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谓大难》屠苏楝

4、第 4 章

　　有人说过，人生总是在你停滞不前的时候把爹娘放到你面前，等你想绕道走时，才发现爹娘这个体积庞大的东西已经堵住了本宽阔的路。这时候，你就有两个选择：

　　一、望着底下的炼狱火海，默默闭上眼，颤抖的嘴唇中吐出最后一句话：死了，都要爱……当然这是不可能发生的，首先就要考虑到我们贪生怕死的要死的主角大人会选择去死这种事情是死也不可能的其次本文作者才不会承认刚才那句话其实一不小心把主角绕晕了。

　　于是，史紫菜果断地选择了第二个选择。

　　“那是自然，爹娘是不会害我的嘛！爹娘就是最慈爱的存在，你们头顶散发的光芒是如此夺目光彩！你们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予默默的关怀，让我长成一个向上的好少年。更何况修仙这种事情有益身心健康，减掉小肚腩，让眼睛炯炯有神，这种事情何乐而不为呢是吧？”

　　见爹娘满意了，史紫菜才松了口气。

　　“所以，能把手放开了不？”史紫菜眼睛亮亮的，满是谄媚。

　　史夫人将搁在自家儿子看似一捏就碎的脖子上的手放开，矜持地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擦了擦碰过史紫菜脖子的地方。

　　史紫菜：“…………”

　　于是，四年后送史紫菜去那劳什子派的事也就这样定下来了。

　　刚逃离母亲魔爪的史紫菜心情大好地出了门，然后他惊喜地发现：每当他心情大好地出门时总会遇到些麻烦事，例如上次被冤枉偷书的文雅少年。

　　最近自己心情大好的出门时总会遇到这人呢……这是缘分对吧？史紫菜微笑。

　　文雅少年的字画摊被翻得乱七八糟，站在他的字画摊前的几个男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一个不耐烦了便将身旁无辜的文雅少年的对好的字画砸到了地上，干净的宣纸碰到地面，显得有些狼狈。而那几个男人似乎吵到高潮，走上前，一把抓起对方的衣领，破口大骂起来，另一个人也不服输，虽然退后了几步，但后来也生气地和其他人扭打起来。

　　他们走动时，便毫不顾忌地踩过字画，洁白的纸上便留下几个肮脏的脚印。少年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并没有任何动作。

　　男人们毕竟还是有些理智，并没有在街上打起来。不一会儿，便骂骂咧咧地散了。

　　史紫菜紧皱着眉头目睹了全程，他虽然心有同情，但并不会傻到去阻止那些三大五粗的男人们。

　　等他们走后，卖字画的少年蹲下来，默默地收拾起被践踏得不堪的字画。史紫菜看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是走了过去，蹲下来帮他一起收拾。

　　少年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咦？又是你？”

　　史紫菜笑道：“大哥哥我们真是有缘呢。上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被人为难吧？”

　　少年听他这么说，耳根子有些红，摆了摆手：“不过是每次都正巧被小公子撞见罢了 ，见笑了。”

　　史紫菜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愈发觉得这人有趣得紧，便道：“也别小公子小公子的叫了，听着多寒碜人！对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子这么客气？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吧，史·紫·菜。”

　　少年也不推拒，大方道：“在下姓戴名方宇，字其玉，苍民人士。两个月前移居至此”

　　“原来是最近才来的啊，怪不得……日后便叫你方宇哥哥好了，你叫我紫菜罢。”

　　估计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不认生也正常，戴方宇也挺开心可爱的孩子主动过来的。

　　可是史紫菜心里清楚，自己其实是个披着正太皮的老面皮，为什么会不惜卖萌装熟，还破天荒地叫了人家‘大哥哥’呢？

　　这时候，戴方宇说了一句话：“紫菜长得真可爱！”

　　“嘭”，有什么东西裂了。

　　“而且说话做事都跟大人似的。”

　　“锵”有什么东西碎了。

　　“若是我有你这样的弟弟就好了……咦？”

　　史紫菜忽然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扑倒！“呜呜呜呜呜呜~~这么多年了！我等了这么多年了！终于找到了一个心地善良又温柔的正常人了！！”

　　“是啊，在这样的小镇上，这样的小镇上……我竟然真的找到一个正常的人类！！哦，我太好运了！方宇哥哥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了啊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戴方宇：虽然这个孩子很讨人喜欢，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是啊，这个小镇，也许是远离世事的原因，每个人的性格都很有特色……然后就有特色过头了。偶尔出来那么几个正常点的，刚开始被镇民吓到，然后过一段时间后就会淡定下来——被镇民同化了。

　　史紫菜深深地望着被吓到的戴方宇，在心中默默许下一个承诺：我一定会努力保持你这难得的正常的！兄弟！”

　　多年后，戴方宇发现：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当时年纪小，明明是棵绿草，却被一只名叫史紫菜的小黄牛浇了一身屎，从此永无翻身之日。

　　老天仿佛在同情戴方宇，忽然下起雨，史紫菜本想在这好好淋雨，但看了看身旁一脸焦急的戴方宇，灵机一动。

　　“方宇哥哥，我要是淋得湿湿的回家可会被骂的，要不我去你们家玩吧？”某只狐狸如是说

　　懵懂的方宇兄于是善良地拉起狐狸的爪子，带着他回家去。

　　哟西，增进关系第一步：讨好他家人。

　　戴方宇的家是一间有些破旧的茅屋，但走进去后却发现屋子被收拾得很干净。两人淋得湿湿的，一进屋便默契地往火炉旁边走。

　　“小宇子回来啦。”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慈爱，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躺在摇椅上，满头白发有些乱糟糟的，半睁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其中的色彩。戴方宇连忙走到他身边，唤道：“爷爷，这是我的朋友，叫紫菜。”

　　史紫菜乖巧地打招呼：“爷爷好！”

　　老人的摇椅顿了顿，沉默了一下，忽然笑起来了：“你是史渊和胡秀的孩子吧？”

　　史渊和胡秀？是指父母亲大人吗？史紫菜茫然。

　　“孩子都八岁了啊……真可爱！不愧是那两个人的孩子，天赋也很好啊。”老人的声音染上一丝怀念，史紫菜更茫然了：“您跟家父家母是？”

　　老人轻笑两声，不答。随后忽然开口：“紫菜是吧”

　　史紫菜抛开心中的疑惑，轻快地应了一声。

　　“做饭去。”

　　…………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