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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浅睡眠 ...

  •   越前认为吃饭时被一束意味深长的目光雷达般追踪,并不是那么爽心的事情。
      终于在“错觉、错觉”的自我催眠法也于事无补后,少年发狠般撂了筷子,一记三白眼回敬过去,颇有在球场上面对敌手的凌厉气势。
      仿佛恶作剧得逞般,龙雅无声地笑,依旧没收回肆无忌惮的眼神。
      嘴角堪称完美的迷人弧度,让龙马后颈上没来由的传过阵阵恶寒。进行到一半的晚餐,忽然就没了食欲,连瓷盘中金黄鲜嫩的烤鱼都没能再度勾起他半分兴致,挑起眉稍,金眸圆瞪:“越前龙雅,你给我差不多点吧!”
      有话就直说,没事儿看什么看!

      “只是觉得小鬼头,很……可爱。”越前龙雅这么解释道。顺便附赠上一个带有些独特痞子气的促狭笑容。
      龙马觉得肋下骤然一紧,大约是岔了气。
      可恶!
      忿忿不平的控诉着,少年推开面前的餐具,头都没抬就大步踱回了自己的房间。

      实际上,与其说是愤慨的控诉,倒不如定义成缴无奈的缴械更加妥帖。
      不然怎么会底气不足到连对方的表情都没敢仔细看;那句咬牙切齿的责难也不该到现在还闷在胸间。

      无论从何种角度评价,自己那连本人都看不过眼的别扭性格,实在没办法同“可爱”之类的扯上什么瓜葛吧。
      那家伙,会不会是因为最近课业繁重导致了人格分裂?产生了异次元幻觉?
      但转念一想……学业那种东西,即使是广角那枚原子弹地化身,也不至于在他身上辐射出如此生灵涂炭的深远影响。
      毕竟,比起拥有国语这门弱势科目的自己,对方那虽说岌岌可危却总能栖居年级前三十的成绩,绝对够格称得上神话了。
      文史地理工政样样玩转,更要抽空应战亲卫队一群女生泛滥的心心眼,竟然还没落下网球。
      越前仰面倒进松软的床垫里,阖上眼。

      怎么办到的呢?真是没有天理啊!………

      ***

      盛夏的傍晚总是夹杂着不利于培养睡眠的鸟呓虫鸣。
      不过越前龙马还是意识模糊的昏昏然了。关于这点他自己也觉得相当匪夷所思,十分扑朔迷离。
      虽然常听长辈提到“春困秋乏”的论调。可毕竟春天已时过境迁,秋天还为时尚远。
      近来这沾枕倒的“恶习”,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疑惑很多,其中自然囊括:为什么在某些人眼里,自己的定位词就突然就由“臭屁”乾坤大挪移成了“可爱”?

      在网球场训练时,倒是高频率地听到围网外同级或不同级女生们呐喊些诸如“龙马君 KA KU YI……”什么的,但也从未有过类似此刻的疑云丛生或者揣测对方心理活动的费神举措。甚至,觉得她们很吵,是的,非常吵……
      节奏混乱的嘈杂声,将斑斓的景象渐次稀释……如同不断兑入纯净水的牛奶,本色一丁点一丁点变淡…………淡到不能再淡,就看到窗外黑透了的天。
      不知不觉,做了这样奇怪的梦呢。

      卧房门外“噼里啪啦”的噪音,把神志唤回了七七八八---大抵是那个自诩绝世好哥哥的人在收拾餐后狼籍---洗碗也能弄出这么大动静,还真是让人折服。
      眼皮上像压着半壁富士山,如何都维持不了睁开的状态。
      那么索性任性一次,放任自己慵懒的垂下眼帘…………

      睡意还未完全消散,迷迷离离的回忆,有一茬没一茬,不太连贯:算起来,自己搬来这里,也有个把月了。
      当初一时年少轻狂便豪气干云扬言要出去独立。结果区区坚持了不足两个星期,就被繁复的琐事折磨到焦头烂额几欲抓狂。
      回去的冲动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反叛期的少年,即使有挨了刀子也能一声不吭的坚强,却绝对没有拉下脸面委曲求全的勇气。
      越前龙雅恰恰就在那时宛若无所不能的天兵天将般从天而降,一副救人于水火的上帝模样,没心没肺地揉着自己头发:“小鬼,扛不住不如搬来和哥哥我一起住?”

      多么的人神共愤邀请函啊……
      龙马痛定思痛,斟酌了半晌,决定姑且暂时将用外旋发球就这么瞄准那张脸抽出去的欲望克制回去:“别指望我会交房租!”几乎是咬牙切齿。
      而单就所表达的意思来说,因该算是……答应了。
      不管怎么说,接受这不太温馨可起码还算富有诚意的邀请,总比回家去看老头子那张憋笑地脸忍气吞声来的强。那时他想。

      ***

      随着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日子慢慢更迭,纰漏渐次暴露。越前逐渐发现自己在一时脑热下,做了一个多么荒唐透顶的决策。
      比一日三餐还家常便饭的恶劣玩笑与恣意捉弄,尽管无伤大雅,却不容否认的妨碍到了青少年心理沿着健康路径发育的趋势。

      差不多检讨下自己内心的黑暗吧!很多次话到嘴边,越前想想又咽了回去。
      早该料想到,越前龙雅这种吃橘子都不剥皮的原始人类,压根变不成温柔体贴的菜菜子表姐。
      温柔体贴?!
      龙马顿觉煞是好笑。甚至情不自禁的开始自行幻想那比自己还拽个两三分的家伙如果系上花围裙,会是何等光景。

      恶趣味就像是流淌在血液里与生俱来的一项天赋。只需丁点石擦星火,即成燎原之势。
      -----说起来,自己好像还真是不曾留意过他做家务的模样。我倒要看看,一个痞子如何能把洗碗干成婉拒女生告白的得心应手。

      好奇心始终具有杀死猫的威力。
      一旦萌生出对某些未知领域的猜测,哪怕起先再微不足道,也能瞬间泛滥成一发不可收拾的难耐,和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更何况,碟碗撞击水流的脆响依然在继续……机会还很充裕,不是吗?
      意识到这点,越前登刻清醒过来,趿上拖鞋,迫不及待地去印证自己的臆想。

      全玻璃的落地荷叶门,在昨天的家政服务过程中被洗涤得分外明净,依稀透出龙雅英挺的轮廓。
      龙马没有拉开门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外安静的望,隔着一段距离。
      拥有黄金比例的修长骨架,与自己雷同的泛着些许墨绿光泽的发稍,有点笨拙但很认真摆弄着餐具的韧长手臂,还有,年轻到几乎要发出光芒来的侧脸。
      的确是带了围裙,也确实是与想象中有几分相似的格子条纹,唯一不同的是,系在他腰上,竟显得意外有型,简直可以说,相当帅。

      脑海中突兀跃出“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俗语。
      少年捂住翻腾的胃,嘲笑自己的文艺。
      事实上,越前诚然有些着魔似的迷惑……以前,怎么就从来没注意到?
      不过也怪不得他。
      那冲上来抢橘子的狰狞面孔给童年幼小心灵蒙上的噩梦阴影,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能轻松释怀一笔勾销的。

      龙雅如同长了双巫师的三百六十度全景视角眼,像恐怖片里的惊悚镜头般猛然转过脸来,将龙马贪恋的目光逮了个正着。
      非常的窘迫,少年无措中慌乱埋下头。却还是看到对方在明亮玻璃门后对着他比出个“小鬼头,可爱……”的口型。仍旧是那副极度嚣张欠扁的痞子样。
      这让龙马恨得牙龈痒痒。
      气恼过后又觉得相当委屈,凭什么无论觊觎者是谁,到头来心虚的总是自己?
      可是话说回来,自己又是怎么突发奇想染上了“偷窥癖”的呢?那时并没有联系到是对他搅了晚餐兴致的报复啊。
      更何况,就算是报复,照目前这种状况来看,遭到报应的那个,无论怎么说也是自己吧。

      ***

      凡事和一旦由空想转变成为现实,势必将与预想中的轨迹发生那么一点悖离。
      越前龙马是知道这点的,就像他知道,自己或许永远都找不出越前龙雅的弱点,而对方却能轻而易举找准自己的软肋。

      高三届毕业的那阵,大概是升学率极其出众的缘故,学校将卒业典礼搞得格外热火朝天。
      形形色色红着脸来找龙马充当传声筒的女生也在这段时期达到了巅峰状。
      校草的魅力指数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盖出来的。
      就连同性的自己还不是险些在某个夜晚的“偷窥”行径中被电到啊……
      一时失控的回忆,犹如闸口缺失的水库,泛滥成洪荒。
      搅扰的人大为纠结。

      从书包里倒出厚厚一叠颜色暧昧称谓一致的告白信,甩给指定收件人时,越前的脸色相当难看。
      “小鬼头,老哥的行市很劲爆吧。”龙雅笑吟吟地随手拈起一张堆积在桌面上的信封,“嗯,字体还不错嘛。”
      龙马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太阳穴跳动的无比异常,甚至由衷想和面前这个人打一场架,寥以发泄。
      却又找不出如此消极情绪的病灶,同样想不到挑衅滋事的突破口。
      拿手戏忽然变成了蹩脚码。这教龙马格外不知所措。

      心烦意乱之际,突见龙雅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正色望向他:“小鬼,其实……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对吧?”
      那种异常罕见的,陌生且严肃的神情,致使龙马好长一段时间无法理通思路。
      停顿了许久,才讪讪的答复一个单音节:“切……”
      真的,找不出合适的措辞回应。
      照实说“没有。”可自打出世那天算起,喊了他近似二十年的哥哥。
      若说“有。”又觉得如此煞有介事会显得相当矫情。
      山重水复确无路。两难的境地。

      龙马在那时候差不多知道自己是真的无力对抗龙雅了。
      只得任由对方那种仪式般的目光洞穿瞳仁,传递到大脑,继而轰轰烈烈的过渡到心脏里去。
      脸上泛起一种火燎一样的灼热,连视线也变得很模糊。
      夏天真是太容易出汗了,汗水滑进目眦,憨恿出一些刺痛的滋味。
      真是不好受啊……越前抬起手使劲揉了揉眼眶。

      ***

      下定决心搬回家住,便是与那同一时期的事。
      龙雅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弟弟跑进跑出的收拾行李。不曾表现出丝毫预备帮忙的征兆。
      直到看见龙马拉着巨大手提箱朝门口费力移动,才仿佛大梦初醒,一个箭步跨到仍旧矮他大半头的人面前:“给我。”恰如其分命令口吻。

      龙马意外的没有反抗,顺从的将提箱把手递过去:“切……现在才知道帮忙。”偶尔对哥哥示弱一次,并非什么过分的事儿吧。
      再怎么说,这个人也是,哥哥。

      “上了大学,我或许会另找住处。”龙雅说得很突兀,当时他正推开房门,另一只手扶住龙马的后背,让他走在自己前边。
      “为什么?”龙马有些费解,扭过头去望他。
      龙雅没回答,抬起笨重的行李,重重置进后车厢,顺势埋头打理顺序。
      手臂遮住了大半张脸,龙马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蓦然回想起那晚隔着玻璃门看他洗碗的样子。
      相当帅气的姿态,加之自己毫无规律可言的心跳……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甚至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情绪,堆积在胸腔里,吐不出也咽不下,堵的心口发慌。
      杞人忧天吧……少年安慰自己。

      越前俯身钻进车座的时候,龙雅没说“照顾好自己,有空来找老哥玩……”之类过于煽情的临别赠言。
      他仅仅拖住少年的手腕,朝闷热季节里略显冰凉的手心中塞入一个滚圆的橘子,然后拢着他的手掌,握紧。
      很多时候,龙马都无法充分领悟此类不知所谓举动后隐藏的确凿含义。
      正准备询问他是何居心,对方却抢先开了口:“以前总是抢你的橘子,现在还你一个。”边说边抬手去摸龙马的头发。
      对自己所有想法都了若指掌的洞察力,越前认为甚是可怕,说不准眼前这个人是妖怪的附身体也不一定。
      龙马这么想着,钻进车里。弧线削尖的下巴搁在摇下的一多半的有机玻璃窗上,幅度很小的摆了摆手:“再见。”
      而不是:“哥哥,再见。”

      后车窗映出的人影随着距离的拉大缓缓缩小成一个点,接着,挣脱出视野所涉猎的范畴。
      龙马转回头,僵硬的脖颈处掠过一阵宛若电击的酸楚。身体机能的弊端就在于,长时间违反既定姿态的狷介,必将以自身的不适作为代价。

      车子沿着高速公路不紧不慢的行驶,其间有相当长一段路程,都没能在龙马的大脑皮层上产生足够留下印象的刺激。
      少年怔怔的盯着摊开地手心里那颗色泽鲜艳,表皮饱满的水果。
      心一点点柔软下去,像要融化掉一样。就连关于儿时那个念念不忘梦魇所留下的后遗症,似乎也顷刻间得以痊愈了。

      ***

      家中一切如故的稀松平常。近乎乏味。
      伦子妈妈或者菜菜子表姐,都绝不会把洗碗弄出改造重型武器的阵仗。
      适应了吵闹氛围的耳膜,总认为这安静的气氛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无所适从的缝隙里,还糅杂着一种叫做寂寞的东西。
      虽然矜持着不大甘愿承认,但它却冥顽不灵的持续蓬勃暴涨,直至无法忽视。

      就连睡眠都变得不那么踏实。
      之前深恶痛绝的“恶习”也随着搬出那个整日口角不停的公寓,脱离开那个成天对他喋喋不休的人而迅猛好转起来。
      发展到后来,每晚很浅很浅的睡眠,入睡时甚至沾染上些许貌似失眠先兆的艰难。

      睡不着的越前盘膝坐在地板上,百无聊赖,把玩起从龙雅那里得来的橘子。
      回忆起前阵子还在餐桌上斗嘴的场景,感觉相当不可思议。
      橘红的温暖色调让龙马觉得尤为可爱。
      继而……无可厚非的再次联想到那句到现在仍然耿耿于怀的“可爱……”
      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他。

      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念叨出来。
      “……可爱啊。”
      捧着一沓折好衣物的菜菜子正巧经过他身旁,差异的询问:“龙马君,什么可怕啊?”
      可怕?!

      一种一语道破玄机的顿悟感泡胀了心板,龙马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去看表姐。
      面对对方疑惑的目光,怔愣片盏,有些失神的小声回答:“没什么……”
      菜菜子极其莫名的深深望了他一眼,最后总算没有继续刨根问底,抱着那叠花花绿绿的衣衫走开了。

      龙马握紧橘子光滑的表面,放松了紧绷的肩膀,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同时内心却不自觉地惊涛骇浪起来。
      会不会,原本是想说“可怕……”啊……
      读音,的确很相似。

      -----“小鬼头,可怕。”
      是在求救吗?
      再也承受不了担负不起,又无法释放的一刻,发给自己的求救信号吧。
      那时候,自己又做了什么呢?
      噢,记起来了,送给他白眼,接着推开盘子走掉了。
      那时候,他应该相当沮丧吧。
      切……真是再烂不过的暗示。
      龙马向后仰起脸,却更想要倒立。

      ***

      “小鬼头,不如搬来和老哥一起住?”
      可以离我比很近更近一些啊。
      “小鬼头,老哥的行市相当劲爆吧?”
      如果发脾气就当你吃粗了哦。
      “小鬼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对吗?”
      即便相爱了,也不算罪恶吧。
      “小鬼头,可爱……”
      怎么办,这种欲望,很可怕……
      ………………
      …………
      ……

      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网中的越前被勒地快要窒息。
      瞬息万变的隐讳情节一点一滴明朗起来。
      清晰之后又忽然觉得轻飘飘。胸口的某处好像缺失了一块,竭尽所能,也补不回来。

      指甲嵌进掌中的橘子皮里,果汁迸溅出来,艳丽的色泽漫了满手。
      原来,那种不知何时养成的“沾枕倒”习性,的确不是受季节影响的关系。
      任何人,在无比安定与万分放松地时候,都会容易入眠吧。

      曾经,还住在那个充满毒舌吵闹的二人公寓时,只要在楼下远远望见窗口氤氲出的橙色灯光,便会涌上的,那种令自己也颇为纳闷的平静感。
      此刻想来,大约是因为早在很早很早之前,在自己还浑然不觉地时候,就已经心安理得接纳了对方给予的“守护”的缘故。

      龙马将橘子举到唇边,暗自忖度:就这样连皮带肉的咬下去,是不是能体味一番那个人合皮吞咽时的心境?
      好歹,也轮换我剖析你一次啊。
      嘴唇刚刚张开到适合的尺度,便听见南次郎不满地对妻子说:“龙雅那小子是不是换住处了?也不事先和家里说一声,真是不孝!”抱怨的语气掩盖不住关切的实意。
      伦子织着毛衣:“孩子大了,总要离开家的,过几天安顿好了,自然会打电话叫我们过去。”

      依稀记得曾在某本读物上看到过一个相当文艺的句子,大致是说“离开萌生回忆的处所,是一种杜绝回忆的手段。”

      来不及了吧?
      来不及了啊。
      越前把空触在嘴唇上多时的橙色挪开,站起来,理了理裤脚。避开父母不解的目光,大步流星走出去。

      与此同时,把沾有橘汁的手指送进嘴里。
      舌尖包裹指纹,不算苦的味道却非常涩。
      沁在嘴里微微发麻,连头皮都跟着抽紧。
      大脑麻木掉以后,心脏又是什么感觉呢?
      对了,就像被炎夏盛行的百虫集体噬咬。

      满院不知具名的各色繁花花期正旺,混合了多种馨香的气息径直舔到鼻尖上来。
      逼得眼角好像湿润了一下。
      他想,自己终于在这个夏天里不那么光彩地被花粉症侵扰了。

      而那种沾枕倒的贪睡症状,至此大概再也不会来侵扰自己了。
      如此一来,今后,似乎必须要开始学会习惯……浅睡眠。

      低头看了好一会儿,越前甩开手腕。
      将淌尽了汁液,表皮开始干皱的橘子,颤抖着,用力抛出去……

      -----------全文完-------------

      [注:日文中的“可爱”与“可怕”发音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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