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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   “御剑讲究平衡,这样歪歪扭扭掉下来摔得头破血流别说你是我的徒弟,重来!”
      窄小简单的院子里,一袭白衣男子手持戒尺放于手心站在一个瘦削孩子的面前,每当那孩子举剑手腕发颤的时候,戒尺便毫不留情的打了上去。
      寒日身着厚重的棉衣,即便如此,孩子的还是死死咬住了嘴唇。
      那眼神黑白分明,清澈纯粹,又带了不甘示弱的倔强。

      这孩子正是阿七。
      那日荒寂回来后,白子言莫名其妙的对她不理不睬,于是她用红烧肉去他的屋子赔罪,没想到在外面喊了那么久,他都没有出来。一气之下,坐在屋子前的石阶上将红烧肉吃的精光,不理她就算了,大不了等她攒够了钱去找阿淙。谁想暮色来临的时候,他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时她正在整理在胭脂楼的时候柳胭小姐赐给她妆奁里面装的一些玩意,他突然出现吓得她差点没把妆奁给扔了出去。
      “师傅?”
      她小心翼翼的喊着,生怕又做出什么或说出什么惹得他不开心又对自己不理不睬。
      “三日,你要学会御剑飞行。”
      他只说了这句话便凭空消失了。

      还不等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第二日鸡鸣啼晓苍穹未亮的时候,白子言就已经做出了回答。
      在胭脂楼当丫鬟的时候阿七每天都起的甚早,之后进了王府,夏楚枫对她虽然严厉,但对每天起居的时辰并无多大管制,于是她便养成了早睡晚起的习性。即便拜了白子言为师,也依然如此。是以,当白子言在鸡鸣啼晓的时候将她从暖暖的朱色刺绣牡丹的锦被上拖出来的那瞬间她几乎是惊醒着睁开眼睛,虚幻的梦境还未散去,心间颤颤的抖了抖。
      “师傅?!”

      头顶上的男人面无表情,和平日轻佻的模样大相庭径,乌发木簪束起,唇角紧抿快要绷成直线。
      阵阵寒意从四周袭来,瑟缩着身子想要钻回锦被里,那锦被中的力量却是不动丝毫。
      “起来!”

      被戒尺打过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疼,神思远游的她蓦然收回思绪,食指中指合二为一嘴里喃喃练着咒语让剑浮起来,自己脚尖渐渐脱离地面站在剑上,却始终只能让剑飞离地不到一米,双脚也踩不稳剑身之上,摇摇晃晃,眼看就要从上空坠落,她吓得赶紧闭上眼睛,等待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
      这几天已经摔了无数次,她早已习惯,只是普通俗身哪里忍受的了这种疼痛。但想要学好御剑飞行的本事却是如同信念扎了根。
      闭上眼睛,耳畔冰凉的冷风灌进脖颈激起一阵战栗,她想起以往寒日里畏缩在破旧的小屋里瑟缩着身子,双手放在膝上拼命的往手心里哈气。浑浊纯白的雾气蒙住眼睛一片浅浅的水雾又渐渐消散。
      很冷,很冷。
      象是钻进骨头缝里凝固全身血液又无止境循环。

      不断下坠的身子缓慢的落下,意料中的疼痛并未出现,一团温热软软的手臂接住了她。
      熟悉的气味萦绕在鼻息间,阿七猛然睁大眼睛,毫无意外的与白子言的两只眼睛对上,惊的差点没从他的身上挣脱跳下来。
      “师傅?!!!”

      这段时日她这样喊他的次数与语气实在太多,白子言早已见怪不怪。
      “刚刚说过的掌握平衡记到哪里去了?”
      语气凌厉快速的让她措手不及,还不待她开口便已经松开了接住她的手臂。

      “嘭——!”
      巨物落地的声音。
      这次是真正结结实实的摔到地上。
      阿七疼得差点眼泪没掉出来。

      白子言视若无睹,拂袖整理了手臂,俯身看着摔在地面狼狈又弱小的她。
      “连最简单的御剑都学不会,还想着学其他的术法,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句话说的有些重,明显的嘲讽意味,阿七难堪的咬紧唇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之前王爷教她读书识字的时候,也对她声厉言辞过,却不曾这样说过她。拜了白子言为师后每天除了练术法外生活简简单单,不再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由着性子随意度日,得来几分快乐清闲,却不想他最近象是变了性子般一样对她格外苛刻严厉。

      “我没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只是想好好学术法,好好学御剑飞行,保护好自己不被受欺负才有机会去找阿淙。御剑飞行的时候明明想要平衡的,可身子总是歪歪扭扭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我不想这样的!”
      最开始初飞的那种新奇与满足感已经渐渐变成了无措,眼泪汹涌的掉落下来从脸颊滚落,她的手撑在冰冷的地面,尖锐的碎石划破了手背,鲜血汩汩的渗出,她只觉得又冷又疼。
      所有的委屈一股脑的喷泄出来。

      “还记得自己学习术法的初衷是什么吗?”
      他看着她,眸色不变,腰间朱色丝带翻卷成飞。

      “不被受欺负。”
      想起暗狱那段阴森恐怖的记忆,汩汩流出的鲜血,撕心无助与疼痛,灭顶的绝望和恐惧,无声张狂的藤蔓枯枝,还有那个桀桀怪笑又疯狂枯槁的女人。每一处记忆都像摔碎的瓷片尖锐的戳在她的心间上,每每回想起都发疼的厉害。比起之前在堰阳城受到欺负的那些记忆还要疼上千倍,以为找到阿淙就可以过上吃饱喝足不再被人欺负的日子,可是发生的那些事情却让她突然明白依附在别人身上得到的只不过一时安好。就像王爷,他对自己的好不过是因为另一个女子,而自己只不过幸运的当了那个魂魄的寄主,魂魄离开了,她这个寄主也就该离开了。
      这样想着,心里愈发疼的厉害,眼泪流的也愈发汹涌,就连白子言弯腰为她包扎手上的伤口都没有发觉。

      “那你如今受欺负吗?”
      他问。

      她摇摇头。

      “如果离开了为师,你还会受欺负吗?”

      从遇见他的时候他便一向是轻佻的模样,即便最近时日对她不做理睬变得苛刻严厉也甚少正经对她说这些话。

      她点点头。

      “遑不论修仙之人,且这世间人情冷暖,没有强大的本领保护好自己,只能沦为人人都可欺负的可怜虫。”
      看着指骨分明的手为她包扎伤口,一边说着这些话,阿七泪眼婆娑中渐渐变得清明。
      她想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徒儿知道了。”
      猛然爬起身,不顾身上衣衫沾染的泥土,重新拿起剑念动着咒语开始练习。

      白子言站起身,拂了拂衣袖,眸光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又开始拼命不认输的练习着,唇角微勾。

      又过了几天时日。

      阿七御剑飞行的本事已经有些熟练,平衡和飞行的技巧在白子言的教导和指教下进步神速,虽不甚熟练,却也能自己独立一人在空中御剑飞行不会掉下来。暗暗开心却也内疚极了那天的自认为的委屈大哭,又不敢向白子言明说,只好更加拼命的练习术法。
      身体的体能也转变的非常厉害,好似从那次掉下寒涧之后身体内总有一股灼烫的热气胡乱窜着,隐隐牵动之前在暗狱中受伤留下的疤痕,不疼,只是那感觉有些奇怪。

      “术法需心神合一,心念贯通。你如今已习得御剑之术,再加以凝神练习,普通的飞行已不是问题。”

      白子言手中持剑,白色朴素衣袍如同漫天飞扬的薄雪一尘不染,院中腊梅迎雪绽放,一片极致的雪白之中,朱色点点,疏影峻傲,暗香浮动。

      “普通飞行?难道飞行不是一样的吗?”
      阿七收回剑,手指反下将剑插在已经积厚的薄雪中,脸颊耳朵还有手指被冻的通红,束好的包子头上接落下了不少雪花。
      她合起手哈着热气。

      “飞行分三六九等,你如今只是俗身凡人,学会御剑已是不易。”
      他挑重减轻的说道。

      “那御云飞行呢?”
      她放下哈气的双手,眼睛看着他。
      “因为我是俗身凡人所以就不能学会了吗?”
      她记得师傅曾说过他已修成半仙之体,而她除了见他御云飞行外却从未见过他御剑飞行,难道只有修成半仙之体才可御云飞行?
      而且,之前师傅也说过教她御云飞行,如今教的却是御剑飞行。
      她的想法总是很简单,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去推测,可得到的答案让她有些沮丧。

      “可以这样理解。”
      之前以为她可以学会御云飞行,一段时日下来知其外空内虚,非修仙之姿,要学会御云飞行实属不易,只好折中教了御剑飞行。如今情况看来,学会御云飞行怕是要几分机缘。

      “可是,小白怎么办?”

      白子言自然知晓那个让他暗自气的牙根痒痒的绰号是之前在云端之上遇见的那个已初有灵识的小白云。
      只是没想到这丫头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念着那个家伙。

      “它也许早就被人吃到肚子里了。”
      恶狠狠的想着那个小白云被人吃到肚子里的场景,用他白子言的名号简直是胆大包天!

      阿七却是被他这番突然狰狞的模样与语气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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