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桑瑟

6、子雨的选择

　　篇首寄语：你为我描绘出将来，
　　却又亲手把它抹去，
　　你说你对自己有太多的顾虑，
　　其实你是怕我把自己的选择当作游戏。
　　--子雨考虑了很久之后才明白的道理

　　子雨对着镜子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微笑，她还化了点淡妆，努力使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昨晚，赵亚博又来了电话子雨都没有接。她认定了今生的那个人。后来，杨明光的短信，她回复的也很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想开了也豁然开朗。

　　子雨回到家，看到家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子雨和申浩也在。本来，虹冰今天邀请子芸和她一起去选布饰，子芸只好推迟。子雨提了提自己的情绪。于露则是红光满面，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两个女儿都很出色，心里满是幸福，一切都不重要了。方德明也特地来祝贺子雨生日快乐。
　　子雨心理有一丝的安慰，虽然在她的心里还是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她的父亲，但是母亲抚养她和姐姐的酸甜苦辣，她都非常的清楚。她爱母亲，就像于露爱她一样。无论以后怎样，现在的她是幸福的，当然，除了杨明光……
　　在饭桌上，于露拿出了项链，“子雨，你昨天就23岁了，是个大姑娘了，妈妈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最好，就给你买了一条项链，让你装饰一下自己，变得更漂亮。希望你记住今天，这么多人鉴证你又长了一岁。”说着，于露准备给子雨戴上。
　　“妈妈，你没看见子雨的脖子上有‘东西’了！”子芸笑着朝子雨眨了眨眼睛。
　　子雨羞涩地躲避着子芸的眼神，“姐，是普通朋友送的。”
　　“哦？是吗？我还以为是你自己买的呢！”子芸狡猾地说。
　　“姐--”子雨知道自己上了当，很是恼怒，转向申浩，“姐夫，看来你要好好管管姐姐了。她好讨厌！”
　　“子雨呀，是不是真有男朋友了吗？是好事呀！”方德明慈祥的笑着。
　　子雨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笑了，“方叔叔，您别听我姐胡说，我说了是一般的朋友，很普通的那种！”这个眼神没有逃过子芸的眼睛，她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
　　“子雨，这是我们的生日礼物。”申浩拿出了他买的笔记本电脑。
　　“谢谢姐姐、姐夫。”子雨接过电脑。
　　“我只拿了个包装钱。”子芸笑着对子雨耳语，“现在不要他，我们也赚了。”

　　晚饭过后，子芸提议大家到附近的公园走走，几个人都表示赞同。
　　到了公园后，申浩很默契地和于露、方德明走成了一队，陪两位长辈说话。单独留下了子雨和子芸--姐妹俩也有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什么时候回学校？”子芸问。
　　“明天早上！”子雨答着，“周一上午我没有课。“子雨，你瘦了，也成熟了或者说憔悴了！”子芸很直接地切入了主题，“遇到什么‘坎儿’了吧？”
　　“姐，我没事了！因为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子雨在子芸面前从不掩饰。
　　“怎么？知道喜欢一个人有多辛苦了？坚持到底吗？还挺得住？”子芸很聪明地猜中了事情的大概。
　　“挺得住！除非他有了家庭！”子雨坚定地说。
　　子芸笑了，“我真想见见这个人，究竟有什么本事能网住我妹妹得芳心。真不简单呀！”
　　“姐夫也不简单呀！”子雨望了望不远处说笑的三个人，“可以把妈哄得这么开心。姐，他是个好男人。千万别松手。”
　　“当然，这辈子他是逃不掉了！”子芸笑着说，“还有，我觉得妈妈和方叔叔的事情也应该考虑了。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是呀！妈为了我们俩辛苦了半辈子，也应该为自己想想了！”子雨顿了顿，“可是，姐，说实话，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自己能知道关于爸爸的一切。”
　　“我又何尝不想知道呢？可是……”子芸呼出了一口气，“可是，那是妈最大的伤口！碰都碰不得一下。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一丝愈合的迹象，我们怎么忍心……”
　　“我明白！我都懂！可是我就不相信没有一个人知道爸爸和妈妈的事情！”子雨着急道。
　　“可是，我们必须尊重妈妈呀！”子芸接道，“或许，她觉得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为好！”
　　“但是……”子雨沉默了。
　　“我懂！子雨，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的，我会努力的弄清楚，当然是在不伤害妈妈的前提下。好吗？”子芸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抓准尹宏俊和刘虹冰结婚的机会，问个究竟。
　　“好了，我们过去吧！”子芸看到申浩不停地向自己看，知道他是“黔驴技穷”了。
　　“好吧！”子雨提了提精神。

　　“对呀！”申浩还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现在的警察就是这样！”
　　“姐夫，讲什么呢？把妈和方叔叔逗的这么开心！”子雨调皮地问。
　　“我在说我手机丢了的事情！”申浩答着，“我看最近我应该去买彩票，霉运跟着我跑，千载难逢的事儿也能被我碰上，买了彩票肯定能中大奖。”
　　“那是呀，这么大的人了，手机随身带也能丢，我都不得不佩服你！”子芸故意气了气申浩。
　　“完了！你是不打算要我了，是不是？”申浩也装傻。
　　“你们俩呀！”于露笑眯眯的看着申浩和子芸得一来二去，“子雨，明天早上回学校吗？”
　　“是呀！”子雨含笑回答，“妈，你不要担心我！”子雨撒娇似的牵着于露的手，“你什么时候给方叔叔转‘正’呀？”
　　于露一愣，“死丫头。自己的事情还没管好呢！怎么管起我来了？”说完了也笑了，“小丫头！”
　　方德明在一旁嘿嘿地笑得满脸通红。
　　“阿姨，确实也该考虑这个问题了！”申浩也“吹”了一阵风。
　　“等子芸和子雨有了一定再说吧。”于露平静地说。
　　“可是……”子芸还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于露缓缓地说道。

　　“子雨，你的电话！”老四正手忙脚乱地准备下午的课本。
　　子雨刚进寝室，老四就把电话伸了过来。
　　“喂！你好！我是于子雨，请问你是哪位？”
　　“于子雨，你好！”电话里的声音并不是很陌生，“我是赵亚博。”
　　“哦！是你呀！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子雨平静地问。
　　“我，我是想问问你今天晚上有空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很紧张。
　　“这……”子雨思忖了一下，道，“对不起！我们做个普通朋友吧！我不能接受你！”说完，子雨挂了电话，也松了一口气。她拿起了书包，走出了宿舍。

　　子雨下午只有一节课，下课路过宣传栏的时候，她见一大堆的学生围在那里议论着什么。
　　子雨走了过去，“同学，请问，布告栏里贴的是什么？”她问站在自己前面的学生。
　　“是今年我们学校保博的名单！”
　　子雨很自然想到了杨明光。她努力的向前凑了凑，终于可以清楚地看到名单，她从头到尾，又从后到前看了两遍，也没有找到杨明光的名字。她有些急了，开始给杨明光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
　　子雨整个人愣在原地，晶莹的泪珠一串串划过她秀丽的脸庞，她突然有个很不好的预感---杨明光会永远地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喂！是丁熙姐吗？我是子雨。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的资料。”子雨拨通了在学生部工作的一个学姐的电话。

　　“子雨，快进来！”丁熙热情地将子雨迎进了办公室。
　　“丁熙姐，你帮我查了吗？”子雨迫不及待地问。
　　“他的资料不是很多，还有的是保密的，我不能违反原则。我只能告诉你，他主动放弃了保博的机会。这是他的导师，据说杨明光和他的这个导师关系很不错，有点像父子。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丁熙提供的线索虽然不多，但是也都是宝贵的。
　　子雨匆忙道谢后离开了学生部的办公室。

　　“请问，刘敬勇教授在吗？”子雨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情吗？”刘教授很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
　　“刘教授，请问你知道杨明光在哪里吗？”
　　“你是？”刘教授感觉更奇怪了。
　　“我……”子雨低下了头。是呀！自己是他的什么人呢？她算什么呢？
　　“哦！你是那个小姑娘吧！”刘教授的话说得虽然有些糊涂，但显然他明白了子雨的身份。
　　子雨失落的点了点头。
　　“孩子，你了解杨明光多少？”刘教授让子雨坐下，给她到了杯水，“你知道他的家庭吗？”
　　子雨摇摇头，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明光的父亲是一位烈士。”在子雨惊讶的目光中，刘教授缓缓地讲道，“他的父亲是一名警察，逮捕过很多的罪犯。在杨明光5岁那年，一个□□的团伙为了报复，在他家里安了炸弹。虽然失去了右腿，但是他是那场事故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和婆婆生活在一起，直到大一那年，他的婆婆去世。他有太复杂的身世，太不一般的经历。他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当然也非常坚强。但是这次，他却选择了逃避……”
　　“他现在在哪里？”子雨满脸泪水。
　　“我不知道！不过，他说过自己很向往北大的心理系。不知道他会不会报考那里。”刘教授很有意味的笑了笑，这一笑包含了很多的内容。
　　“谢谢您！刘教授。”子雨擦了擦泪水。
　　“别谢我！我可什么都没说过。”刘教授将子雨送出门时，拍了拍子雨的肩膀，“据我说知，他从来没有为女孩子苦恼过，今天我见到你才知道他的苦恼是很值得的。别放弃！他还不能正视自己的感情，多给他点儿时间和机会。”
　　子雨郑重地点了点头。在走出刘敬勇办公室的那一刻起，子雨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她是不会放走杨明光的。她决定报考北大的经济系研究生。

　　回到寝室，子雨呆呆地坐到床上，抚摸着杨明光留下的几本考研的书，分明可以感觉到杨明光的体温。他的表情，他的声音和他宽阔的背，这一切都那么真实，分明就是他没有离去的样子。北大，子雨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上海。考北大，就代表着自己要离开家人独自去北京寻找天空，抑或是寻找爱情。想到母亲，她犹豫了……
　　“姐姐！我是子雨！”
　　“哎！子雨，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考北大的研究生……”子雨顿住了。几年前，姐姐毅然放弃了保研的机会，毕业就找工作来供自己读书，本来计划子雨可以在上海边就职边读研。可一旦要到了北京，母亲是不会同意自己打工的，那就意味着除了高额的学费之外，还有生活的开销都要姐姐和母亲来承担。她也明白姐姐迟迟不结婚的理由，多半都是因为她。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太自私了……
　　“好呀！子雨，我说过只要你能读下去，姐姐就会供你，钱的问题你不要考虑。”子芸语气柔和。
　　“姐姐，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子雨小声问道。
　　“你说的是什么话。姐姐为的就是让你读好书，你不好好读书才是自私呢。你的成绩考北大应该不成问题，不过要好好复习呀！”
　　“谢谢你，姐姐。”子雨哽咽道。
　　“傻妹妹，我和妈妈说，你只管好好复习就好了！”
　　放下电话后，子雨暗自鼓足了勇气翻开了书。

　　有时候，我们想抓住一个人不放手，其实是很难很难的，可能需要牺牲很多。可是很难不代表不会，牺牲也许很值得。没尝试过怎会知道不可能？没牺牲过怎能知道不值得？也许爱上一个人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忘记一个人却需要一生。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的难以琢磨。爱，没有错。错的是时间--没有人能走得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