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一百三十一、结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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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有什么？
她这样问道。
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她死死地盯着我。
你以为——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
她的眼睛在夕阳之下竟显得有几分柔和了——相比平时她发火的时候，算是柔和了。
腐川冬子……她走近了，走到了我的身边，然后握住了我的手。
那个她以我从未想象过的温和声音说：你在这个时候之前，没有相信过我，对吧？
——那就从这时起，相信我一次吧？
她今天很温柔，温柔到不可思议。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天空——金红色的天空，美丽的火烧云被镀上一层说不清是金色还是金红色的光芒，天气晴朗，一切似乎都很不错——然而，此处并未我所认识的任何一处。
如果说，这是平时我和她见面的地方，那么……那片沙漠在哪里？
如果说，那个她是平时我见惯了的最讨厌的那个她……那么，今天，她又是哪里不对劲了？
比起平日来显得温柔多了，而且，那种近乎无奈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简直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但是如果对象是我……都不敢正眼看你了好不好。
我一开始想要问你的是什么呢，我一开始带着的对你的敌意跑到哪里去了呢，在望着温柔的晚霞和与平时不同的坦诚而又无奈的你的时候，我心中微微被触动了的那一块又是什么呢？
还是先不要去想这些好了。
于是，少女微微低下了头。
那，要我相信你什么，说来听听吧……
你相信我？
……嗯。她说，那就相信你一次看看吧。
哦。
那个她笑得很奇怪，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你就这样一直陪着我，我也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何时都可以互相支撑，只要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梦在此刻中断了。
少女困倦地把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她安静地躺着，等待着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把自己头上的吸盘一类的仪器拆了下来。
腐川冬子慢慢地坐了起来。她就这样一个人低着头在床上坐了几分钟，期间一言不发，旁边的人也尽量不发出响动声影响她。
半晌，腐川慢慢地动了。她看向一边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声：“松田？”
“想起来了吗？”
腐川慢慢点了头：“嗯，还有一点混乱……”她说完之后便沉默了下去，只是抱着自己的头。
半晌，腐川问：“江之岛呢？”
少年一把扯掉了口罩揉成一团，冷漠干脆地答道：“死了。”
腐川稍稍想了一下，问：“音无凉子呢？”
“在外面走廊里等着。”
“是吗……”腐川看着他，苦笑了起来：“那战刃呢？”
“不知道。”
“神座呢？”
“他早就已经走了。”
最后，腐川只得再次用叹息一样的语气道：“是吗……”她已经不知道她还能说什么了。她又想了几秒钟，问：“大家都怎么样了？”
“记忆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一下子多了那么多记忆正在适应中……”
“嗯……”腐川低着头，用一只手攥紧了床单。
松田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
“……没什么。”腐川抬起头来，长出了一口气：“只是觉得，还好大家都活着……”
大家都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最终的结局没有变成那样，真是太好了啊……
“我能做的事情，应该也就只有这些了吧。接下来，我就……”话音未落，她便听到了松田毫不留情的否定语句：“你想多了。”松田夜助毫不礼貌地打断了她的话：“你，或者说你们，暂时是闲不下来的。”
“希望之峰学园的毕业生组建了一个叫做未来机关的组织，目标是消灭绝望残党并重建世界，你们大概是非要加入不可的。”
未来机关？什么啊这名字……跟希望之峰学园一个风格吗……
不过，学园的毕业生组建的组织吗……他们还真是什么都走在前面呢……腐川一面这样想着，一面问：“那你就闲得下来了吗？”
“当然闲不下来。”松田在一边收拾他的用具，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手术刀，在虚空中比划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咬牙切齿：“人手严重不足的现在，他们看到了学园的学生就像见到了骨头的饿狗一样，疯了一样扑过来……”
“也就是说你也要加入了？”
“算是吧。”
“音无……也一起吗？”
“当然。”松田有些不耐烦地看了腐川一眼：“用头发想都该知道吧，我必须监视她，长期看护进行记忆修正，直到‘音无凉子’的地位彻底稳固。如果没有达到这一步的话，也只能——”他握着那把看上去很锋利的手术刀，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
腐川看着他手上泛着寒光的刀具，莫名地有些胆寒。她在认清自己目前的处境之后，愈发觉得疲惫。
——还没有结束。
——前面还有那么长那么长的征程在等着我。
未来机关、消灭绝望残党、重建世界秩序……只是说是多么轻巧啊……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倦意潮水一般向她袭来。
——好累。
好累好累好累好累好累，努力了那么久，担惊受怕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糟糕的事情，结果解决了一件事之后，后面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等着我……永远都没有能够休息的时候了吗？
虽说现在这个世界的这种情势确实也是不能继续袖手旁观置身事外，但是真的……好累。
“你的房间在哪里还记得吧？”
“记得。”
“那你可以回去先休息一下，接下来不二咲君还要来复诊，别占着床位了！”
腐川点了点头，下了床：“嗯。”她走到门前，一打开门便看到了门外的红发少女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哇哦——”她夸张地单脚跳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见门已经开了，她立即眼前一亮：“噢噢噢，结束了结束了！松~田~君~”她立即兴奋地叫了起来：“我——诶？”她奇怪地看着腐川：“你是谁？”
“腐川冬子。”
“你为什么会从松田君的地盘出来？你是他的新欢。”
“不，实际上我觉得跟他扯上这种关系不是明智的选择。”
“唔……唔唔……你这样想就好……不过，你为什么会在里面啊？”
“你又为什么等在外面？”
“我在等松田君的治疗结束……哦，对了！”少女兴奋地一拍手：“你就是松田君的病人吧！松田君是不是很厉害，轻而易举地就把你治好了？”
腐川看着兴高采烈的少女，有些不忍地道：“算是……吧……”
松田夜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喂，你们两个不要堵在门口！很吵很碍事！”
腐川听了连忙让开，而音无凉子则是一边高声叫着“松田君”一边冲进了病房。腐川转身走向了自己房间的方向。
真可怜，她想。
回到房间后，她倒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梦里有温柔的金红色的晚霞和笑着的那个她。
“哟，总算是回来了？好久不见啊。”
“嗯，好久不见。”腐川坐在她身边，沉默了下来。
微风拂面，带来一丝惬意的凉爽，她听见了树叶和草叶摩擦的声音，放眼望去，那边的湖也还在。
“好累……”她毫无预兆地抱怨了起来，也许只是想将自己的不安、烦恼与困倦说给自己最亲近的人听。
一边的灭族者翔笑着说：“我知道啊。”
“你知道？”
“嗯，你看……”她指着二人头顶的金色晚霞，说：“夕阳、晚霞……一天的这个时候，确实是最累的时候吧？”
“这个时候最累？”
“夕阳西下的时候会感觉到困倦吧，光明渐渐被黑暗吞没，最后留下血色的天空，人类能做的只有看着这样的昼夜更替，什么都做不了，当然会感觉疲惫，但是真正的夜晚到来的时候，可能就不会感觉累了哦？”
“只是你自己这样感觉吧？”
“你不是吗？”
“虽然我也是这样觉得，但由你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就像是适合放到小说里的奇怪句子。”
“已经没有连载的小说啦！”
“在这个时候哪里可能有给你连载的环境啦……”
二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停了下来，总之，二人就这样并肩坐着，沉默地望着夕阳。
这里似乎没有昼夜变换，腐川呆呆地望着天空望了许久也没能看出天空有什么变化来。
她望着身边的那个她，一模一样的身体、声音与容貌，却有着差异极大的两个灵魂。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为什么在自己的体内会有另一个自己呢，她想这种事情她本人也说不清楚，从一开始她就在。这大概没有什么特定的原因，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意外吧——
或者，按照宿命论来说，是必然的呢。
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为信任的人，就在我的身边。
这样的踏实感和奇怪的自豪感就这样在她心中缓缓地产生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一次说了那句话：“好累。”她说：“很累啊……外面。”
“有什么关系。”并不经常去外面的那个她用轻松快乐的语调说：“你还有我在啊。”
“你又不是一个人，撑不住的时候叫我就可以了，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放着你一个人不管，看着你死掉吧？”
腐川望着她，轻轻出了一口气，觉得心中有了些许暖意，连之前的倦意都被冲淡了不少。她笑着说：“那真是谢谢了，我撑不住的时候……真的会把你叫出来的哦？”
“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所以……”那个她慢慢地凑近了，血红的眼眸直直望进了腐川冬子的眼睛：“你也一直陪着我，只有我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怎么样？”
——你就这样一直陪着我，我也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何时都可以互相支撑，只要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她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梦——或者说，并不是梦，是没有记忆的腐川冬子和眼前的她相见时的情景。
第二次了啊，看来，她是真的……
腐川冬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悄悄握紧了拳，鼓起勇气笑了出来：“好啊。”
她说：“因为，我也是，喜欢你的啊。”她伸出手去，握住了那个她的手。
有你在就可以了。
之后大概会很累，前路大概会坎坷不平，但是如果有你支撑着我的话，这一切我说不定都能够克服过去呢。
两年前的我是那样懦弱，在入学之后遇到了那么多事情，如果不是有你的支持和帮助，现在的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谢谢你了。
今后……也一起走下去吧！就像你所说的，互相支持着走下去。
我有你的话，就已经足够了。
只要你一直在，我就一定能有继续向未知的前方前行的勇气吧。
未来是希望还是绝望都无所谓，只要向前走就有希望，我只要和你一起向前走就可以了。
你有什么、你想要什么、你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谁——
这些问题的答案我都了然于心，所以我也就这样回应你了。
要问为什么我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的话……因为，我的答案，和你的一样啊……
“我也是，喜欢你的。”她歪着头，再次重复了一遍。
然后，她看见对面的那个她很高兴似地笑了起来。
她此刻只觉得，此刻的夕阳之下的那个她的笑容，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风景画。
她握紧了手中的那双手。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一百三十一、结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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