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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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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的烟花下,许临生的笑容明亮得好似染上了繁星的光芒。
半晌后,久久红了眼圈,问:“这是你买的烟花?”
谁知许临生挑了下眉,说:“怎么可能。”
“啊?”久久有点反应不过来。
“没钱啊。”许临生一脸的坦然,“当然是人家景区放了给游客看的。”
沈久久一腔感动和惊喜突然被憋在了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过了半天才郁闷地翻个白眼,说:“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许临生刚从背包里掏东西的手一顿,说:“哦,既然我在你心里就这个形象,那礼物也免了吧,还省下钱。”
久久一听,忙扑了过去,三下两下从他手里抢出了个盒子:“这说的什么话!礼物就是礼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你见过狗嘴里抢食的吗!”
许临生顿时哭笑不得:“你对自己的形容倒是很贴切。”
沈久久三下五除二把盒子拆开,里面赫然是一款最新的诺基亚手机,与许临生用的是同型号不同色。
沈久久立刻欢呼一声蹦了起来。她眼馋这款手机很久了,奈何沈爸沈妈不肯给她买。
拿到了手机一个小时了,久久还隔几分钟就跟许临生确定一遍:“真的送我了?不后悔了吧?”
许临生实在被她烦得不行,索性道:“不想要赶紧还我。”
久久一拧身子宝贝地护着手机:“做梦!”
因为景点离宾馆并不算远,所以两人干脆也没打车,一路笑一路闹着走了回去。
等到了宾馆,沈久久刚拿到新手机的兴奋劲儿也差不多过了,这才觉得浑身疲惫。开了房门就死狗一样往床上一扑,不动了。
许临生本来是从久久房门口走过,又皱着眉毛回来:“浑身都是沙子呢就往床上扑,晚上你还睡不睡觉了。”
久久烂泥一样地拱了两下,一副气若悬丝的样子:“不……管……了,先……睡……”
许临生去洗手间试了下热水器的水温,转头对久久道:“快点洗个澡,换身衣服收拾下,等会儿带你出去吃饭。”
久久闭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许临生几步过去,一把将她抗在肩上就往洗手间走。
久久挥舞着手挣扎着喊:“等等等等……”
还没“等”完,已经被许临生放进了浴缸里,立刻就被喷头淋了一身的水。
半个小时后,许临生推开久久房间的门,只见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沈久久从小到大都是齐耳的碎短发,高三下学期因为没有时间去剪头发,便渐渐蓄长了。如今已经过了肩膀,像漆黑的海藻一样,湿漉漉地摊开在床单上。
许临生坐在床边,拿了吹风机,开了低档的柔风,一点一点地帮她把头发吹干。
期间久久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次,嘟囔了两声,又在吹风机轻柔的热风里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久久被轻轻推醒了。迷迷蒙蒙地睁开眼,许临生正一身清爽地站在床边。
“起来吧,再不出去,夜市都没了。”
沈久久也觉得有些饿了,迷迷瞪瞪地坐起来揉着眼,问:“几点了?”
“十一点。”
“这么晚?!”
“是啊,某人一回来就倒床不起,恨不得睡到天荒地老。”
“喂,我今天是寿星啊,不带这么跟寿星说话的!”
许临生把她的鞋子拿过来放在床边,说:“是,寿星您快点穿鞋好吗?小人快饿死了。”
沈久久还没睡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眯着眼系鞋带,三下两下就把自己两只脚的鞋带给栓一起了,一起身差点栽了个跟头。
许临生无奈地扶住她,蹲下帮她把系得乱七八糟的鞋带解开,工整地系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
沈久久脑子突然有点懵。
认识这么久,她头一次发现,原来许临生头顶有两个旋。
沈久久飘飘忽忽地想起小时候在老家曾经听老人说过,一旋傻,二旋聪,三旋四旋神经病。
意思是说,头上长两个旋的人都特别聪明。
恩,怪不得他老考第一名呢!
正当沈久久发愣的时候,许临生已经系好鞋带站起来了,一边拉着她往门外走,一边把手机递过去:“你睡着的时候,叔叔阿姨来电话了,祝你生日快乐的。你给他们回个吧。”
久久撇了撇嘴,不满道:“现在才想起来我过生日,哼!”
“得了吧,之前我们都在信号很差的地方,电话根本打不进来。”
虽然嘴里抱怨着爸妈忽视自己,可是一接通电话,听到沈爸沈妈询问生日怎么过的,沈久久还是开心地跟他们絮絮叨叨说了一遍这一天的行程。
当然,最后还跟爸妈炫耀了一下许临生送的生日礼物。沈妈妈听了后一直嗔怪许临生乱花钱,惯得沈久久毛病多。
出了宾馆没多远,手机就又没信号了。久久挂了电话,又摸出来自己的新手机开始翻来覆去的摸,恨不得立刻就买个电话卡放上用。
夜市并不远,两人穿过一条街就到了。正是旅游旺季,即便是半夜了,街上也依旧人山人海。沈久久因为专注于低头玩手机,连着跟人撞了好几次。许临生便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把她圈在了怀里。
高高的少年长手长脚,即使圈着一个人也依旧潇洒利落的样子。可是被圈着的那个人却开始别扭了。
沈久久的心思再也没法放在手机上,只觉得许临生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越来越烫,烫得她想躲又没有地方躲。
想抬头看看身边的人脸上的表情,却又不敢去看,只能假装低头看手机,眼睛却一直往左边使劲瞥。
没过一会儿,就听许临生不冷不热地说:“想看就转头看吧,别练成个斜眼。”
久久脸上一热,梗着脖子倔:“谁看你了?自作多情!”
许临生轻笑一声,也没再招惹她,手上一用力,把她带上了右拐的分岔道,进了一个不起眼的蛋糕店。
里面的店员一看见他就笑了:“来了啊,好容易给你赶出来了。”
说着,就从柜台后面拿出一盒蛋糕递过来。
久久双眼锃亮地望着蛋糕,想要装作很淡定的样子,可那越咧越大的嘴角却怎么都收不住:“你什么时候来定的蛋糕啊?”
“在你睡得跟猪一样的时候。”虽然嘴里说着刻薄的话,可许临生的脸上却挂着笑。
又推着久久拐进了旁边的一家饭店坐下,两人点完菜之后打开了蛋糕。
蛋糕很小,约莫9寸,上面用巧克力歪歪扭扭地写着:“祝沈久久18岁生日快乐。”
久久笑得一脸傻气,闭眼许完了愿又吹灭了蜡烛,在许临生切蛋糕的时候,兴奋地说:“我许了好多愿望,你想不想知道啊?”
“不想。”
“……你怎么这么烦人!”
许临生把切好的一块蛋糕塞进她嘴里:“不知道愿望说了就不灵了吗?赶紧吃你的。”
久久从小就爱吃甜食,尤其喜欢糕点一类。虽然因为匆忙中没有找到什么好的蛋糕店,蛋糕上的奶油和巧克力都有点劣质,可久久还是吃的很开心,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第一块,就又向着第二块进攻了。
许临生从小就不爱吃甜的,只切了很小的一点尝了一口。最后,沈久久一个人几乎吃了一整个蛋糕,撑得饭都吃不下。最后剩下一块,也没舍得扔,打包带走了。
吃饱喝足,两人就在夜市里逛街消食。
逛着逛着,沈久久的购物欲就控制不住了,什么都想买,什么都想吃。明明是消食的,最后又吃了一堆的特色小吃,撑得快吐了。手上也抱了一堆的当地特产,嚷嚷着回去要送给家人和好朋友们。
自然,这些都是土豪许临生买的单。
在旅程开始的第三天,没有理财观的沈久久就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许临生每次结账之前都会先把数额通报一遍,然后着重重申:“到时如果还不了钱,卖身抵债。”
沈久久吃得满嘴流油,胡乱点头答应着:“卖卖卖!”
最后的结果,是沈久久抱着撑得圆滚滚的肚子在床上直叫唤,许临生跑去药店买了消食片。
沈久久十八岁的生日,在沙漠中,在黄昏中,在赌气中,在惊喜的烟火中,在渴望了很久的生日礼物中,在小小的蛋糕中,在差点撑死自己的没出息中,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沿着青海湖,吃吃喝喝玩完,转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西宁。然后坐火车各自回了自己的城市。
沈久久前脚才回到家,后脚许临生的电话就到了。
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平安与否的话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沈久久听着话筒中那边许临生轻微的呼吸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有很多想要说的,也有很多想要问的,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像,不论说什么,都不对了。
她无意识地拿笔在日历上画着圈,画了半天才突然发觉,她圈出来的那一天是大学开学的日子。
心情好像突然间就轻松了起来,沈久久清了下嗓子,说:“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啊。”
“嗯。”许临生应声。
“那……就开学的时候见啦!”
沈久久轻快地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拿起日历笑眯眯地看了半天才放回去。
9月1日,全国高校开学日。
8月30日这天,久久全家都收拾好了东西送久久去上学。坐车前,久久给许临生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只好又打他家里的座机,是许妈妈接的电话。
久久问:“阿姨,许临生已经去南京了吗?我跟爸妈也马上就要出发啦。”
许妈妈诧异道:“没有啊,林生去了北京的B大,你不知道吗?”
沈久久脑子中突然“嗡”地一下炸开,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北京?B大?
为什么?
高中时不是说,要她跟他考同一所大学吗?
成绩出来,两人肯定进不了同一所学校,不是他大手一挥,决定了让她上X大,因为他要去N大,两个学校离得近么?
她马上就要去新学校报道了,他的妈妈却告诉她,他已经去了北京。
北京与南京隔了半个中国,比之前他们一个在R市一个在B市还要遥远。
沈久久心中一片迷茫,又慌乱。
从小到大,她好像一直都是在追逐着他的脚步。不论她做什么,他都在旁边看着。她所有的人生重大事件,都有着他的参与甚至决定。而他的一切事情,她也都知晓。
可是现在,她却不知道他要去北京上大学。
他人生中如此重要的一个转折点,她却一无所知。
沈久久的耳边一片轰鸣,无数念头在脑海中急速划过,却又一个都抓不住。
电话那端,许妈妈疑惑地反复询问着:“喂,久久啊,你在听么?喂,久久?”
沈久久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的阿姨我知道了,我们要出发了,过后我再联系您。”
沈爸爸沈妈妈已经把东西都拎下楼了,沈妈妈站在楼梯口喊:“久久,快点下来,司机师傅等着呢!”
沈久久挂了电话,匆匆地出了门。
一家三口坐大巴去南京,路上要好几个小时,沈爸沈妈因为兴奋,一直在小声说着话。
久久自己一个人坐在靠后一排的位置,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因为头一晚太兴奋没有睡好,所以此时她困极了,眼睛又酸又涩。可不知怎么回事,就是睡不着。脑中好像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来来回回纷乱地飞着,让她不得安宁。
沈久久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许临生,那天她生日,两人却打了一架。
后来磕磕绊绊地相处,绝大多数时候是她被气得跳脚,而他却淡然自若。
许临生似乎总有办法捏到她的脉门,一击致命。
小时候在老家,老人们都夸奖久久聪明。她也确实是聪明的,背书很快,领悟能力也很好。可是遇上许临生,她就好像变笨了。
念书比不过他,人际比不过他,讨爸妈欢心比不过他。
什么都是不如他的。
她一直都是跟在他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聊足了劲地追赶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追赶和在意,就在她的生活里变得越来越重了。
她又不是根木头,长到了18岁,女孩儿本就敏感细腻,对喜欢的人动心,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一场旅行,一次看日出,终于打破了原本的平衡。原本想要问个清楚,可许临生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把她所有的勇气给吓了回去。
可是即使是胆小地缩回去了,动了的心怎么还能再停下来?已经有了的期望,如何能突然就装作没有过呢?
而现在,突然的不告而别,好像从前的约定都是随便说说,好像之前的温柔对待都是错觉。
沈久久摸了一把脸,脸上湿漉漉。
她在心里骂,真没出息,这就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可是眼泪却不听话,越流越快像大雨冲破了堤坝。
心里又酸又涩又疼。
这种感觉,是难过,也是委屈。
就好像小时候看着沈爸沈妈跟姐姐有说有笑,而她一个人远远地站在一边好像是个多余的。
期待和欢喜都化作一场空,想要的东西,永远都在触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