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翼》落￡蠱蠱

6、考验

　　自从那一夜之后，吕珂和韩筱肃的关系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说不上变好了更说不上变不好，只是现在有些不明朗。
　　明明被吕珂都得嘿嘿笑，忽然噎住不笑了，两人只好互瞪牛眼，两个鼻孔里出气。
　　明明被韩筱肃撩拨得□□不止，突然不回应了，弄得韩筱肃继续不是，要停更不容易。
　　很别扭。
　　吕珂自己都觉得别扭，也想过要接受，但心中抹不掉的是麦清的影子，闭上眼睛就回忆起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心里好苦。
　　想来韩筱肃也是这样的吧，他对笙儿到底是怀着什么感情？他对自己……
　　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彷徨。
　　每当心偏向韩筱肃的时候就会觉得不安，他知道那是他强加给自己的负罪感又在作祟了。
　　麦清。
　　到底是摆脱不开了么？
　　“快点吃早膳，今天你要和我一起进宫。”
　　“什么？”口中含着米饭瞪着韩筱肃，一脸茫然：“我进宫干什么？”
　　“不知道，笙儿说要见你。”
　　“笙儿？那个小皇帝么？”
　　“嗯。”
　　“我去见我情敌干什么呀！”装作生气的样子拍案而起，朝他眨了眨眼睛道。
　　“……不要胡说。”韩筱肃看了他一眼，有点想生气，但看见他那副模样又实在气不起来，只好把到口压人的话憋回去，半晌不吭声，开始是因为吕珂，后来又不知道在想什么，进入了失神状态，脸上带着一丝哀痛。
　　吕珂看着他这样颇觉难受，只好赶忙说软话补救：“好啦，我不说了不行吗？韩笙是你弟弟，我不该——”
　　韩筱肃腾的站起来，吕珂吓了一跳，抬头看看他，有些失措。
　　感觉有股热气在缓缓逼近自己，吕珂看着他紧贴着自己的脸，不明所以的心跳加快起来。
　　“如果我只有你一个，你会爱上我么？”
　　“啊？……喔！”感觉嘴角被人添了一下，惊惶得叫起来。
　　韩筱肃神态自若的将到口的米粒吞进肚里，扭头走了。
　　摸摸发烫得嘴角，吕珂也不知怎的失神了。

　　吕珂坐在车上掀起帘子向外看，马车还在跳跃式的前进，颠得他五脏六腑都倒置了，要不是有这点好奇心支撑着自己，他怕是这会早没命了。
　　“这里，是皇宫？”吕珂有点难以置信。
　　在这宏大的王宫建筑群中，竟到处插满了日式的建筑，虽然纷杂但却绝不突兀，甚至是和这里金气十足的宫廷建筑相得益彰的搭配。
　　“嗯。”韩筱肃看也不看就答道，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阴翳。
　　“可，这不是日本的建筑么？”
　　“日本？不知道。这是千林国的工匠建的。”韩筱肃说完便不再答话，似乎不想多谈。
　　吕珂耸耸肩，又朝窗外看去。隐隐约约看到在不远处的几棵樱花树身后建了一间汤屋，看似是闲置很久了。
　　一路无话。
　　吕珂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在这辆破车上到底带了多长时间。事实上，他已经没有那份闲心去关注那个了，他只想吐。被韩筱肃抱在怀里的感觉虽然很好，但也缓解不了他蠢蠢欲动的胃的痛苦。
　　此时车突然遇到一个坑洞，向下陷去，又爬上来。这一来一去，实在太刺激了，一下没忍住，吐到了韩筱肃袍子的下摆上。
　　捂着嘴，无辜的看着他，此时马车竟缓缓停下来了。
　　韩筱肃皱着眉头，习惯性的扭了下吕珂的腰，说道：“我去换衣服，你让李公公带你去找笙儿吧。”
　　点了点头，欢喜的跳下马车却看见一个穿着黄袍的男孩，站在车前，向吕珂作一揖道：“韩公子跟我来吧，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哦，那你带路吧。”呕吐感已渐渐消去，跟着身前的黄衣少年，吕珂感到一丝的冰冷。
　　那小皇帝的气势已经传到这了么？
　　呵呵，不知道会不会打一场硬仗。

　　吕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莫名的紧张，难以抑制的颤抖，好像要去面对着什么改变，命运无法企及的改变……
　　像是自嘲的笑笑，面对心中的质问，自己竟开始面对剥下面皮的自己。
　　对他终究是在乎的吧？
　　看着眼前的黄袍男子，看着装潢严谨的华殿，一股凉气从脚下传到心里。不禁哀叹，为这不含一丝人情的宫殿，和将在这里生活生世的人儿。
　　似乎有点明白韩筱肃的心情了呢……
　　“李公公，可否让我和这位韩公子说几句话？”
　　“姬王……韩公子这就要去觐见皇上。”向姬然一鞠，虽明二人的地位悬殊，却还不卑不亢。
　　“我知道，可我想先和韩公子说几句，并不耽误。”
　　“郡王请体谅奴家的难处。”
　　“虽是这样，但是——”知道笙儿身边的这个小奴才难讨好得很，但还想争取不料却被谁给打断了。
　　“小李子，你就先下去吧，朕可不能驳了然哥哥的面子。”笙儿从隔壁廊口走出来安然说道。
　　“皇上折杀姬然了。”虽说着，眼中却含一丝的怜悯。
　　“呵呵，然哥哥不妨和珂兄弟多说几句，朕知道然哥哥一向是个很与分寸的人。”
　　叹一口气，隐约听出话中的警告，回道：“姬然会有分寸的。”
　　“嗯，这就好。”面含微笑的又转向吕珂：“朕期待着咱们晚些时候的促膝谈心，呵呵。”
　　“草民惶恐。”却也不卑不亢，胸中似乎盈裕了许多，可是明白自己心意的缘故？
　　和姬然跪送笙儿的背影走远，竟觉得那单翼的背影有些凄凉……
　　“珂兄弟咱们边走边谈可好？”
　　“好啊。”
　　“许浩然是我的另一半，你知道吧？”自顾自地说着与主题毫无关联的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嗯。”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还是个在萍绿楼卖色的小官，他出言不逊，被我一拳打到在地。为此我被老鸨打得半死，他却来救我，把我赎了出去，那时我并不相信他与我是命定的，执意反抗他。”叹了口气，面色凝重的沉思一阵又道：
　　“然后我被晏日和冉月找到，才知道自己是已经没落的千林国的大皇子。”
　　惊异于他的身份，吕珂不由联想到宫里的那些千林建筑，忙道：“后来呢？”
　　“我想复国，但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离开他了。于是就委身于他，将晏日、冉月托瑞王爷照料。”
　　吕珂知道这其中之过程并没有这样简单，他和他一样喜欢同性深知其中的抉择和痛苦，不禁从心底里佩服眼前的人儿，一股一样的情感油然而生，脱口而出道：“这样你幸福么？”
　　“幸福？”茫然的看着他，澄澈的眼睛含着的不只是迷茫，更多的是坚定；“我不知道和他在一起幸不幸福，但我确定如果我离开他那一定是我的煎熬。”
　　许久无话，吕珂的心思不由游转万千，又听姬然启口说道：“珂兄弟，你心里装的是谁我并不清楚，但我想让你知道，人的一生中总是有些取舍，回忆和给未来到底哪个比较重要？你那么聪明，一定心中有数，鸟儿有一只翅膀是残缺，三只翅膀也是残缺，两只翅膀才能助你自由翱翔啊！”说罢，便翩然而去。
　　他想他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但那个人呢？
　　在游廊怔了半晌，才惊觉自己迷路了，伸手逮住一个太监求他带自己去见皇上。
　　此时他站在笙儿的书房前，没有一丝徘徊。听着李公公通报自己的名字，听着“韩”这个姓氏，胸中竟有些欣喜。
　　任由笙儿亲热得拉自己入门，看着他强装欢喜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涩。
　　这个人，也是爱着韩筱肃的吧……
　　坐定，就听见笙儿开口道：“珂兄弟是坐马车来的吧？”
　　面对这种问题，吕珂有些小奇怪，答道：“是啊。”
　　“呵呵，珂兄弟看一路上的景色了吗，没有什么好奇之处吗？”
　　“呃……似乎有许多千林国的建筑……”
　　“喔，那可是肃哥哥当皇帝的时候建的呢。”
　　“啊？他当过皇帝？”
　　“是啊，那都是为了小杰建的。”脸蒙上了一股暗淡。
　　“小杰？”
　　“嗯。”似有些神伤的又说道：“珂兄弟想不想听肃哥哥以前的故事呢？”
　　“……”
　　看着吕珂的无语，笙儿微微一笑径自说道：“小杰和肃哥哥是青梅竹马，他一生下来就被送到我们韩国来当质子。肃哥哥很喜欢他，我也是。因为他很快乐，似乎没有一丝的忧愁，肃哥哥在他面前总是温和的，他就像是肃哥哥的全部一样。”
　　吕珂屏住了呼吸，胸口有些透不过气来：“现在他人呢？”
　　“死了。”
　　“死了？”
　　“嗯，因为小杰对千林国有着很强的执念，所以肃哥哥当了皇帝以后就建了那些建筑让他高兴，不承想却激起了他更强烈的向往，他偷偷跟随千林国来的使者偷渡回国，路上遭遇了海难，和船上一百四十七个人沉入了海底，他终究还是没能完成他的梦想……”
　　心痛苦的绞结着，在心中质问着韩筱肃，这就是你的秘密么？
　　看着笙儿暗自神伤的样子，问道：“你与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要让肃哥哥幸福。”
　　“啊？”
　　“你爱肃哥哥么？”
　　“……”
　　笙儿叹一口气，吩咐李公公：“把那人带过来吧。”
　　看着吕珂，体味着他的沉默，黯然又说道：“韩珂，如果你给不了肃哥哥幸福我会让你死。”
　　来不及回答，便听到屋外李公公报道：“皇上，那人带到了。”
　　“让他进来罢。”
　　吕珂诧异地回过头去看，泪竟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珂儿！”只见麦清朝他急奔过来，把他一把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麦清！
　　吕珂在他怀中深深的抽咽，心中竟又迷茫起来，这是他的麦清么……麦清……
　　“珂儿珂儿珂儿……”麦清唤着他的名字，似乎永远说不够的样子。
　　他们两个不知抱了多久，在麦清怀里，吕珂的脑子如乱麻一般无法理清。
　　韩筱肃……
　　“你们在做什么！”
　　吕珂打了个哆嗦，惊恐的朝殿口看去，竟看见韩筱肃正面含怒气的朝他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