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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两只乌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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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刹那我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几乎是立刻,我的直觉就告诉自己,这只臭蝙蝠是冲着那枚严重疑似杨逍的帅哥来的。
由于金老先生对《倚天屠龙记》大部分纪年含糊的一笔代过,所以我一直不知此时明教状况如何,教主阳顶天失踪了没有,成昆是否已经害得明教四分五裂,更不知这臭蝙蝠当下与杨逍是敌是友,反正形势未明之前,我决定先装傻:“不知蝠王说的是谁,我日日在峨眉山中,见来见去不过就是本门的师叔师妹,再有就是山野樵夫。”
韦一笑却盯着我,缓缓问:“真的么?”
我心怦怦乱跳,只怕他瞧出什么破绽来。小时候我只要一撒谎,耳廓就发红,我妈一准就会揪住我的耳朵,给我两个爆栗,幸好这暗夜高树之巅,韦一笑也瞧不到我耳廊有没有发红,神色是否有异。
忽听他“哼”了一声,冷笑道:“臭丫头,居然敢在老子面前撒谎!”
这臭蝙蝠年纪轻轻,已经位居明教四大法王,江湖经验自是十分老到,察言观色一眼瞧出我在说谎。我顿时又慌又乱,还没等反应过来,他居然已经撒!手!了!
妈妈呀!
我身子一晃,立刻就像只沙包,唰一下子就直直掉了下去。
风声呼呼的从耳边刮过,冷冽的空气直往口鼻里头灌,连喊都喊不出来,只是急速下坠!
眼看黑乎乎的大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吓得我本能闭上眼睛,等待最可怕的最后一刹那。
左脚脚腕上突然一紧,整个人又忽得一轻,千钧一发的时刻,竟然被人硬是提住脚腕,生生倒悬在了离地不过尺许之高,头顶几乎已经快撞在地上,我这辈子也不想玩蹦极了……好险啊!好险啊!只差一点点我这条小命就玩完了,好险啊……额头上真的涌出了豆大的汗珠,一阵晚风吹过,地上初生茅草的柔软嫩叶正好掠过我的鼻尖,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哈啾!”
身子这么一震,便有东西从袖间滑落,“啪”的掉在了草丛里,可也顾不上了。
臭蝙蝠,再这样倒提着本姑娘我就跟你没完!
韦蝠王却突然重新撒手,我本能伸手一撑,好歹没有头盖骨着地,却仍旧摔得“啪”一声重重伏在地上,虽然已经不高,可是地上全是山石,真的很痛耶!
慌乱间手足并用才爬起来,只听那只臭蝙蝠桀桀怪笑了两声:“臭丫头,老子问一句你老实答一句,若敢再有一句话骗你韦爷爷,老子就把你拎到舍身崖前扔下去。到那个时候,虽然老子轻功独步天下,只怕也抓不着你了。”
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忽听那只臭蝙蝠“咦”了一声,从草丛中拾起那面金牌,只看了一眼,却眼中精光大盛,显得极是兴奋。捏着那面金牌,在我面前晃了个来回,最后还在星光下给我来了个超级大特写的亮相,方才问:“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我的心一紧,果然,果然,果然这玩艺儿非比寻常,一定是传说中的铁焰令啊铁焰令。
于是我以非常老实非常忠厚非常善良的表情回答他:“呃,这是别人送我……”
打死也不能说是趁帅哥昏迷我捡来的,怎么着也得往自己脸上贴金,表明我自己是一枚重要人物,省得这只臭蝙蝠随便就想吸我的血,怎么样他也得忌惮一下赫赫有名的杨左使吧。
臭蝙蝠双眼一眯:“是谁送的?”
杨逍啊杨逍,如今我自身难保,只好将你供出来了,好在你武功盖世,一定打得过这只臭蝙蝠。
于是我非常坦白的将捡到帅哥的经过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描述了一遍,总之对过程细节不厌其烦,想着越多拖延一会儿,疑似杨逍的帅哥清醒机率也就越大。可惜韦一笑听得十分不耐,听我讲完大概就盘问那人为何会送我这面金牌。
“我救了他一命,所以他就将这块金牌送给我了,还说要好好报答我,只要我拿着这块金牌,要求他做什么事都可以。”
疑似杨逍的帅哥当然不曾这样说过,那是因为他还昏迷未醒。反正我是真的救了他一命,到时拿这块牌子要求他为我做点事,也是合情合理理所应当吧。
韦一笑倒没有再说话,只是用他那对小眼睛瞧着我,眼中精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一阵山风吹过,那个凉啊……透心凉……冻得我不自由主的打了个哆嗦。
这只臭蝙蝠,他不会是又看出我撒了一点小谎,真打算把我拎到舍身崖前扔下去吧?
正在我忐忑不安的时候,腕上一冷,他的五指已经如铁箍般,牢牢扣住我的腕脉:“带老子去岩洞。”
我被他拖得一个趔趄,只好跌跌撞撞跟他走。
臭蝙蝠的轻功真不是盖的,带着我在山石嶙峋间一纵而过,动作轻巧无声无息,如御风而行。
越接近岩洞,我的心就跳得越快。
杨逍啊杨逍,你千万要已醒过来了,一定打走这只臭蝙蝠,将我从魔爪里振救出来!
到了岩洞之外,臭蝙蝠突然放开我,顿时身如离弦之箭,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嗖”一声已经窜入洞中。
还没等我一个念头转完,眼前又是一花,韦一笑已经从洞中重新钻了出来,只觉得腕上一紧,腕脉又被他牢牢扣住,疼得我差点没掉眼泪,他目光如炬,似乎要在我身上扎出两个窟窿来:“臭丫头!竟敢又骗老子,人呢!”
不会吧,洞里没人?
真的没人,地下还铺着我折的那些松枝,可是那枚昏迷不醒的帅哥却无影无踪了。
我顿时傻眼了。
杨逍啊杨逍,你这次可害惨我了。
只听那臭蝙蝠嘿嘿冷笑了两声,顿时我只觉一股寒流顺着腕脉蜿蜒直上,仿佛有一万条寒虫钻进了我的血管里,顿时又痛又痒,奇寒彻骨,连牙齿都格格作响。
那只臭蝙蝠桀桀怪笑:“小尼姑,你把人到底藏到哪里去了,还是老老实实说出来的好!不然再过得片刻,寒毒侵入心脉,你就算想说,只怕也难说出来了。”
我只觉得冷,冷得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要冻住一般,唯一能做的动作就是打寒战,连呼出的气都快凝成了霜。
帅哥诚可贵,花痴价更高,若为性命故……那我还是老实招了吧。
可我如果老实交待自己并不知道那枚帅哥的去向,臭蝙蝠会不会相信?
又或者他即使相信了,而我已毫无利用价值,他会不会过河拆桥,咔嚓一下子咬住我的脖子,吸干我的血……
直冷得全身发抖,不过片刻间,睫毛上竟然凝出一层霜花,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出去,只见臭蝙蝠那口细白尖利的牙齿,闪烁着寒光,冲着我森森笑着。
抗不住了,真的抗不住了,仿佛被人扔进冷库里,除了冷,只觉得冷,再这么下去,我的头发都可能结冰了。
我哆嗦着想说话,但只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格格作响,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好冷!好冷!真的好冷啊!
臭蝙蝠终于将手指一松,我只觉寒气瞬间一退,顿时能透过气来,只是还是冷,连呼气都在发抖。
他十分不耐的催促我:“快说!快说!”
我啥也不知道,你到底要叫我说什么啊?
为什么别的女主穿越时空,都是过着锦衣玉食被一帮帅哥众星捧月的好日子,只有我这么倒霉,先是成天吃斋念佛,吃素吃得都严重营养不良了。然后又被这只臭蝙蝠捉到,刑讯逼供。
命苦!命真苦!
眼瞧着臭蝙蝠五指一举又打算再加刑,实在熬不住了,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他……他下山去了。”
臭蝙蝠哼了一声,道:“下山去了何处?”
我急中生智:“去了大都!”
臭蝙蝠翻了我一眼。
他当然不相信。
身为一个理科生,我实在对这个时代太不熟悉了,唯一知道的城市就是大都。再说大都人口一定众多,他万一找来找去找不到,也不能赖我是不是?
我心一横,韦小宝韦爵爷说了,肯定逃不掉,不如干脆大赌一把,来个通杀通赔:“蝠王若是不放心,我陪蝠王下山找他便是。”
韦一笑却长袖一拂,连声音都冷得叫人直打寒战:“臭丫头!老子这次非吸了你的血不可!”
我再次绝望的想闭上眼晴。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臭蝙蝠竟然没有扑上来咬断我的脖子吸干我的血,虽然我当即觉得后脖子上又是一凉,但那只是因为他又随手拎起了我,拿一代宗师鲁迅的话来说,我当真是出离愤怒了。本姑娘又不是一只小猫,由得你这样拎来拎去。
但是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这只臭蝙蝠正抓着我以时速不低的轻功自山间呼啸而过,时不时越过什么山石小溪悬崖峭壁……随便低头一看落差就是几十乃至几百米,黑乎乎的掉下去就根本不可能活命,最要命的是他还根本不顺着山道走,尽抄悬崖峭壁无路可走的地方飞身跃下,好似现代人玩速降一样,但没安全绳没保险带没头盔甚至没买户外活动意外伤害险,就这样大喇喇垂直竖降。每当我们急速直落完全失重的时候,他总能随手捞着一根长藤,然后在我的尖叫声中荡过非常非常宽阔的悬崖,别嫌我尖叫的丢人,那些悬崖真的是宽到没人性,深到不见底,何况人猿泰山成年累月的扯着藤条荡来荡去,他也叫唤不是?
当然泰山叫可能是因为他荡藤条荡得十分Happy,而我尖叫纯粹只是因为发现自己的恐高症又加重了一层。
托赖韦一笑韦蝠王天下第一的轻功,天刚微明的时侯,我们已经在峨眉山脚下某个小镇的市集上吃早饭了。
吃的是麦粒粥,真是香啊,比现代的燕麦粥好吃多了。
虽然一夜之间,就离在这个时代我唯一熟悉的峨眉山越来越远,但能够在玩命般的垂直速降中侥幸活下来,且还有这么好的麦粒粥可以吃,那么就暂顾眼下好了,反正咱这种穿越女主的适应能力都是超级强的,比小强还强。咻一声穿越过来之后,不管将咱放到皇宫、王府、番邦、异国、江湖、大漠、乱军、山洞、天牢、刑场……等等等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场景,哪怕甚至异次元中,都能够很好的活下去,并且活得轰轰烈烈。
咱这种穿越时空的女主,都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
于是心满意足的捧着粗陶大碗,叫:“老板,再来一碗。”
老板哆嗦着磨磨蹭蹭,就是不敢过来,最后终于盛了一碗粥,战战兢兢的捧到了桌上。
我终于发觉哪里不对头了,虽然是后知后觉了一点,但也不算太晚。臭蝙蝠还用他那对滴溜溜的小眼睛瞪着我,拜托,老大你长成这样,笑起来像老鼠,不笑更像只老鼠,总之一句话长得那个叫贼眉鼠眼。然后我又是一副出家人打扮,怎么看我们这个二人组合都十分的,呃,诡异,能不被人误认为是匪类吗?
行走江湖经验太丰富的韦蝠王也发现了,于是,他消失了片刻,等他回来时,手中已多了一套男子的衣服,勒令我换上。
我抵死不从。
那件衣服又破又大,活像麻袋随便缝了几针,更不知道是从哪个臭男人身下剥下来的,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臭味,定晴细看,竟然还有虱子跳蚤之类的小动物不时从衣缝里爬出来。
恶心死我了!打死也不穿!要我的命也不穿!
当一个女人真的打算不要命的时候,通常男人都会变得很识趣。
当我态度坚定表示宁死不穿时,韦蝠王竟然也非常识趣的决定带我去衣铺,令我一时非常非常的窃喜。
身为一个心理十分正常的女人,对买衣服这种事能不热衷吗?只可惜小镇的衣铺委实太小,其实就是一个裁缝铺,廖廖几件做好的布衣搁着让人挑。更可惜的是臭蝙蝠勒令我买一套男装,说是行走江湖方便。不过终于可以脱下那身灰耗子似的尼姑袍,挑一件稍稍合身的衣裳,实在是太幸福了。最最重要是这举动说明他一时半会还不打算吸我的血,我这条小命暂时安全无虞,能不兴高采烈吗?
所以当在衣铺里试新衣的时候,我十分快乐的哼着小曲:
“亲爱的你慢慢追
小心前面多壳的乌龟
亲爱的你摇摇尾
海里鲨鱼要你这美味
亲爱的你让我飞
穿过珊瑚去寻找玫瑰
亲爱的来亲亲嘴
爱的天空永远是蓝蔚
我和你慢慢慢慢的追随
爬到了沙滩亲亲嘴
等到潮水退鱼儿都去睡
跟着那鲨鱼张嘴也无畏
我和你慢慢慢慢的追随
爬上了沙滩伸伸腿
你我背对背相依又相偎
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宝贝……”
古代的衣服穿起来就是麻烦,不是这里有根带子,就是那里要系个结子,我又从来没穿过这种俗家男子的衣裳,操作十分不熟练,只好唱着小曲儿慢慢摸索穿衣诀窍了。
当我荒腔走板的唱到第二个“亲亲嘴”时,角落里那只大衣箱的盖子一掀,没等我惊叫出声,忽然钻出个人来。
啊!啊!啊!
在元朝竟然就有更衣室色狼!
还好我忍住了,因为及时发现那人身形非常瘦弱矮小,明明是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而且蓬头垢面,衣衫褛褴,脸颊上全是污迹,只有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瞪着我。
我也瞪着他。
四目相对……他衣衫褛褴我衣冠不整,这是什么情形?
最后我决定先开口,谁叫我是大人呢。
“小朋友……”
“我不叫小朋友。”声音细嫩,可是透着一种倔强:“我有名字。”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有点好笑,拿不准面前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但那双机警的大眼睛十分吸引人,定定的瞧着人,仿佛两丸黑水晶。
“我叫丁敏君。”
每章一歌:本章歌曲《两只乌龟》演唱:易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