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全国大赛 ...
-
“广岛！广岛！”报站员拖着长长的尾音说道。千寻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站起身。
早上七点登上从东京前往广岛的新干线，经过四个小时的颠簸，总算是平安到达了。还没出站台就看到电线杆子上悬挂着“欢迎！全国高校篮球联赛！”的巨型横幅。阳光很耀眼，但空气异常湿润，像是酝酿着一场阵雨；盛夏的微风夹杂着海洋的味道拂过脸颊，似乎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水汽。广岛车站还是一年前的老样子，千寻突然产生一种久违的感怀之情。去年，就是在这座拥有美丽的濑户内海国立公园和美味的牡蛎砂锅的海滨城市，自己看着荣治以一名高一超级新人的身份，带领山王队披荆斩棘取得最后的优胜。
经过二十分钟的车程，千寻在纸屋町西站下车，抬头就看见了“广岛县立综合体育馆”这座宏伟建筑，里边不时传来热烈的欢呼声。
体育馆门口张贴着今日赛程表，千寻一眼就看见了“山王X湘北 11：30”。正想顺便查看一下今天有没有神保大附属的比赛，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嘹亮女声在唤她。
千寻回过头，看见真由子拿着两小瓶罐装咖啡向自己跑来。她不像千寻随便穿着短袖T恤和运动短裤，而是身着海南大附属的水手制服，一看就知道是来为自己引以为傲的海南加油助威的。
“嘿！你来的真是时候！一看就是专门来看山王队的。”真由子阴阳怪气地说。
千寻不想搭理她的八卦调侃，问到：“你们学校打的怎样？”
“那当然是大比分获胜喽！下半场教练就换下了所有主力队员。今年由哥哥和宗一郎率领的海南可是最强的！”真由子兴奋地挥动着拳头，“哦，信长那家伙也不错哦，别看身高不到一米八，跳得可高呢！”
二人边说边向二楼的看台走去。观众席上已经座无虚席了，身着“SANNOH”字样白色T恤的山王工业学生，拿着简易塑料扬声器大声呐喊着；其他观众也都是山王的球迷，男女老少都在为山王加油助威。这才是第一场比赛啊，看来山王的人气相比去年有增无减，千寻心想。
球场上，山王和湘北的球员正在做热身练习。继樱木花道一记充满挑衅意味的灌篮之后，泽北荣治在河田雅史的教唆下也秀了一把，只可惜以失败告终……
“说起来……”千寻把目光从泽北身上移开，看向和宫城、樱木两人一起摆出滑稽姿势鄙视泽北的失误的三井寿，“这次山王的对手是湘北。”
真由子的目光有些涣散，千寻接着说：“你上次看见三井同学以后，有没有和他说话？”
真由子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头。两人走到五六个身穿印有“爱和学院”字样运动服的高大男生旁边时，真由子停住脚，说着“抱歉借过”拉着千寻从他们中间穿过，靠着扶手。真由子指着斜下方的观众席对千寻说到；“你看见那个举着印有‘炎之男三井寿’字样大旗的男人了吗？”
千寻眯起眼睛，一眼就看见一个表情激动的健壮男子挥舞着橘色的大旗，上边的标语也令千寻忍俊不禁。“他是谁啊？”
“他叫阿德，小三混不良的时候是他的跟班之一。你看，自从小三浪子回头以后，他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上次县大赛的时候我也看见了他。”
千寻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说这些干嘛？”
“我的意思是，小三现在需要的是这样的朋友。现在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篮球，我的出现只会令他想起不愉快的往事，我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真由子……”
“不说我了，你和泽北同学怎么样了？他还是决定去美国吗？”
千寻没接话。场上双方球员已经集结完毕。
“喂，你们不会是要分手吧？”
“……”
“你是不是疯了？你们明明感情很好吧？就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分手吗？去美国又怎么样，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真是死脑筋！”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今天我不想谈这件事！”
真由子不再说话，生气的嘟起了嘴。
裁判吹响比赛开始的哨声的时候，千寻和真由子刚好走到海南球员们所在的看台。真由子把其中一罐咖啡抛给阿牧，自己打开另一罐喝了起来。阿牧和千寻互相点头致意。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千寻和真由子的精神全部集中在比赛上。上半场的时候，真由子还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不时地说着“防守啊！”“快抢断！”“传的好！”一类的话；而到了下半场，随着比赛愈发激烈，真由子开始为湘北大声的加起油来。当看到筋疲力尽的三井摇摇晃晃地站在场上却依然凭借着自己惊人的意志力投出完美的三分球时，真由子的眼睛里浸满了泪花，双手重叠着捂住嘴，浑身微微颤抖着。
千寻并不能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球迷。她不像真由子那样不仅喜欢，更懂得欣赏篮球运动。千寻搞不清楚对战双方到底用了什么战术，也不明白裁判为什么不停地吹罚，有时自己的眼睛甚至跟不上进攻球队快速的移动。然而，看着泽北和流川激烈的一对一，千寻似乎看见他背后升腾起带着戾气的火焰。自己当初是不是就是被他的这种气势所吸引？
千寻第一次遇见泽北是在位于墨田东区的破旧篮球场——二人开始交往后在这个篮球场上度过了很多美好时光。初二那年，千寻经常陪着仙道在放学后去那里练球。那天，一个看上去满脸青涩的男孩走进球场要求和仙道打一对一。那个时候的泽北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剪成和尚头，他额前的碎发有些长，脸上有淤青，还可以看见擦伤的伤口上凝固的血渍。那场比赛仙道打的很认真，一次次地给泽北造成很大压力。千寻看见泽北扯了扯嘴角，目光变得深邃，周身燃烧着“我要赢你”的熊熊焰火。虽然仙道发挥的很好，但是泽北跳得更高，跑得更快，投篮更准。赢了比赛的泽北对仙道说；“你打得不错，期待日后再会。”那时候的千寻还分不清他的名字是“北泽”还是“泽北”，也不知道他脸上的伤痕是因为说了“和你们打球很无聊”一类的话而被学长狠狠修理了一番的结果，更不知道他有个在墨田区为他修建了后院有篮球场的房子、从四岁起就和他练习一对一的篮球狂人父亲。
在感情上，千寻更希望山王赢。升上高中以后，东京到秋田的地理距离削减了千寻和泽北的见面次数，而难得的几次约会也都是在山王工业的篮球场里——与其说千寻在和泽北约会，不如说是和全体山王篮球队员约会。然而，开始还对此有所怨言的千寻却渐渐喜欢上了这种“约会”模式：河田前辈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在场而停止对泽北的欺压；深津大哥在休息的时候会为自己下一个口头语而发愁；不苟言笑的一之仓会爆料出山王三巨头曾经逃过队里的基地集训，还有笑起来像哭的“电线杆子”野边，经常上当受骗的超级替补松本，弹性满满又厚又软单纯讲礼貌的河田前辈的弟弟美纪男……千寻喜欢山王队，不是因为他们显赫的战功，不是因为他们在赛场上多么意气风发，只是因为每一个队员都不可代替，每一个队员都值得敬佩。
已经有大片的观众开始呼喊着湘北的名字了。当看见身材略显矮小的宫城良田不停地穿梭在大个子中间传球、接球甚至带球上篮；当看见早已体力不支的三井寿狡猾的骗过松本，投出比之前更高、更完美的三分球；当听见原本被河田雅史禁锢住双脚的赤木刚宪在不明来历的高大厨师的鼓励下发出震耳的怒吼；当看见孤傲的流川枫在一次次受到泽北的挫败后开始反思自己的球风并最终靠自己组织全队进攻得分；当看见脊背受伤的樱木花道顽强的站起、跳起，不断地抢着篮板球……千寻明白，“山王王朝”的的确确被撼动了，被这只名不见经传却无比顽强的红黑色球队。
流川和樱木的绝妙配合使得湘北在最后关头反败为胜。哨响的瞬间，时间好像静止了，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79—78”的比分。真由子失控地倒在阿牧怀里抽泣着，千寻看着山王队寂寞的背影，心如刀绞。
泽北在哭泣。千寻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她觉得自己甚至没有资格抱着他说“输了比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是日本第一，从哪跌倒再从哪站起来”。她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帮他承担那些压力与痛苦，千寻觉得自己不过是像只兔子一样在荣治的世界边缘跳来跳去，终究会摔下悬崖粉身碎骨。千寻只能怯懦的选择放手。她逐渐看不清他的脸。
“南同学，怎么连你也哭了？”阿牧把纸巾递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全国大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