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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四十一 丞相的微服私访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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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梨沿途奔跑,在往前面一段路拐出去就应该快到客栈了。她跑的有些接不上气来,脚下步伐却不敢停。忽然间,拐角处涌出了了一大批衣衫褴褛的难民,他们张牙舞爪的慢慢行进,挡住了去路,像是一群受了伤无家可归的野兽。
苏棠梨怔了怔,带着敬畏,不去打扰他们。她退了几步四处张望,没有别的路。
官差们的叫嚣声隐隐传来,他们逼近了。苏棠梨下意识的用手去掩面——现在这副模样决计不能让人看见。
她愈发慌乱,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一只手从她后面神不知鬼不觉的伸了出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拉了她连退好几步,跌进了极快颇大的石头之间。
“你!”苏棠梨大惊失色,她下意识地用手去遮脸,但对方已然看清了。
“哦天......”温弦瞪大了眼,硬生生忍住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眼角眯了起来,颇为意味深长。
“这办法真是蠢够了!”他猛地凑到苏棠梨面前说:“可以算作是丞相大人人生历程中的一座里程碑,犯蠢的里程碑!”
“我杀了你!”叶长歌气急,扑上去打他,轻轻松松被他抓住了双手,温弦翻了个白眼说:“脱衣服!”
“什么!”叶长歌大惊。
“我让你脱衣服啊!”温弦头也不抬开始解自己的外衫:“快着点,否则他们追过来就来不及了!”
“你,你......”叶长歌气得说不出话来:“流氓!”
“我让你脱外衫,你想哪儿去了!”温弦将一团衣服扔在她身上,留了一件雪白的亵衣:“我跟你换,对面那堵墙你翻不过去,但我可以。”
叶长歌涨红了脸,细白的牙齿在嘴唇上咬了深深的印,显然在天人交战中。
“石头这么大,没人看得见你的!脱个外衫而已嘛!”温弦无语。
“你不是人啊!”叶长歌大叫。
“你脱不脱!不脱我走了!你自己收场!”温弦抱着胳膊说。
叶长歌快要哭出来了,她抓紧了身上的衣服——虽然这家伙说的也没错,但是在他面前脱衣服总觉得有点......
“那小娘们儿肯定就在这周围!你们给我好好的搜!”官差凶狠的训斥声一浪高过一浪,叶长歌蓦地一僵,对温弦低声叫道:“头扭过去!”
温弦耸耸肩,乖乖的转过头去,叶长歌迅速将外面的裙衫褪了下来,然后扯过温弦的衣服草草套上,明显四肢上的布料都长了好多,叶长歌顿时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戏子。
在看那家伙,悠哉悠哉的换衣服,幸好他人痩,除了四肢上的布料少一些,其他倒也还行,乍一看倒真像个姑娘,温弦缩了缩肩膀皱眉道:“好紧啊,动作太大会被撕破的吧!”
叶长歌扶额,她抬起脸刚准备嘱咐他几句,温弦的脸凑了过来,猛的吻上了她的嘴唇。
好像一道雷笔直的劈在了她头顶,她整个人都傻了,只看得见对方好看的眉眼,温热柔软的唇边在她嘴唇上厮磨了一下才离开,温弦得意洋洋的打了个响指,然后顺势捏了个兰花:“现在是不是更像了!”
他薄薄的浅色的唇瓣染上了叶长歌新抹的胭脂色,顾盼间果然妩媚动人,叶长歌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
温弦不再说什么,一个飞跃跳出了石头圈。
“在那儿!她在那儿!快追啊!”
叶长歌慌忙转身,趴在石头上探出脑袋,她看见温弦利索的翻上了高强,然后跳了下去。官差们一窝蜂涌上去,叠罗汉的叠罗汉,吊金钩的吊金钩,好不热闹。
她松了一口气,转过身,用手抚着胸口。下意识地,她将手指贴在了嘴唇上。
残留的温度和触觉都让她无比的留恋——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等了好久,官差们才渐渐散去,她花了好些心里将自己整顿了一下,寻了个井打水将脸上的妆容卸去了,才匆匆往客栈跑去。
客栈里,玉璇玑正准备砸店。
“大爷,我们真的不是黑店。”掌柜的欲哭无泪,抱着玉璇玑踩在桌子上的大腿嚎叫。
“那你说!我们家公子能去哪儿!”南雨在一旁,一副小狗腿的模样,不依不饶。
“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玉璇玑面无表情:“砍他一根手指下来看他说不说。”
“这位大侠!你就饶了小老儿吧!小老儿我是正经生意人真的不知道!”掌柜的吓得面无人色。
叶长歌站在门口,有些看不下去了。
——自己是怎么带出这一群土匪一样的玩意儿。
她抬抬眼睛,果不其然在一旁的一张完好的桌子上坐着公狐狸精冷夜浔,这家伙一副没事人一样,正用小锉刀修指甲。
“我在这里。”她有气无力的说。
南雨一愣,回眸看她,顿时眼眶里涌起一捧热泪,屁颠颠的就跑过来抱着叶长歌大哭。
“哭什么啊......”叶长歌无语。
“我们以为你被绑架了!”
“其实性质差不多。”叶长歌说,她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玉璇玑冷冰冰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你这衣服好眼熟啊。”玉璇玑说:“好像不是你的吧?”
“说来......话长!”叶长歌皱眉:“你们两个刚才在干什么!尤其是你小玉!我不来你是不是准备真的砍他一根手指头下来!”
“没错。”
“你是护卫,不是土匪!”
“反正有冷大夫在,我砍他一条胳膊都没事。”玉璇玑懒洋洋的,无所谓地说。
叶长歌猛地回头看冷夜浔。
冷夜浔头也不抬,摊开手指看自己修剪好的手指:“事先申明,不出让我满意的价钱,我什么也不做。”
“你们!”叶长歌气结,咬牙切齿道:“这群禽兽......”
话音刚落,一个人气喘吁吁的停在了她身旁,那家伙一把搭在她肩头说:“我真佩服你,穿这衣服也能跑那么远,这裙子简直是镣铐啊!”
一群人“刷刷”的看着他,包括那个掌柜的,都傻了。
叶长歌恨不得先掐死他再掐死自己,但她一样也做不到,只能闭上眼。
“你这身打扮,是要上哪儿去?”冷夜浔眯了眯眼:“温姑娘?”
温弦发了个白眼,不以为意:“说来话长了,我也懒得说。”
这一系列引人遐想又无比匪夷所思的事件让温弦和叶长歌瞬间变成了风暴中心,为了避免各种不必要的问题,叶长歌对温弦先进行了警告,然后拖着南雨和玉璇玑匆匆回府,扬言要看好戏去。
果不其然,长安城的动乱惊动了楚毓,皇上派兵镇压方才平静下来,楚毓不得不费些心力为吴准收拾烂摊子,吴准因为这件事被判处了极刑,家产充公,她媳妇儿因为花重金贿赂了朝中个别官员,替自己开脱了罪名,便回娘家去了。
赵裘虽然拿吴准当了替罪羊,但楚毓对他似也有了戒心,从他手中拔出了一些权力,拨给了官场新秀刘校尉。
一切来去匆匆,不过几日的时间,又是一番颠倒。叶长歌坐在庭院里发呆,碧绿的叶子被风垂落,一片两片三四片的落在她的指间,她微微一合手指夹住,凉凉的触感。
“大人,有您的信!”
绿柳笑吟吟的跑了来,将一封朱红色的信笺放在了她面前。
叶长歌有些纳闷,拆开了看。
渐渐地,喜上眉梢。
“这么红,是喜帖吧。”绿柳打趣儿。
“是啊,不过我去不了,太远了些。”叶长歌托腮:“才几天啊,就跑那么远了。”
“你说的是那天来报信的苏姑娘么?”绿柳问道。
叶长歌“唔”了一声,翻转着手里的喜帖,颇有闲情。
绿柳不知何时退去了,一道颀长的暗色的影子漫上了石桌,叶长歌愣了愣回头,看到一张清俊的年轻的面孔。
“你总是撒谎。”温弦垂眸说:“明明就是个性情中人,却把自己搞的像是块石头一样。”
叶长歌低头,闷声闷气:“你怎么来了?”
“跟未来的同僚事先打个招呼。”温弦摸了摸下巴说。
“什么?!”叶长歌大吃一惊,她站起身,彻头彻尾将他看了一遍,他穿了一件织锦官袍,器宇轩昂。
“你入朝为官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喜是忧。
“是啊。”温弦斜倚在树上微笑:“放你一个人在朝野里多无趣啊,不如我来陪陪你!”
“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有太后啊。”温弦得意洋洋。
“那你现在是......”
“叫我温太傅。”温弦一本正经的说。
叶长歌傻傻的看着他,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连眼泪也笑出来了。
她转过身去,用宽大的袖子抹了抹眼角,释然,仿佛心里的一块空缺被填满了,那种感觉......
梓宸,你终于愿意放开对我的纠缠了是不是?你不忍看我再这么痛苦下去了是不是呢......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换了一种爱我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