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骨生香》不二魂君

2、第 2 章

　　他举剑，胡乱刺向庭院那棵夹竹桃落下的花。
　　已过半载，他对那人的思念却仍然不减。

　　“禀皇子，赵太师求见..”侍从扰乱他的兴致。
　　“宣…”他松开手中剑，整理衣襟。

　　赵高候在厅中。
　　“赵太师求见为何事？”他慵懒地坐在椅子上。
　　“参见皇子..”赵高一脸笑意。“老臣前来，为的是皇位之事。”
　　“又想劝我和皇兄争皇位？”他不悦。“如果还是为这事，那就别说了..”
　　“并非此事..”赵高谄媚地笑。“老臣只是想帮皇子您同公子献计罢了.”
　　“献计？献何计？”他不解。
　　“皇子你想想，陛下这么多子女，哪个不想分得点江山？哪个不想多得到陛下的重视？”赵高走近他。“只有您同公子，才没有为这些事做打算…”
　　经赵高这么一说，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你什么意思？”
　　“陛下近来龙体欠安，又出访南下，恕臣直言，万一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假惺惺地作出一副担忧样。
　　“继续说..”
　　“倘若陛下到时真的撑不过去，那整个宫中不就乱了套了？到那时您的那些个皇兄皇弟们势必会争夺这唯一的机会，这争权夺势之战，必定会牵扯到您同公子啊…”
　　他终于有些触动。

　　“那该怎么办？”他皱眉。“赵太师你说，该怎么办？”
　　“成王败寇，这是最简单的道理..”赵高四下探望。“要想保住自己，甚至是保住别人，那只能先下手为强。”
　　“怎么下手？”他一心只想护住那人。
　　“斩草除根，皇子切勿心软，若是您不心狠，那么没人会同情您，皇子谨记，不归顺您的人，必须统统除掉，否则，您就又多了一份威胁..”
　　“我明白了..”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老臣定会鼎力相助！”
　　“那有劳赵太师了..”
　　他自己也该学会为那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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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前鼓瑟喧嚣，他坐在妆间镜前勾勒眉眼。

　　“师兄！”小师妹从珠帘后探出头。“快到您上场了，师傅催了..”
　　“不急…”他拿起唇红在齿前朱红处一抿。“今个儿是最后一场了，也是最精彩的一场，得慢慢来。”
　　“那您快些..”小师妹缩回头。“乐手师傅们也都准备好了呢..”
　　“就来！”
　　他应了一声，许是太用力，应得喉咙有点发痒。
　　他咳了几声。

　　群臣围坐在戏台旁，把酒对饮。
　　李逐易很期待今夜他唱的最后一曲，那夜与他共舞时，就已深深迷恋上他，满身落花的香，诱得李逐易彻夜未眠。

　　“演奏曲目《咏谈容娘》，安西留仙班献上！”
　　喧闹止住，只见戏台上他一人独来。

　　青衣素袍，眉眼勾勒极魅。
　　李逐易微笑，手中良酒忘饮。
　　然后乐起，他挥起水袖。

　　台上尽是他绝美的身影。

　　举手整花细，翻身舞锦筵。
　　他天籁般的嗓唱起，满廊回响。

　　马围行处匝，人压看场圆。
　　他绵绵地声诱人入迷。
　　李逐易不由地跟着哼起，指尖轻轻敲，拍打节奏。

　　群臣皆沉迷于其中，仅有李逐易能感觉到他别味的情。

　　歌索齐声和，情教细语传。
　　眼中带有情意，同李逐易对望。

　　那夜两人的梦怎堪忘？李逐易举头望月。
　　也同那夜一般如许清明。

　　只可惜今夜对影难成一双。

　　琵琶渐入曲中，埋没素雅的木琴声。
　　歌索齐声和，情教细语传。

　　终于乐声全部止住，轮他一人清唱。

　　不知心大小，容得许多…

　　“怜..”那个字仅由李逐易一人唱出声。
　　台上的他神色茫然。

　　所有人的神绪被他扯回。

　　皇上的脸他看不清是何表情。
　　那最后一句，他竟唱不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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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苏已经接近崩溃。
　　那人到现在还没醒，身上又这么多伤，该不会是…
　　不应该啊！况且昨晚上还追着他满街跑，不可能马上就挂吧…

　　傅苏替他提了提身上的被子。
　　算了，还是等他醒来再问吧…傅苏又爬到电脑面前，继续完成那故事。

　　傅苏昨晚没睡好，先别说睡的是沙发，还有那梦，那个梦弄得他不太舒服。
　　喉咙有点干，他咽了咽口水。

　　然后赶紧把那梦中的内容记在了文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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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苏坐在营中，看着桌上的卷轴走神。
　　他已经在这北塞待了整整一年，忽然已记不得往日在宫中的生活。

　　伸出手，昔日拿笔的指已被那刀剑磨得苍老。
　　他却很满足，自己能为百姓造福，这是他所追求的，然而，满足感并非仅仅因为这些…
　　还是因为他。

　　“公子！”营外传来他豪亮的声音。
　　蒙恬掀开帐帘。
　　“蒙将军有何事？”扶苏微笑。
　　“昨日来报，修筑长城的工事出了些差错，末将将即刻启程前往施工处，望公子能替末将料理好营中事物。”
　　“将军放心，不必多礼。”扶苏将他扶起。
　　蒙恬皱眉，果断躲开。
　　扶苏愣了愣。

　　“将军这是…”扶苏后退。“是不是还没把我当自己人？”
　　“不..不是..”蒙恬看他。“我同公子毕竟身份有别..实在不该..”
　　“我明白了…”扶苏眼神黯淡，转身背对着他。“那将军走好..我就不送了…愿将军一路平安…”
　　“是…”
　　蒙恬不再正视他，转身离开。

　　“蒙将军！”扶苏还是忍不住叫住他。“会不会我们一辈子都只能是这种关系？”
　　蒙恬站住，但没有回头。
　　只见他懈了口气，便大步离去。

　　他便听见营外号角回旋，马蹄声渐远。

　　一隔便是三日，迟迟不见他归还。
　　扶苏心中有些不自在。
　　独自登上那黄沙丘头，把酒独饮。
　　残阳无人同他共赏。

　　夜色将至，不知哪家百姓吹起清笛。
　　引他心伤。

　　牵着马一人孤零零地回了军营。

　　“公子！”那名将领在营前盼着他。“大事不好了！”
　　扶苏抬头看他。“出了什么事？”
　　“匈奴大军已经逼近城外，恐怕不出一日，便会向我方进攻..”他跪下。“将军出发前曾把军权交付给您，公子，请速速下令出兵！”
　　“刘承将军请起！”扶苏向城外望去，山边满是烽火。“营中还有多少兵员？”
　　“三十万长城军皆在！全都听令于公子！”
　　“刘承听令！”扶苏取出腰间军令。“速备兵等候，我要亲自率兵！”
　　“公子！万万不可..您只需下令，并不用..”
　　“少废话..！待我披上军甲之后，要看见众军已准备好站在营前！快去！”
　　“是！”
　　刘承令号兵吹响集令。

　　他返入营帐中，不带一丝犹豫。
　　烟波浩淼，谁人陪我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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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关押在天牢之中，想起刚刚的一幕幕，内疚不已。

　　“把这个晦气之人给我拖下去！”皇上将手中玉杯重重摔在地。“今夜皇后寿宴竟唱出如此晦气的玩意，简直..”
　　“圣上息怒！”班主跑上来将他护在身后。“南沫并非有心…近来身体有不适..所以才会..”
　　“滚！”龙颜大怒，李逐易也只能看他被带走。

　　他的戏服还没换下，秋渐凉，风来衣上满是清霜。
　　他哭，恨自己为何这么不争气。

　　李逐易坐在月下，夜色刚刚还是如许清明，如今却满是昏黑。
　　该如何将他救出？李逐易困惑。

　　“二皇子，留仙班乐师求见..”刘姓太监凑到他身后。
　　“宣..”
　　李逐易揉揉眉心。

　　“二皇子求你救救南沫！”范子一见他便是一大跪。
　　“你是谁？”
　　“草民乃留仙班乐师，南沫的师兄..从小便与南沫一起长大，二皇子..求您一定要救救他！”
　　“为何会想到来求我？”
　　“因为南沫曾跟我说您欣赏他唱的曲，所以我想…”
　　“那皇上是怎么处置你们的？”
　　“皇上并没有追究我们的责任，只是南沫..”
　　“请回吧，今日午时，你们留仙班的人得全部离开..”
　　“那南沫..”范子不明白他的意思。“二皇子救是不救？”
　　“救，当然救…你们先离开，待我将他救出后，自会将他归还。”
　　“多谢二皇子！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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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躺着的那人有点睡不安稳，翻来覆去。
　　傅苏上前查看。

　　“喂，你是不是醒了？‘他按住那人，掀起他额前的发。
　　仔细一看那人长得还算不错，像古风BL文里的插画人物似的，那叫一个妖孽。傅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牵着这么一只上街肯定很拉轰！傅苏傻笑。

　　他找来毛巾水盆，放在床前替他擦拭身子。
　　他有点反应。
　　“南沫..“

　　傅苏按住他的手，替他擦去脸上血渍。
　　他眉头紧皱，看起来挺难受。
　　傅苏伸手去探他额前温度。
　　温度极高。
　　傅苏不知道，他在承受何般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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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昏昏，他领着兵在茫茫黄沙上行进。

　　“公子..十里外有火光，估计也离匈奴大军不远了..”刘承骑马追上扶苏。“请公子下令，派兵前去包围，再将…”
　　“不，我们尽快离开这处..令大军加快进程..随时保持警惕，以防敌军偷袭。”
　　“公子？”刘承困惑。“为何不向十里处前进，而要绕过它？探子刚刚也来报，的确是敌军大营啊！”
　　“刘将军勿急..扶苏自有分寸..”他只顾继续前进。
　　“可是公子，我营仅留下宋狸将军的小队，若是错过了包围敌军的好时机，那百万匈奴大军定会向城中逼近啊，到那时…”
　　“刘将军，跟随蒙将军多久了？”扶苏打断他的话。
　　“公子！”刘承着急。“现在该下令了！”
　　“刘将军，稍安勿躁。”
　　“这…”
　　刘承慌了神，若是当真错过时机，到那时，这么大的罪过他可担不起。
　　扶苏闭眼，仔细感受着四周的动静。
　　南边山头处有嘶嘶马鸣。
　　他准备下令，转过身，才发现刘承手中宝剑已指向他喉处。

　　“刘将军，我已经知道敌军大营在何处，你这是..”
　　“公子恕罪，我刘承驻守这处多年，论经验末将怎么都比公子您多..我不可以把城中百姓的性命拿来当做儿戏..公子，请借军令一用！”
　　“刘将军，不要被敌军给迷惑了啊！”
　　“公子！请借军令一用！”
　　刘承再次重复。
　　“不可以！我也不可能把城中百姓的性命拿来当做儿戏！”
　　刘承狠下心，转身面向身后十万大军。“众军听令！速往西北十里火光处，包围其敌军大营！”
　　刘承收回宝剑，提起马绳迅速领兵向火光处赶去，扶苏无奈，只得追上去。

　　“刘将军！停下！”
　　扶苏的声音埋没在马鸣踢踏声中。
　　他用力鞭打身下良驹，奋力追上去。

　　刘承直闯敌方军营，望见火光后他方才恍然大悟。
　　怎么可能没有士兵向我们进攻！他猛地拉住缰绳。
　　后悔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刘将军快走！”扶苏终于追上。“敌军过来了！快走！”

　　刘承赶忙回头。

　　“诸军备战！杀无赦！”
　　扶苏嘶吼，刘承几乎不敢相信。

　　他们四周，山头满是星点火光。
　　刘承大笑。

　　好你个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