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回魂夜》金金雨

4、第四章：

　　语诚觉得已经是确认无误了说，“可以了。”

　　李石岩一愣，也看了看那个人，然后把手收回，说，“对不起。”

　　语诚平平的望向前方的过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话。”

　　李石岩凝视着她的侧脸，有些愧疚的，“有关于艾琳……”

　　没等他说完，语诚便迅速打断他的话说，“最后的请求是我提出来的。而且，就算没有这次，她也只怕早就对我有所误会了吧。”

　　一直知道，是李石岩和艾琳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但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要结婚的那一步。

　　心里内不内疚无法辨清，可能有那么一点，但并不多，因为如果李石岩是真的不想娶艾琳，那么就算没有她张语诚，就算最后他们结婚了，这段婚姻，也无法圆满。

　　有没有后悔做这个决定？张语诚心里有肯定的答案，她不会后悔。

　　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做这个决定她不是一时冲动。理由可能是李石岩的一样，因为相信了这个人，相信了这个人的人品。

　　身边的朋友，或许有很多，但可靠的，数来数去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文婧是一个，李石岩，也是其中一个。至于……

　　语诚最后涣散的目光聚焦在了左边最前排的那个侧影上。他们好像在说些什么，文婧的样子不用看语诚也知道，她肯定是特别开心的，纵然晕车，脸色发着白，心里难受，但她的心情，就像她回给她的短信。

　　她问她，你家那位有没有给你备晕车药。

　　她回她，我家那位就是我最好的晕车药。

　　他偶尔微微含笑的侧脸，曾经在回忆里浮现，觉得遥不可及。现在就在眼前，咫尺天涯。

　　李石岩问她说，“你也喜欢你闺蜜喜欢的那种男人吗？”

　　他有注意到语诚每次在看那个侧影时的眼神，和平常不一样，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就是不一样。

　　“原来你喜欢优质沉稳这一类型的。”李石岩继续自言自语的喃喃点头，眼睛却没在看前排的那个侧影，而是看着语诚的面孔。

　　她微扬了下嘴角，有些讽刺的。

　　用优质沉稳来定义唐立方，可以说是恰如其分。因为每一个见过他，接触过他的人都是认为，也包括她。她以前也是这样的认为的。

　　现在想想都觉得那个时候很单纯，单纯到连自己的主见都没有了，跟瞎了一样。

　　听到李石岩这次再用优质沉稳去形容他的时候，她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说，他渣和幼稚的地方不会让你看到而已。

　　真的，不会让你看到，也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看到。

　　淌过眼眶的暖流，让她的鼻尖有些些微发酸。

　　李石岩注意到了，所以，接下来的话，他问的很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试探说，“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阖下了眼睑，张语诚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我想睡一会儿。要是到了，记得叫醒我。”

　　李石岩的身体立马变得僵硬，他觉得奇怪，下意识的朝前排那个侧影看去的时候，正好和唐立方投过来的目光相撞。

　　李石岩这才明白语诚的举动，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有满满的疑问，但他还是抬起了胳膊将她的整个人圈搂在怀里。因为好奇唐立方在看什么，文婧便抱过他的身前，将脑袋探出去看。

　　最后一排的那一幕，让她的眼睛忽地一亮。

　　唐立方低眸看着文婧的清秀小脸说，“这就你说的单身吗？”

　　文婧直起身子来，有些迷糊的眨了眨眼睫猜测，“可能是最近才在一起的吧。以前没听她说过。”

　　唐立方一笑，目光很宠的看着她说，“傻瓜，是你太好骗了。”

　　文婧不满的朝他蹙鼻子，双手牢牢的抱着他的左臂，脑袋蹭在他肩上任性，“我也要睡觉，这样睡。”

　　她轻轻阖上了眼眸，眼睫的长而翘是那样充满了灵气，外面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的淡金色笼罩着她的脸，他能看见她白皙的皮肤上，那一根根细细的白色绒毛。

　　唐立方说，“睡吧。等到了该停的地方，我在叫你。”

　　他的声线很轻，只是很轻，不柔软，另外还带着些微的沙哑。鬓边的乌黑头发较短，皮肤极白，那种仿若是染上一层薄薄的冰霜的白，染上他坚毅深邃的轮廓，给人感觉，像是一具摆放在玻璃柜里的精致雕塑，没有生命，也没有气息。

　　玻璃柜外，行人络绎不绝，而他只是目无一物的静默观望。他似乎从不关心这个世界。哪怕世界末日。

　　在语诚的记忆里，有关唐立方，也就那么多。拇指和食指的三十度。所有。

　　他的身边好像没有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可能这是他给她的世界不一样，给别人的世界或许又是另一种。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很短，真的很短，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白驹过隙。她都还没来得及记起什么，脚下的路，就已经到了尽头。

　　现在这些过去了，无所谓了，他却又出现在了文婧身边，站在她的眼前。

　　换做是别人她也不会在意，也不会紧张，可这个人，偏偏又是文婧。

　　阖着双目靠在李石岩肩上的那段时间，她暗自想了很多，想过放手不管，想过涉入其中，但最后都被否定。

　　大巴在加油站停下的时候，她和司机打了声招呼，就跑去马路对面不远的水果摊买吃的去了。李石岩陪她刚下车，就一直在打电话。

　　谁打来的不知道。反正，他没靠近她和那边人说过话。

　　遮阳伞下，语诚扫视了一遍整个摊上的水果问，“西瓜有没有冰的？”

　　坐在遮阳伞下面的摊主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个从她身后踱步靠近的身影接过她的话茬说，“菠萝吧，这个吃了对眼睛好。而且你也爱吃。”

　　语诚心口一紧，回过头看他。

　　他对老板说，“就菠萝吧。”

　　语诚观望了一眼背身在打电话的李石岩以及远在对面加油站里的大巴，她想，埋藏在心里的一万个不放心，现在会是最好的一个确认时机。

　　转过头，语诚一边细细打量着摆在摊上形色不一的水果，一边低声问，“你是，认真的吧。”

　　她指的是文婧的事……

　　唐立方从皮夹里拿钱付给摊主。他说，“不是。你呢？”

　　语诚的所有注意力都停在第一个分句上，那种感觉，她其实应该早就可以预料的到才对。

　　可她还是震惊了。

　　她没想到他可以用这样轻松的语气说出那样残忍的话。

　　情绪忍了又忍。语诚才渐渐把刚才的心情平复说，“唐立方，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了。但感情不是游戏，文婧她玩不起，我希望你可以真心待她。”

　　他听了之后，闷声一笑，随之视线也缓缓看向她，语气很平静的在面对一个笑话说，“真心？我真心待你的时候你怎么对我的？真心能有好下场吗？我老实告诉你吧，我之所以会选择和文婧在一起，就是因为她是你朋友，我看你能怎么办。”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的语气，故意的表情，毫不掩饰，他把自己的故意在她的面前表达的如此明显。明显的让她知道，他这次回来的目的。

　　看着面前这张变得陌生的脸，语诚脚下的位置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变成这样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唐立方目光含笑，静默的，对望着语诚。他说，“你既然都不要我，还管我那么多干嘛？你要是想管我也可以，那就重新和我在一起。”

　　他每一个字的音节都咬的特别清晰，缓慢的，像是在企图些什么，但又似乎只是漫不经心的说说。而那张是折映在他眼中的脸渐渐成了灰白。他却仍然可以做到很不在意的补充说，“开玩笑的，别放心上。我们两个人可不能同一时间消失的太久了，要不然引起了不好的流言蜚语，你肯定又焦头烂额了吧。好了，你先上去吧。”

　　从一开始唐立方就觉察到了的事，有一个人，正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语诚是这个时候才有所意识。她一转头，就碰到远处艾琳的目光。

　　李石岩好像也才刚打完电话正准备往他们这边来。艾琳的出现，让他的步伐停滞了一瞬。当时他们有过交集，但最后李石岩把艾琳握在他胳膊上的手扳开了。

　　站在车门口等的文婧远远地注视着那一幕，她的长发被风吹乱，脸色苍白，小巧的唇瓣也失去了原来的酚红亮泽。兴许，是因为晕车的缘故。

　　散开的人员在再次回到位子后，售票员确认了一下人数。

　　最后抵达丽江，是天黑之前。

　　六个人，一路风尘仆仆的寻找落脚的地方，去了三家，迎来的几乎是同一句：本店客已满。

　　最后在一家是古式木屋的旅店前站住脚的时候，李石岩说，“事不过三啊。”

　　就这样，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走了进去。语诚开的口说，“还有房间吗？”

　　坐在班台内的那张脸简略的打量了他们所有人说，“有的，你们要几间？”

　　语诚说，“六间。”

　　艾琳的声音一下提高说，“六间？你要那么多房间干吗？三间。”

　　语诚没有和她争论，只是等班台内的人给答复。

　　“现在只有四间房，都是大床……”

　　“什么四间房，我不是说三间就可以了吗？”

　　班台内的人脸色很不好的朝语诚看了看，因为她是问房的人，所以她才和她说四间房。艾琳的突然插话，让当场陷入了僵局。

　　语诚说，“三间就三间吧。谢谢了。”

　　当时高高立身在一旁李石岩看着语诚，嘴角有微微的笑意。

　　语诚拍他一下，让他交身份证出来的时候，他就像个在面对老师的学生，把身份证规规矩矩的放到了她的手里。

　　艾琳是最先的，她登记完之后就上楼了，接着再是文婧，最后才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