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ce游戏》若在佛前

15、荡舟狂雨急，秋风迭闻噩耗声

　　在左熙维这里，我们大致有了当年事件的模糊雏形，然后更多的疑问也接踵而来。想起托马斯杨上次对土样的分析报告，再联系现在所掌握的线索，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场火灾一定是有人蓄谋已久的。如果没有左熙维，那场大火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不然一个小小的油灯怎么会让火苗如猛龙般窜起？不然沈院长怎么会在火灾后离奇死去？而且又恰好是孤儿院组织慈善义卖的日子，想必幕后之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不过这样分析，这个幕后之人一定对孤儿院的事情很了解。这个人又是谁呢？而且这样看起来，这场大火看起来更像是一种警告。不过这又是为了警告谁呢？看来熙维也不过是恰好撞了枪口做了替罪羔羊。而且是谁救了左熙维，左熙维又为什么会失去意识？
　　把这个分析一说，明显看到左熙维一直暗沉的眸子亮了起来。十年来，这些罪名都是他背负着，再联系到他的性格，真不知道他是受了怎么的折磨。
　　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孩子，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早日查出真相。想到这个案子已经牵扯了四条人命，我就觉得一阵头痛。尤其是，没想到十年后的今天，竟然还有人因为这场火灾送命，就连我自己也差点没逃离死亡的命运。
　　想到这里，我脸色一凝，李院长的死现在左熙维还不知情。这件事他迟早也要知道，我不打算瞒他，却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看出我的为难，托马斯杨叹息一笑，随后双手搭在左熙维的肩上：“好了，我们已经听完你的故事，现在也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左熙维看懂了托马斯杨笑容之下的凝重，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知道托马斯杨接下来要说什么，我不忍地转过脸去，落羽，我还真是越来越软弱了。
　　“李院长她，昨天死了。”托马斯杨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是委婉，一句话就道出重点。
　　我可以想象这一句话，八个字对于左熙维是怎样的打击。之前他就把小离阿荣的死全部归咎到自己身上，十年后听到沈院长的死讯他内心的枷锁越加沉重，而现在就连李院长也去了，他，还承受得住吗？
　　我原以为这个孩子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却没想到他只是初听下身体僵了僵，随后便理智而冷静地问道：“查出来是怎么死的吗？”
　　虽然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我却还是从那颤抖的声音中听出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这并不是他的错。
　　“死亡报告上是死于心肌梗塞引起的休克，和当时沈院长的死因相同。”
　　“心肌梗塞会遗传吗？”左熙维看向我，眼里什么也没有。
　　“遗传多为先天性心脏病，如瓣膜关闭不全，瓣膜狭窄等，而心肌梗塞多由动脉硬化引起。不过在家族中出现的概率还是挺大的，因为生活习惯和三高方面的原因。”我只能用自己有限的知识客观地分析。
　　“这世上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他十指交叉两肘撑在茶几上：“那你的看法是？”
　　“你说得也对，这世界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我们可以从李院长的死着手。十年前的事我们无从查起，然而发生在我们眼前的事必然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那我们今天下午就出发，这件事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左熙维抬起头来看向我，不容置疑地说道。
　　“不行，太危险了。”托马斯杨皱了皱眉，眼里是满满的不赞同。
　　“没什么不行的”不顾托马斯杨越来越阴暗的表情和不赞同的眼神，我还是答应道。我能理解他此刻急切的心情，如果这件事情不早日完结，这个男人一定会崩溃的。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现在走出这个房子，你还有几条命可以走回来？”托马斯杨面沉如水，说出的话却是火药味一句比一句重。
　　“这是我和她的交易”左熙维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来：“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却没想到这时候托马斯杨忽然发难，他一脚把茶几踢开，抓着领子把左熙维提了起来对他咆哮道：“轮不到我指手画脚？难道就轮得到你？你还看不清现在的状况吗？现在已经不是真相不真相的问题，而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你还要死多少人才甘心？”
　　托马斯杨最后一句话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左熙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然而他还觉得不够，无视我警告的眼神继续吼道：“难道我没说过她受伤了？还是说你觉得她的命就不是命？”
　　我正要叫他把左熙维放下来，却没想到他转过头来，脸色狰狞地看着我：“别人不把你的命当命，你自己也不当回事吗？”
　　说着一把将左熙维扔了出去，对我吼道：“你他妈的不当回事，你叫我怎么和阿霁交代，怎么和落羽交代？你还当不当我们是朋友？”
　　“你要死是吧？要死也不要当着我的面死。要么你去查什么真相，我现在就回上海，什么也不管了，你以为以你现在的状态还能应付几次刺杀？要么你给我好好养伤，一个女孩子就给我乖乖待在这里，我和他去收集消息和线索，你给我动脑子就成。”
　　我是第一次看到托马斯杨发火，竟然被震得一句话也不能反驳也不敢反驳。
　　他教训完我，又从地上把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左熙维揪了起来：“你他妈知不知道她昨晚遭遇了什么？要不是我来得及时，她现在就躺在棺材里的。因为她死里逃生就不算死也就不算命是不是？她的胳膊可是差点就废了，要不是不想让你背负更多的包袱，你以为她为什么是在这里？她就该乖乖地给我躺在医院好好疗伤，而不是现在这样，怕你内疚，就算疼得要死却连石膏也不敢打。”
　　左熙维艰难地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随后眼里闪过一丝原来如此的神色，铺天盖地的内疚让他眼里的光芒越来越黯淡。
　　“不要说了”顶着托马斯杨喷火的眼神，我低着头无力说道：“我答应你好好养伤就是，这是我的决定，与他无关。”
　　“好一个与他无关，是我多管闲事了？”听到我答应，托马斯杨也稍稍冷静了下来，不过却也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我。
　　“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我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我知道是我任性了，可我现目前还没有自杀倾向。
　　“你的能力？我自然是相信的，可是我更担心敌人的实力。”他放开左熙维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拿在手里深吸一口，随后缓缓地吐出一团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昏过去的吗？你就连自己什么时候中的蒙汗药都不知道。而且，对方显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纪律严明的组织，你说怎么让我放心？”
　　我皱了皱眉，不是为了他言语中的危险，而是闻着这烟味难受。我从小就对气味非常敏感，尤其反感的便是这尼古丁的味道。也因为这个，我从来没见过托马斯杨抽烟，况且我记得阿霁说过他是个不抽烟不嗜酒不赌博的好男人。看来这段时间，他的压力真的很大。
　　我忽然就心生愧疚了，阿霁的事情就有够让他烦心的了，我还一直麻烦他帮忙收集落羽的踪影。而现在更是过分到让他抛下一切赶过来保护我，虽然这非我所愿，但是我确确实实一直在受着他的恩惠，尽管如此，我却没有一点自觉，多次与死亡擦身而过我自是不当一回事，可他却是每次都心有余悸。我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反驳他？
　　见我不答话，他也沉默了下去。烟雾中的他似乎抬头看了看我，随即皱了皱眉头将烟头掐灭扔进垃圾堆里。
　　“咳咳，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凝霜你不用为我辩护。”此刻打破沉默的竟然是一直被我们忽视的左熙维，似受不了烟味儿，他咳嗽了两声，低着头让我看不清表情：“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只是打探消息这种事，我和杨先生还是能够胜任的。”
　　托马斯杨直直地看向我，似乎在等着我的保证。我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对他说道：“现在你也牵扯了进来，不比我安全多少。”
　　“知道了”见我答应好好养伤，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正要离开，听了我的话也只是举了举手表示知道。
　　光影中我只能勉强看到他的侧面，什么时候这个整天嬉皮笑脸的男人已经成长到如此坚毅的程度？还是说他一直都是，只是在我们面前从未展露过这一面。
　　“对不起”
　　还在我诧异这句话之时，说话之人已经紧随托马斯杨出了大门。
　　看着消失的两人，我的嘴角却不受控制般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没想到托马斯杨一番教训还有这个效果。想到刚刚左熙维临走前的那一声对不起，这个孩子是要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