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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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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这一生,是遇见你才开始的宿命。
我一生的美好,就是飞蛾扑火的奔向你。
我此生的遗憾,就是那道我今生流年忘返的不舍和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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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我甚至会觉得,世界上有66亿人口,中国有13亿人口,我和陆明飞能遇上,该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我们的相遇是66亿分之一和14亿分之一的奇迹。而我喜欢所有的奇迹,在我的眼里,奇迹一旦发生就会造成一定的惊天动地的影响,这才是我要的结果,这才能最大程度的满足我的虚荣心,虽然这么说有点俗,但绝对是真话。
对于初尝爱情的甜蜜和美好的人来说,爱,是可以战胜一切的。我一直以为并且深信,我和陆明飞会一直这样你侬我侬的爱下去,爱到地老天荒一辈子都不会分离。距离产生美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只是我的学校门口到陆明飞学校门口的十个公交站的距离,我无法想象,隔着整个太平洋是多远的距离,也无法想象,太平洋的两端是两个怎样不同的国度和风情。
拿到工资时,一起去星巴克喝一杯摩卡,坐在那个靠近落地窗的位置看着街上人来人往,陆明飞会一一告诉我,那些人的表情背后可能发生过些什么,或刚才经历过些什么,我从来都不怀疑陆明飞说的一切,每一个字我都会相信;
周末的时候一起去寺庙里帮忙,一起吃斋饭,一起跪在菩萨面前祈祷。我的祈祷和祝福里,只有陆明飞一个男人,而我从来都不知道,陆明飞的祈祷和祝福里有一个远比我对陆明飞重要的女人。
平安夜的时候,陆明飞会拉着我的手,从外滩一号一直走到外滩十八号,看着黄埔江两边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陆明飞在我的耳边轻语承诺:颜颜,我将来要赚很多钱,让你来这里买衣服,看着江对面的人耀武扬威。
圣诞节的时候,陆明飞会提前一个月订好餐厅位置,用一年省下来的零花钱吃一顿烛光晚餐,在喝着红酒吃着牛排的时候,陆明飞会微笑着看着我,满脸温柔的说:颜颜,下一个圣诞节我们还一起过,以后每年的圣诞节我们都要在一起。
元旦的时候,陆明飞抱着我一起倒数,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凑在怀里的人的耳边轻声说:颜颜,新年快乐!
偶尔的周末一起去看一场零点剧场的电影,我因此有了第一次三更半夜爬墙回学校的经历。陆明飞的大学门口有一个包子铺,那里的豆沙包我一直以为是全上海最好吃的,陆明飞每个周末都会带一些过来,然后再看着我全部吃完。
偶尔休息两天时,陆明飞会骑车载着我一路骑到佘山公园,坐在自行车后坐上,我笑靥如花,那样的幸福和甜蜜。从佘山公园的顶端往下看,静安区里那一幢幢别墅,还有小花园、游泳池都能让我激动雀跃好一阵子。陆明飞会指着一个方向说:那里就是咱们将来的家,咱们以后就要住在那里。
陆明飞对我的宠爱,有时候像父亲,有时候像哥哥,有时候像情人,再有时候才像男朋友。几近宠爱到一种溺爱的程度,他从来都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从来不对我说不。我受了委屈时,陆明飞会抱着我,一只手搂住我的腰紧紧的拥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会轻轻地在我的背上温柔的拍拍,像一个父亲给女儿的安慰。我考试挂科的时候,陆明飞会连夜帮着整理笔记,画上重点,再一点一点的辅导,直到学分修够了才算了事。每个月总有那么两天,不管刮风下雨,陆明飞都会定时定点的送一碗红糖水,打电话叮嘱我不要洗冷水,不要吃冰淇淋,不要喝冰水,不要吃辣椒(……)……
陆明飞总是知道,哪里有好吃的菜品,哪里有好吃的小吃和特产,哪条街上的梧桐树排列得最好看,他总是知道,什么时间说什么话我会最开心,最深信不疑。他像个多情的王子,在我一片洁白的世界里留下或深或浅的一个个足迹,他为我勾画出一幅幅美丽和美好的未来蓝图,我在他的口中和承诺里的那个世界沉迷,如痴如醉。
如果说遇到陆明飞是一种幸运,那遇到齐沐阳就是我一辈子的束缚和宿命。我们一辈子会遇见很多人,有些人你们在一起十几年,背过身以后你就已经不再记得了。而有的人,就算只是匆匆一面,很多年后你依然能清晰的记得,你们的相遇原来是一种宿命的安排。
那些我们用尽了整个青春和倾注了所有感情付出的人,终究没能站在自己的身边,陪你走到人生的终点,你的手中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可他早已不在你身边,早已远去。你以为的一辈子,原来只是一阵子,你以为的一生一世,原来不过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那些我们讨厌和排斥的却用尽一切付出所有爱着自己的人,你总是习惯性的选择视而不见。你总是觉得,有时候看见,就会衍生出一种无法控制的后果。你逃避一切能逃避的现实,活在了自己织的网里,动弹不了,却心安理得。
八零后这个词,似乎一直就代表着一个“新”字,我们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代,我们小学毕业升初中时考学制度变了,我们上初中时课本变了,初中毕业时高中已经普及了,我们大学毕业时学校不再分配工作了,我们考公务员时,吃“国家粮”的工作不再是铁饭碗了……曾经一度觉得,八零后,有时候更像国家政治的试验品或牺牲品。
时间像一个飞轮,飞快的旋转着,大四第一学期最后的期末考后,我和李美芝,还有方琳开始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工作发简历。在这个中国的经济和贸易发展最快最辉煌的城市,越来越多的外资企业在这里成立,招聘广告上标出的学历要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学本科毕业生就像老家庄稼地里的禾苗一样茂盛却连个半成品都不算。“有相关工作经验者优先”“硕士以上学历”的字样将我像花瓣一样撒出去的简历打进死牢,连翻个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的机会都没有,简历像是掉落在了死水潭里只有随着潭水和风吹日晒渐渐消失,消亡。
顶着依旧寒冷的初春阳光,在人才市场转了N圈后都没能挤进一个如意的招聘岗位,我垂头丧气像只丧家犬一样夹着自己曾以为高傲的尾巴灰溜溜的从这个城市的这头奔向另一头,奔跑在失落和挫败里,在一次又一次的碰撞里交错,跌倒,再重新站立。
我或许就只剩下一股子倔强的劲儿了,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生锈的铁弹簧,每压倒一次再弹起来时虽然需要比别人更多的时间,但我还是一次次缓过来重新出发。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活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成了我生活中的信条。在经过近两个月的碰壁被拒绝后,我将宿舍的卫生连着搞了三遍,床单被套都洗过两遍之后,继续抱着一沓简历去人才市场了。
“若颜,信息看到了吧?你就按上面的地址打车去吧,我跟我朋友说好了,他下午在公司,你直接过去找他就行了。”蓝美萱在电话里跟我确认信息内容,像个大姐大一样叮嘱着我下午记得去面试这件事情。
我一只手拿着面包在啃,还顺势将简历摁在胸前抱得死死的,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唾沫横飞的跟电话另一头的蓝美萱说:“看到了,我现在就过去,在等车呢。”
“等什么公交啊,不想冷死就叫TAXI吧。”
蓝美萱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习惯用征求性语气,就算她的话里出现了“吗”“吧”“呢”之类的语气助词,也一定是表达肯定或不容否定的意思。大一报到那天,蓝美萱说:“我要睡上铺,你睡下铺,咱们换了吧。”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蓝美萱将我放在上铺的行李三下两下的搬到了下铺,我最后竟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时间长了,我知道那就是蓝美萱的说话方式,倒也没太在意。宿舍的四个人里只有我跟蓝美萱走的最近。李美芝和方琳跟蓝美萱之间似乎总是隔着一条无形的墙,但我花了四年时间也没看明白,那堵墙是什么。
“知道了。不过,美萱,谢谢你哦。”
我觉得自己像条蛇似的顺着人群拥挤出的一条条狭小的空隙往车外钻,从车上下来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起码瘦了三斤!整整头发,拉拉衣领,再三百六十度旋转两只脚丫子以活动活动筋骨,一连串动作以后我开始横冲直撞的往齐氏公司大楼钻。
“啊~!”
话说横冲直撞总是要出问题的,这不就应了那句话嘛,撞墙上了吧,还是堵人肉墙。我发出一声惨淡的尖叫,抬眼时竟没发现撞在人胸口上了,顺手拍了拍那堵“白墙”就继续往电梯口冲去了。被撞的那个男人看着我把他当成一堵墙,而且还拍了拍“墙壁”就若无其事的走了,一时愣了几秒,转而面无表情地往大门外走了。
我并不知道,大堂前台的罗倩,还有公司大门口的两个保安,和正在打扫卫生从大堂路过的清洁阿姨被我的尖叫声引来目光后,张开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后背发冷;我也不会知道,在我撞了墙拍拍屁股就走了以后,被我撞的那堵“墙”上车时说的那句“穿白色外套那个人给我留下”是什么意思;我更不会知道,被我撞的那堵墙就是我未来的老板,我的直属上司,以至于后来还成了我的前夫。
这么一总结,我发现我的人生还真是精彩。此时是不是应该感慨一句:人生哪,有时候比戏精彩多了。谁是傻子,谁是戏子,谁知道呢。
车后座上那个黄色的文件袋里,有着比我己更了解的背景资料,包括十八年来我从未提起过的父亲,在扫过两遍那些资料后,墨镜下的嘴角微微上扬。而镜片背后那双像湖水一样平静,毫无涟漪却充满割据般疼痛忧伤的眼睛,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看见。很多人都不曾看见过。
面试异常的顺利,面试官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连简历都没翻就说:“你下周一来报到吧。”就将我打发出来了。走出齐氏大楼后,我还忤在原地懵了好一会儿,依旧没反应过来面试这么顺利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