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早》夜礼服蒙面

5、第 5 章

　　第五章

　　那晚回家后，妈妈再次批评久久到处乱跑差点走丢。她沉默着吃完了一大碗饭，没有顶嘴。
　　回屋睡觉前，久久问许临生：“今天你们班老师让你们说理想了吗？你说的什么？”
　　“将军。”
　　“啊？”
　　许临生转头望着她，一双漆黑的眼睛在夜幕中熠熠生辉，他再次重复：“将军。”
　　“就是……就是打仗时候的那种将军么？”
　　许临生难得好脾气地点头：“恩。”
　　久久犹豫了下，问：“你没有说科学家，他们不笑话你么？”
　　许临生微微眯起眼睛，说：“我又不是你，理想是自己开个烧烤摊这样没出息。”
　　沈久久立刻恼羞成怒：“喂，你别冤枉人！我的理想也是做科学家！”
　　许临生嗤笑一声：“你知道科学家是做什么的么？”
　　久久挠挠头，硬撑着说：“反正就是很厉害呗，你肯定也不知道将军是干嘛的！”
　　“我知道。”
　　“啊？”久久再次张着嘴傻里傻气地问。
　　许临生定定地望着她，再次重复：“我知道。”
　　那样确凿的神情和语气，让久久不自觉地有些发愣。
　　“我又不是你，猪脑子。”许临生翻个白眼后，再也不理她，推门进屋了。
　　剩下久久一人站在外面，恼羞成怒地跺脚。
　　上学的第一个晚上，一向沾被子就睡的久久第一次失眠了。一闭上眼睛，就全是廖娟娟被嘲笑的画面。后来好容易睡过去，梦里却一直充斥着“科学家”这三个字。
　　开学没多久，班里就选了班干部。久久也参选了，不过没有被选上。她倒是也没什么泄气的感觉，反正本来久久也没想要当什么，只是看大家都报名了，就跟着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久久逐渐跟班里的同学熟悉起来。
　　久久后桌是个胖胖的小男生，叫孙威，小小年纪就戴着副巨大的圆眼镜。跟别人的眼镜不同的是，他的眼镜镜片是黑白圈圈的，在最中间才空出很小的一圈地方。据说，这个眼镜是可以治疗近视的，是孙威的爸妈在国外给他买的。
　　“国外”两个字代表的，不仅仅是好的，还代表着，贵的，独一无二的，遥不可及的。
　　孙威家境很好，不仅他的眼镜是国外的，他用的文具，他用的书包，他穿的衣服，都是外国货。
　　因此，即使孙威学习不好，班里也照样有很多同学喜欢跟他一起玩，就连各个老师也对孙威很温柔。
　　可是久久讨厌他。因为有一次，久久不小心碰掉了孙威的铅笔盒，孙威立刻从凳子上跳起来指着久久喊：“你小心点，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久久不甘示弱地回：“不就是个铅笔盒吗？你这么大声干嘛？”
　　孙威抬手扶了一下大大的镜框，“切”了一声：“知道这是哪儿买的吗？美国！你去过吗？”
　　“有什么了不起？长大了我一定会去的！”
　　“切，吹牛！你肯定连R市都没出去过呢，乡巴佬！”
　　“你说谁？！”久久猛地推了一把孙威，孙威跌倒在地，大声哭了起来。
　　再后来，就是两人被带到办公室。
　　那时候班主任苗老师不在，副班主任张老师一点都不听久久的解释，劈头盖脸骂了久久一顿，还勒令久久向孙威道歉。
　　打那之后，久久跟孙威就结下了仇，也对张老师的数学课心生厌恶。

　　所有的老师里，久久最喜欢苗老师。苗老师长得漂亮，又爱笑。她的语文课是久久最喜欢上的课。因为，有一次上课的时候，苗老师让大家读课文，点了几个人，久久读得最好，声音洪亮，有感情。苗老师把久久大大地夸奖了一番，还给了她一朵小红花。
　　那是久久得到的第一朵小红花。
　　班里的墙上有一个红花栏，所有同学的名字都列在上面，每人一行。若是有谁考试满分，或者表现特别优秀，老师就会奖励一朵小红花，贴在他的名字后面。
　　久久考试总是粗心大意丢几分，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哪一科老师的夸赞，所以，当半个学期过去，班里绝大部分同学都得到了小红花的时候，久久的名字后面还是空白一片的。
　　久久表面上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因为，许临生和江程远的小红花都有好几朵了。
　　江程远也就罢了，凭什么许临生那个混蛋也有小红花！久久一想到这个，就直咬牙。
　　所以，当苗老师给了久久第一朵小红花之后，一下课，她就跑到一班的门口喊了江程远出来，骄傲地跟他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江程远听说后，也立刻笑得一脸灿烂，然后飞奔回座位。不一会儿，捧了一把巧克力球出来，塞给久久。
　　自打跟江程远成了朋友，久久三五不时地就能吃到各种好吃的。
　　大白兔奶糖，麦丽素，大脚板雪糕……
　　只要是有江程远一份的，一定就会有久久一份。
　　而之前江程远的四人小团队，如今也变成了五人。
　　梁佳可和郑传并不怎么搭理久久，方志毅倒是还会跟久久说几句。更多的时候，还是江程远跟久久两个人嘀咕。

　　并没有人知道沈久久跟许临生是住在一起的。
　　久久家离学校不算很远，两个街区而已，沈妈妈带着两人走过几次之后，两人就自己上下学了。
　　许临生是打定主意在学校里跟久久装不认识的，而久久也以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为耻，也没有告诉过江程远。
　　反正他迟早会搬走的！
　　久久这样想着，一边继续着对许临生的痛恨，一边每天期待着恶魔搬走的那一天。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枯叶落了，雪花飘了，春草绿了，夏天来了。转眼，又是一年了。
　　这一年中，久久成天跟江程远蹭吃的，吃着吃着，原来瘦的跟竹竿一样的人就渐渐出来了个苹果脸，日子越发地奔小康了。
　　当然也还会三五不时就跟许临生闹翻，拎个砖头尾随，每次都偷袭未遂。事后还总被他阴一番，挨妈妈一顿训。
　　日子就这样打打闹闹地过着，转眼一年级升了二年级，二年级又结束了。
　　沈家有个身高墙。在久久没有回爸妈身边的时候，墙上只有久久姐姐的身高。后来加上了久久的，许临生住进沈家之后，又加上了他的。久久姐姐的身高一直遥遥领先着，久久和许临生的则齐头并进。
　　每次量完身高，久久和许临生都会格外地爱吃饭，一边吃一边狠狠地发誓要超过对方。可下一次，还是半斤八两。
　　对于沈久久来说，暑假不用上学，可以随意地斗鸡追狗，可以睡到自然醒，这些都是小事。最关键最举国欢庆的，自然是许临生这个大恶魔要回到自己爸妈身边过暑假了。
　　在暑假的第一天，沈妈妈给家里三个孩子量完身高之后，送许临生上了车。
　　久久则吃完早饭就跑出了家门，哪儿也没去，又奔着学校去了。还离着学校大门老远的时候，就见一个人影对着她挥手。
　　江程远穿着一件白色的球衣，笑得眉眼弯弯，两颗小虎牙迎着太阳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