飞过抛下一张……纸？

　　“紧急通知，请全体同学立刻到中央广场集合，学院元老会临时决定进行组队实战演练，分组按照上次的队次进行……哈，搞什么？”看完纸上的内容我不禁扶额叹息，哼，意图明显得令人发指。

　　去就去吧，莫非他们还能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出手不成？想到这里我快步跟上几个路过的学生。

　　“嘿，莱娜！”老远就听见理莫那轻浮的声音，顺着声音望去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队伍。不过，多了一个人……

　　“西蒂？怎么在这儿？”

　　“上次我没参加，所以就跟着姐姐来了，请多指教啊。”

　　“呃，呵呵。”早上的尴尬完全消失了或者是从来都没有，只是我想多了吧。

　　和众人闲聊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一声哨令，大部队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没有人对这种突发事件产生疑惑，看来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只有我知道真正的原因，虽然猜不透他们是想试试我的本事还是另有目的，总之我很危险就是了。常规的方法无非是用一些卑鄙下流无耻的手段让我以各种形式落单，然后对我进行肮脏龌龊的“特别照顾”。

　　不过，我并不想想什么策略，爱怎么来就怎么来吧，总之我已经打定主意保留实力了。刚才散步的时候觉得豁然开朗，既然我对他们来说这么重要何不“恃宠而骄”一回？哼，反正他们不会让我死不是么？

　　跟着队伍七拐八绕地转过山路十八弯来到目的地。怎么，又是这儿？啧啧啧，我记得这个学校的学生以后上的是战场不是杀猪场啊，难道是在教育他们把对手当猪看？

　　大队伍慢慢分开，各自进入林中。

　　突然，灌木丛中钻出一道黑影，咆哮着向这边冲来。不知怎么的，我居然呆住了，忘记了躲闪，幸好一瞬间三支箭穿透了它的身体，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倒在我面前。咝，我不禁背脊发凉，这真是一朝被猪撞，十年怕猪跑啊。

　　露茵正要走上去被沙鲁拦住了：“这种事就交给男士吧，一会儿弄脏了。”他说完转身走到死猪旁边蹲下，取下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对准猪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刺下去，喷出的血溅在他的衣袖上，不过那人却毫不介意地继续着熟稔的动作。我偷偷憋了一眼他的表情，云淡风轻，这让我有些不舒服，因为平时沙鲁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牧师。

　　想到这儿，我不自觉地扭头看了看队里的另一个牧师，她警惕地环视着周围。唉，算了，谁叫他们生长在这种地方呢。

　　“好了。”沙鲁起身把取下的眼珠装进腰间的布袋，“走吧……”正要离开时又听见沉闷的吼声，而且这声音此起彼伏，看来不止一只呀。好吧，虽说要保留实力但也不能不出手，毕竟来过两次的我已经不能用新人当做借口了，而且上次……

　　不一会儿，树林里出现十多条黑影，把我们七个包围住了。我退后几步开始回忆咒语，然而似乎撞到了什么，我向后看去，“什、什么？！”瞪大眼睛惊讶地叫出声。刚才倒地并被挖去双眼的那头猪竟然站起来了且就在我身后。

　　那猪重重地喘着气，似乎不在乎血流不止的双目，裂开嘴露出了两颗……獠牙？！这、这是什么情况？猪怎么会有獠牙呢！噢，我恍然记起它不是猪，只是“像”而已。接下来的事情我就更搞不懂了，那玩意儿仰起头高声咆哮，像是在垂死挣扎。而刹那间林中响起无数声兽鸣，仿佛在响应它，完成这个动作后再次倒下。

　　几乎在它倒下的同时，周围一圈的黑影急速地冲撞而来，速度比之前那只更快。剑光、紫电、烈火、光束、箭影在瞬间炸开，其他人已经动手。可是每只魔兽倒下之前都会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好像在鼓舞士气，之后冲上来的魔兽就会变得更凶猛。

　　不能再想了，我握紧双刃剑念出咒语。一批倒下去新的一批又冲上来，没完没了，我真怀疑是不是林中的魔兽都往这边来了。看同伴们紧皱的眉头十有八/九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开挂太明显，小心遭报应！

　　第七批倒下后我几乎就要站不稳了急促地喘息着，空气中浓浓的的血腥味更是让我头晕，我低着头都可以看见刺眼的腥红。可惜，魔兽根本不打算停战休息一阵咆哮后，第八批接着冲来，此时它们的速度已经快得不像话了。

　　容不得半点犹豫不知是第几次念出咒语，然而在黑刃落下之前魔兽就冲出了攻击范围，出现在我面前。“罩！”一面光墙替我挡下了攻击，是西蒂。我趁机施咒，解决了面前这只，然后扭头准备向西蒂道谢，但却看见她因刚才的分心被魔兽撞到了，幸亏耐奥斯和月户及时出招。

　　“啊！”西雅一声惨叫引得我们看过去，她已被魔兽咬伤了好几处，浑身挂彩甚是惊悚，但是依然挥着剑，理莫冲到她身边以长枪与魔兽厮杀着——剑士和骑士是战场先锋。其他四人也很快回到战斗中。

　　我看着他们，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某种恐惧油然而生。面对无穷无尽的敌人，只有战或死两个选择，总有疲惫的时候，所以需要……“精神支柱么？”看着已疲惫不堪却在硬撑的众人，视线渐渐被雾气遮挡，为什么呀……

　　“莱娜！”听见西蒂的急切呼喊才回过神，又有几只魔兽突破了防线向我疾驰而来，我盯着它们，脑中想起一段咒语，乔只给我说过一遍但不知为何这时如此清晰，我像被什么附体了一样，默默地念出，甚至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当吐出最后一个音节，我清楚地看到魔兽们所在地面开始螺旋下陷，魔兽的身体在漩涡中被生生撕碎。我呆愣地看着地上的肉块，似乎比上一次更为惨烈。

　　这就是所谓的嗜血吗？原来都在他们的计划中啊……早就计划好了

　　胃在翻腾，因为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没吃东西，所以吐出来的全是酸水，大滴的泪水已湿润了我的脸，我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从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哭得这么绝望，一定很难看吧，可是不管这么多了。我用手使劲捶打着地面，依旧无法发泄心中的压抑。

　　我只记得在失去意识之前嘴里一直重复着“为什么呀”，以及最后将我拥住的那抹淡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